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困潦倒的日子过了大半年，流砂发现那个永远温文儒雅的少年，慢慢地变了。
府上逐渐热闹了起来，甚至吃穿用度都提升了不少。
后来从其他人口中才知道，少年与长公主已经定下了婚约。听到这个消息，她一时说不清楚自己什么感觉。
东若水一直没跟她说，流砂则属于你不说我也不问的，两人依旧相依为命，但却貌合神离。
流砂记得曾经老国师问过自己，喜欢东若水吗？自然是喜欢的。若是不喜欢，她何必在乎他的性命？大概一早就离开了。
“流砂。”一向遵循食不语的东若水难得在饭桌上开口说话，“再过些日子，我就要入赘公主府了。”
流砂知道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心里也已经有了打算，“我知道，这次我真的要离开了，你也不会有事。”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东若水眯着眼睛笑，时隔多年后第一个真实的笑容。
“你不会死。”流砂知道那个沉重的约定，她坚定的说道。
东若水摸了摸她的脑袋，“人总有一死，不用看的太重。”
“我不会让你死的。”流砂丢下筷子，仿佛在逃避这个话题般，奋力往外跑。
“如果长公主骗你，你也愿意这么做吗？”苏子卿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主位，伸出一双白玉筷，夹了东若水碗里的肉吃。
“我都快死了，死之前，只想报仇，现在的东若水已经不再是那个温尔儒雅的贵公子了。”东若水并不意外苏子卿的突然出现，“如果你不是来帮我的，那也请你不要帮别人。”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苏子卿面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好看的手指握住白玉筷，轻轻敲打着桌子。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是会苍老的。”东若水笃定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人世间的一辈子也不过是你的一眨眼。”
“我的时间的确很多。”苏子卿不可否认道，“所以我才喜欢多管闲事。”
闻言，东若水眼皮猛的一抽。
“所有的事情都早就被写好了，而你也只不过是个意外。”苏子卿叹口气，“注定会失败的事情，你也要去做？”
“要做。”东若水点头，“所有的屈辱都是为了这件事，我必须完成它。”
苏子卿放下白玉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匣子放在桌上。
“这香料每天子时点着，能保你半年不死。”苏子卿也不劝了，他不懂为什么寿命那么短的凡人都喜欢作死，而寿命很长的神仙却很惜命，“长生锁已经裂了吧？”
东若水微微讶异，从胸口摸出一块长生锁，上面的确有了裂缝。
“不知道下次再来，还能不能看到你。”苏子卿面上不显，语气却十分悲壮，“我也有事要处理，可能很快，也可能很久。”
“我努力活到那个时候。”东若水莫名不想让他难过。
“那倒不必。”苏子卿起身，“只要我想，我总能找到你。”
“希望那个时候，我还能请你喝杯好茶。”东若水倒是不怀疑苏子卿说的话，“顺便聊聊人生。”
“没什么好聊的，喝茶就行了。”苏子卿背对着他，慢慢走远。
东若水总觉得他的背影，太过于孤单了，可又似乎本该这样。毕竟那么优秀的人，没人有资格能站在他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