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荣听了朱振华的话,知道他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忙笑道:“朱总制别误会,我是想朱总制能够将李世贤留在我这九江,没有别的意思。”
朱振华听了这话,长吁一口气道:“李世贤是天王调拨给我的牌刀手,我如果将他留了下来,怕日后天王怪罪。”
林启荣沉吟了片刻道:“朱总制,实不相瞒,李世贤是我一位故人的兄弟,我那故人曾经托付过我,如果看到他兄弟,要我照顾些个,此去赣南,山远水远,一来我怕有负朋友之托,再则此次他跟着朱总制去——”林启荣说着话时看着只顾着吃东西的李世贤,眼中透着一股兄长的慈祥与关爱,“——也不知他们兄弟是否还能有再见的那一天。”
李世贤一听林启荣这话,来不及将嘴中的食物咽下喉咙,抢着说道:“林大哥,你见到我堂哥了?他在那里,在那里?”
朱振华心中明白,李世贤嘴里的堂哥就是太平天国后期的重要将领李秀成。林启荣回答李世贤道:“你堂哥刚从我这里被调到镇江去了。”
“既然这样,那——”朱振华对李世贤道:“世贤兄弟,要不你就留下?”
李世贤想了想,问林启荣道:“林大哥,我堂哥现在官职做到什么了?”
“秀成兄弟如今是二十指挥了。”
“啊,都是指挥了!不,我不留下,我要跟着朱总制一起去赣南,我要撵上我堂哥。”
这时,一个牌刀手进了他们吃饭的军帐,小声在林启荣耳旁说了几句。林启荣向朱振华拱手道:“朱总制,你慢些吃,有些军务我要处理一下,马上就来。”说罢,林启荣出了军帐。
林启荣刚出了军帐,只见不远处自己的一个幕僚正在等候,于是他走过去问道:“刘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位刘先生名叫刘新刚,今年三十六七岁,是个落地的秀才,五短身材,干瘦干瘦的,他投靠林启荣时,林启荣见他文章写得好,又能给自己出奇谋妙计,所以引为心腹。刘新刚贼眉鼠眼的扫视了一圈周围,见没人靠近,低声问林启荣道:“检点,军帐中坐的是不是朱振华?”
“刘先生,你消息挺灵通的嘛。”
刘新刚诡异的一笑道:“检点大人,你准备怎么办?”
林启荣被刘新刚问得一愣一愣,不悦道:“什么怎么办?刘先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最见不得你这绕来绕去的性格。”
刘新刚尴尬的一笑问道:“检点大人,你想想,东王殿下为什么把他将要给这个朱振华的令旨先让咱们看?”
林启荣道:“我想无非是要咱们事先有个准备吧。”
“不,绝对不是。”刘新刚说的斩钉截铁。
“那是什么?”
“这个朱振华在天京得罪了东王,东王分明是要检点您杀了他!”
刘新刚的话一出口,林启荣瞪了他一眼,喝骂道:“别在这里乱放屁!”
“检点大人,你想想,东王的令旨是要朱振华留下带来的五百协助你守城,而让他只率领从武昌运到天京的二十几个人去赣南,这不是要杀他是要做什么?”刘新刚说这话的时候显得特别的有把握:“检点大人,而东王又让您也看了这份令旨,这分明是在暗中授意您,要您——”说到这里,刘新刚的右手做成刀状,往下一切。
林启荣听了刘新刚这话,忽然觉的他的话似乎有几分道理,问刘新刚道:“那你说怎么办?”
刘新刚道:“大人,可先派人去将他率来的人马围起来,这边只需两个牌刀手便要了他的性命。”
“那以什么罪名杀他呢?”林启荣看着刘新刚道:“咱们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杀死一名总制吧?”
“嘿嘿!”刘新刚冷冷一笑:“大人,一个人死了,连辩驳的机会也没有了,还怕不好给他按罪名吗?便是说他强奸母猪他也只能背上这个恶名!”
林启荣听了这话,斜眼看了一眼刘新刚,心中暗骂了句:“****的!”嘴上却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将书都读邪了,这事情大了些,让我好好想想,你先去吧。”
刘新刚怕林启荣一时下不了决断,催促道:“检点大人,东王与天王之间必有一场火并,天王要招此人为婿,又派他去赣南,东王殿下又来了令旨夺其兵权,厉害关系再明显不过,现在除了此人正是机会,大人不可犹豫啊!”
林启荣沉默片刻。刘新刚打铁乘热道:“检点大人,如若让天王占了上风,东王必受戕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大人,当断不断,将来我们这些人将个个死无葬身之地啊!”
“让我想想,想想,”林启荣道:“你先去忙吧,这不是小事,要想想......”
刘新刚知道林启荣还在犹豫,便告辞了。他虽然离开了,可是并不死心,决定绕过林启荣自己动手。他想只要事成,林启荣也不会太怪罪他。
刘新刚离开了九江水寨,径直去太平军将领黄子隆的军营。
黄子隆一见刘新刚来了,问道:“刘先生,你来又什么事吗?”
刘新刚让他支走旁人,黄子隆觉得奇怪,问道:“刘先生,什么事要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
刘新刚犹豫了片刻,他这是故意犹豫,是想吊起黄子隆的胃口。过了良久方才道:“检点大人对你如何?”
“好啊,这还需要问吗?没有检点大人,那有我的今天?”
“好!”刘新刚诡异的眼神看着黄子隆道:“你愿意为检点大人去死吗?”
提到个“死”字,黄子隆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问道:“刘先生,这是什么话,难道有人要谋害咱们的检点大人吗?”
刘新刚点了点头,将朱振华到了九江,和东王令旨的事,以及他的分析都告诉了,问道:“你敢去杀了那个姓朱的吗?”
黄子隆将桌子一拍,叫道:“杀他就跟杀只鸡一般,走,现在就去!”
刘新刚道:“不急不急,先派人将他带来的兵马围起来,以免他的部下狗急跳墙,这面安排妥当了,然后我和你一起去水寨,看我眼色行事。”
“好,没问题,听你的,走,现在我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