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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10：路人
作者： 頋辞蘇(QQ：963013215)
太阳还没完全出来，只露了一截小脸，剩下的就是一角乌蓝的天。柳枝依依的街道，不知是谁早早地关了朗照的电阀，只余几只破败的边灯，惨淡的，一瞬间，各处弥漫的便只有那青白的光了。
已是初秋的天气，虽弥留夏日尾巴的热烈，晨光曦微里仍透露丝丝寒意，打在皮肤上让人莫名发颤。
中河连着城跟的界面，本是有大片空地，无论是视角还是风景都是极好。近日里却听闻，空地被政府征用，连带附近的居民都得搬迁。
注意到老人是偶然也属必然。
每日里，沿着中河的街道我往返最少也得两次，但多数时间行迹匆匆，从未打量过身边景色。若不是那日突如其来的大雨，阻挡了我的脚步，我想，大概也许永远都不会注意到他。
初秋的天气就像是女人的脸，说变则变，无一丝征兆。我记得前面是有一个供休息的亭子的，便毫不犹豫的顶了书包冲进去，遗憾的是已有人捷足先登。家就在附近，就算冒雨行近也不会有多大问题，可是却是不加思索的，我进了亭子并安生待着，不急于离开。
行尸走肉。对，这是我看见老人的第一印象。他的眸子里，一片黯淡，浑浊不清。
柳枝的叶子已经开始脱落，打着旋儿的掉入河内，轻飘飘地，仿若不曾来过这个世界。
接连着好几天，经过河边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搜寻老人的身影。无一例外，他总是孤身一人，坐在亭子里，木然地望着河面出神。晨练的老人们都不怎么搭理他。
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吧，我想。
但那又能怎样呢。他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他，我们只是芸芸众生之一二，谁顾得了谁的喜怒哀乐。我常怀着一颗好奇的心，却又是不动声色地，该知道的总是会知道的。
闲暇的时候我会捧了书来看，就在亭子里，一边看书一边偷偷打量老人。他真的老了，耳鬓斑驳显然是历经风霜，佝偻的身躯已显油尽灯枯之势。他为什么一个人呢？真让人疑惑。
不知是何原因，总觉得今天的秋格外萧索，比家乡的早了好多。
再次听到老人的消息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这前后不到一个月。
打太极的婆婆有一个便是我们小区的。她说的关于老人的也不知真假。
老人在中河边住了一辈子，年轻时候就靠打渔为生。年过不惑才得了个儿子，自是宝贝得不得了，怎料，儿子不是个读书的料，高中没毕业就辍学，跟着别人找门路去了，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是生是死无人知晓。老人的老伴是那柔婉的性子，儿子离家后思念成疾，缠绵病榻十载终于撒手人寰。此后，老人就更老了，沉默寡言的，渐渐地竟无人再愿意理他。
拆迁队来了几次，老人始终不答应搬家，嘴里念叨着：儿子和老伴快回来了，他们回来找不到我会着急的。拆迁队对这种钉子户甚是无奈，派了新的人来做老人的思想工作，却在屋里发现老人早已凉透的尸体。
打太极的婆婆转身便走了，她看见了熟识的人，分享她刚刚知道的内情去了。
阳光正浓，我却觉得浑身冰凉的彻底。如果以后，我的父母亲也像老人一样风烛残年，孤寂终老，或者以后的我也与他一样。我打了寒颤，再也不敢像下去。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原来流着炎黄血液的我们，早已成了陌路相逢的路人。
文/阿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