96 昭仪（长孙明）
我用力的点头：“我也一样。只要不是在人前，我还是想听你叫我‘明妹’……或者‘阿明’。”
我们双手紧紧地互握着，双眼紧紧地互望着，大概两心——如果能看得见的话——，也会是紧紧地拼合在一起的吧……
如此对视良久，世民终是低头一笑，道：“说回刚才的事情，我本来就很盼望着能抱上你生的孩子。现在看来啊，你还真的得赶快给我生儿子，而且至少得生上两个。这不但关乎传宗接代之事，还关乎到拢络万姨之计呢。”
我微笑道：“这拢络万姨之计，倒不需等到我真的生下次子来才能实施。只要跟她承诺了，如果我们生下了次子，就会过继给她做孙子，她就已经会一颗心全向着我们了。而且为着保护未来的孙子，她作为祖母的天性也会被激发出来，变得勇敢坚强起来，决不会容得那两位娘娘随意地作出伤害我们的事情。”
世民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你这样给了她希望，也有助于她从丧子之痛中重新振作起来，确实是三全其美的妙着。我们在后宫有了如此强大的奥援，也就不用再怕那两个女人兴风作浪了。”
我微微摇头，道：“也不能就此对她们掉以轻心。一方面要把万姨拉到我们的阵营来，另一方面也要尽量削弱她们的势力。万姨虽然很可能成为四大夫人之首的贵妃，但如果那两位娘娘也都能跻身到其余三大夫人之列，万姨以一敌二，只怕还是难免会力有未逮。刚才不是说过吗？她们这次对你发难，其实是一着坏棋，不但是暴露了形迹，而且也留下了把柄。尤其是张娘娘，她的表现过于嚣张，父王其实也一定不会喜欢后宫的女人这样公然地摆脸色给自己的儿子看的。他日要确定四大夫人的名位时，我们不妨让万姨出头，向父王暗示，像张娘娘那样飞扬跋扈之人，没有半分沉着稳重的大家气度，是不适宜居于四大夫人这样正一品的高位之上的。否则，岂不是会给后宫的其他女子树了个不好的榜样，让人误以为可以恃宠生骄了吗？这可是会大大地败坏后宫的风气啊。四大夫人的名号既称得上是‘贵淑德贤’，那就应该由有贤良淑德之风的女子来担任才对，怎么可以让她那样骄横霸道的人来居之？”
世民拍手大笑，道：“明妹你真是太绝了。万姨若真的就按着你这一番话说进父王耳中去，谅那张妃再怎么得宠，也不可能做得了四大夫人之一。”
我轻轻一笑，道：“她那样急躁短视之人，就算真的给她坐上那样的高位，迟早也是会摔下来的。乘早给她这一个教训，她若从此学会了收敛，其实对她日后的前程反倒是件好事。不过那尹娘娘却是口蜜腹剑之人，我们就很难阻挠她当上四大夫人之一了。如果硬来的话，反过来会变成是我们着了痕迹，被父王觉得我们在背后故意刁难他喜欢的人。”
“对，明妹你确实是心细如发，明察秋毫。我们能把张妃拉下四大夫人的位置，已经很不错了，不可贪功冒进。尹妃既然是个明里滑头的人，她也不至于公然与万姨为敌。我们对她小心提防，提醒着万姨，估量着单凭她一个人，也翻不出什么风雨来。”
我点点头，道：“我们以后把次子过继给万姨为孙子，其实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那孩子毕竟是我们所出，我们作为他的亲生父母要进宫去见他，那是天经地义之事，谁也无法多嘴说三道四。这样一来，以探访次子为名，我们就可以经常出入万姨的居所，那么经常跟她闲聊谈天也是很自然的事了。旁人既不能说我们是巴结后宫，要怀疑我们在给万姨支什么招也无从说起……”
世民赞叹道：“要说什么叫算无遗策，你这就是了嘛。明妹，你不是男儿之身真是太可惜了！否则我一定要招你入我军中，那时啊，什么才俊之士都不是你的对手啊。”
我笑着横他一眼，道：“在你麾下的能人异士多的是，才不缺我一个哩。可是要能计算这后宫女人之事的，舍我其谁？”
