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刚走几步,九方渺就感觉背上有微微颤动,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只是越往前走越感觉颤动的厉害。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转过身来看看,一切都正常,正在纳闷的时候,前面的老人家说话了:“你背上的那柄剑,也极力反对你跟着我吧?所以你还是离开吧。”
九方渺没有作声,直接从背上把剑取下来,抱在怀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跟着往前走。可是,这样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因为怀中的剑依旧是颤个不停,而且是随着自己的脚步越发激烈。他就不明白了,自己跟这把剑相处了数年,从没见它有过今天的反应,再往前走,估计自己也抱不住它了,颤动让他整个身子都开始摇晃,完全失去了平衡力。老人的背影越来越远,九方渺站在原地,只能看着他把自己远远地甩在身后。也罢,不让自己去青灵坞那我就回罗浮山,想到这里,九方开始改道往西行去,说来也奇怪,这方向一改变,怀中的剑反倒安分了,颤动慢慢减弱,直到恢复以前的平静。九方重新把剑背到身上,按照老人说的一路向西,走进了一片几近原始的深林里。由于这里阳光充足,深林里都是一些高大的乔木,各种大乔、伟乔动辄就是几十米高,树上干茎分明,枝繁叶茂,翠色蓬勃。走在这里面,九方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只能凭着感觉往前摸。
忽然间,自己背上的剑鞘莫名的动弹了一下,跟着又像之前那样颤动起来,九方忙停住脚步,以为不再往前走就可以避免颤抖了,谁知完全不是,而且颤动较之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九方忙摘下剑来,慌乱中把它抱在怀中,可是这次抱也没抱住,整个人连剑一起摔倒在地,剑即使掉在地上也不停止颤动,反而是越演越烈,九方忙一个扑身压了上去,整个剑身全在自己身下,这才暂时控制住它。“你今儿是想怎么着吧,总是给我找事?”自言自语中,他听到远处不知什么方向传来一阵奇怪的‘答答’之声。听起来像是马蹄声,可是这不太可能,这个深无人烟的地方,又怎么会有马儿呢?又一阵‘嘐嘐’跟‘哗哗’的声音接连传来,跟着就是扑棱棱地飞鸟离枝的声音。原来寂静的林子,瞬间喧闹起来,一些野动物也在地上迅疾奔跑着,半空中也惊飞许多野鸟。九方渺吓了一跳,他抬头看了看,虽然唤不出什么名字,但从它们的匆匆去影中看得出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答答’声越来越近,越发的感觉就是马蹄声,九方本想站起来看个究竟,可身子还没刚移动,那把剑就反抗似得颤动着,无奈只好一直趴在地上。
果不其然,前方不远处很快传来一声马嘶,跟着是一声‘驾’的抽鞭,马儿随即向着自己奔来,九方明显感觉身体下的剑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眨眼睛,一匹银色鬃毛,全身枣红色的骏马驮着一位少女出现在自己的身边,那双硕大坚实的脚掌正不停地扣着地,嘴里边喘着粗气,似乎是发现了趴在地上的九方渺,所以迟迟不肯前进。九方不敢起身,生怕剑会忽然蹿出来,只得趴在地上看了看马背上的那位姑娘。从着装上看她不像中土汉人,后背系着箭篓,手中提着雕弓,马褡子里还装着几十根白羽箭,难道是什么寨子里出来打猎的人?九方试探着问:“你怎么还不走?快走啊。”
“干嘛要我走?你怎么一直趴在地上呢?”她的声音就像空谷鸟叫那样清灵透彻。点点胭脂红色的印花锦缎斜着从胸前整齐的过肩向后背排列开,玉面被一层薄薄的轻纱遮住,只露出秋水明眸,澈澈有神,由于在马上颠簸,她的青丝有些散落,半掩着两条新月般的弯眉。头上绾着不算高的发髻,上面斜插着一对银凤镂花长簪。两边鬓角就像两条黑色瀑布直泻双肩以前,风起时侯,长鬓随风柔和摆动。一股似有似无的暗香也断续袭来,想必是发自她的身上。她身上,没有一处不带着天生的高贵气质。
九方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告诉她之所以趴着是因为身子底下的那柄剑。想了一下后九方问:“你是什么人啊,一个人敢到这么深的林子里来。”
“我是猎人,来这里当然是打猎的咯,对了,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只白鹿跑过去?我就是追着它来的。”
“没有看到,你赶快走吧。再不走我真坚持不住了。”正说着,从那姑娘身后跟来好多兵卒,他们各个腰胯长刀手提弯弓背带箭篓。
九方这下完全明白了,眼前这些人判断不错的话,应该是北方的元人,后面跟上来的这些兵卒全都是元军打扮。心底无由产生一丝怒火,他眼神一个犀利,看得马上的姑娘心里有些发毛,这时候,身后的那些兵卒几步冲到前面来,拔出长刀就想砍九方。
“住手!”马上姑娘厉声说。
“小主,他是个汉人,为何要住手?”
“汉人他也没得罪我们啊,上来就要杀人。没看他一身是泥,已经够可怜的了。算了,你们继续向前,帮我追到那只白鹿,切记只可以要活的,不能伤到它,否则你们都别来见我了。”姑娘说着,示意那些兵卒朝前方找去。
九方心中盘算起来:喊她小主,看来是个有身份的人,难怪穿的珠光宝气。
待那些人离开后,这位姑娘一个翻身从马上跳下来,轻步走到九方的跟前,九方蓦地身子晃动起来,身子下面的那把剑像着了魔一样,剧烈颤动着,完全失去控制,脸上露出难堪之色的九方忙说:“你离我远点,快,离我远点。”
这姑娘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刚刚还救了你,现在居然如此无礼对我。口中忿忿道:“刚刚救了你,现在这样回报我,我就偏不离你远点。”说着,随着她腰间环佩发出的声响,越来越靠近九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