“那也说的是。”世民一脸宠溺疼爱之色的瞅着我，“我刚才一开始的时候，光是想到那两个女人的事就已经觉得心烦得要死了，恨不能西秦的薛举赶快来打我们，好让我受命外出作战，可以免去与这些女人打交道。现在听你这样条析缕分的说下来，才越发的庆幸有你在我身后，给我挡下这些烦心事。”
看着世民动情的样子，我心里也是一阵暖意流淌而过，道：“这些事确实是不该让你分神挂心的。你就不用担心了，以后我也不会拿这些事情来烦你，你就安心在前线打仗好了。这次只不过是因为一来涉及到洛洛，不先跟你说清楚，只怕你会对我生出误会来，以为是我在嫉妒于她，因此阻挠你们二人相见……”
“你不用解释了……”世民连忙打断我的话，“这天下再有谁会嫉妒，也不会是你去嫉妒；这天下我再要怀疑谁，也不会是怀疑你。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和洛洛好，为的是我们能长相厮守，才得必须在现下忍一时之痛苦。”
我含笑点头，续道：“另外，就是因为要把以后生的次子过继给万姨，这样的大事自然不能不先与你商量了。至于其它事，往后我会尽量没必要就不跟你提，省得你心烦。”
“好，那我就一切都放心地交给你了。”
我忽想起一事，道：“有一件事，还是得跟你说的。”
“什么事？”
“四大夫人之下，就是正二品、以‘昭仪’为首的‘九嫔’。如果我们能想办法塞进一个家世雄厚、又与我们关系相好的女子进去，位居这九嫔之首的‘昭仪’，那么在四大夫人的层面上有万姨抑制尹娘娘，在九嫔的层面上又有这女子抑制张娘娘，这当能更好地抑制她们的势力了。”
世民冷哼道：“张妃那种德性，要由我来说的话，九嫔的名份她都不配！”
“我会让万姨尽量游说父王把张娘娘的名份压低，但要比九嫔还更低也未免太难了些，毕竟父王确实是挺喜欢她的。现在的问题主要是，到哪找一个与我们关系不错、家世又足以让她一进宫就可一跃而上九嫔之首的‘昭仪’高位的女子呢？”
世民沉思了一会儿，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但是恐怕要去求洛洛出面。”
我眼睛一亮，笑道：“你先不要说，我来说，看看你想的，跟我想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看着世民点了点头后，我才说：“洛洛的姐姐南阳公主不是嫁给了宇文士及吗？据我所知，宇文士及有一个妹妹正好待字闺中。这宇文兄妹之父宇文述生前始终深受太上皇宠信，权倾朝野，无人能及；宇文氏的家世之显赫可谓举朝无双了。有这样的雄厚家世，此女一入后宫，九嫔之首的‘昭仪’之位必属她无疑。听说这位宇文小姐跟南阳公主一向姑娌关系颇佳，而南阳公主与洛洛又是姐妹情深，洛洛与她也就过从甚密。通过洛洛这一层关系，我们要跟她友善殆非难事。而如果她能入宫是由我们一手促成，她也会对我们怀有感激之心，至少不会帮着那两位娘娘与我们为敌吧。”
世民抚掌笑道：“我想说的，都给你说到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既是这样，我现在就去守在洛洛身边。待她醒过来了，跟她交待过太上皇的事情之后，还得慢慢开解她的心结——既要让她渐渐淡忘杨家，还要让她体谅你这段时间必须与阴贞烈相好。也正好让她分心去考虑怎样与那宇文小姐相洽，使之得以入宫侍候父王。太上皇驾崩，新朝代隋的种种事情很快就要进行。这一切，我们可都要抓紧时间办才行啊。”
说罢，我和世民一起，终于都露出了舒心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