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梦娇和张舞阳日后很少见面,若是吴梦娇去办公室里问张舞阳一些关于学习上的问题,都会引起别人的议论。那些日子,吴梦娇成绩下滑的很严重,张舞阳不敢再找她谈话,其他任课老师也对这件事情不闻不问。
吴梦娇没有为成绩下滑本身去殚精竭虑,她只是怕张舞阳会以不想影响她的学习为理由跟她提出分手的要求,那段时间里,吴梦娇一到下课就会抓紧时间看书,好让张舞阳看到,两个人的恋爱根本就不会影响她的学习。
那些日子里,吴梦娇以为再过些日子,风波会慢慢平息,可是过了这么久,事情反而变得更加糟糕了。
吴梦娇记得上个学期学校开表彰大会的时候,张舞阳获得了最佳班主任奖和突出贡献奖,每次一提到自己的班级,张舞阳都是一脸骄傲的表情,那个时候他和很多老师坐在一起侃侃而谈,神气十足,走到哪里都是一脸的自信。可今年表彰大会的时候,张舞阳没有得任何奖,整个大会的过程中他都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一个角落里发呆,跟其他老师也不说话了,就跟之前她在班级里的状态一样。
吴梦娇很想走过去跟他坐在一起安慰他几句,可是她也知道,再怎么安慰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慢慢地,吴梦娇也意识到了,他们这么做影响得不只是他们俩个人,还有整个班级,以前张舞阳上课的时候很安静,所有的同学都会认真听讲,即便是那些对学习没有兴趣的人,也会装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可现在,很多人似乎都不把张舞阳放在眼里,故意在他上课的时候说小话,睡觉,甚至很大胆地在课堂上玩手机。张舞阳很多时候讲着讲着课的时候,都不得不停下来去批评一些学生,不管张舞阳说什么,学生们都是一脸不屑地状态,仿佛在说:“你自己都是这么一个人,有什么资格来这里教育我们。”
再后来,就越来越过分了,一开始他们还只是在背地里说几句坏话,再到后来,有的人就当面跟张舞阳顶撞,张舞阳说一句,那个被批评的人可以说上十句,而且说话的口气比张舞阳还要强烈。尤其是下课的时候,张舞阳到了班级里,说了某个人一句,那个人当场反驳,弄得整个班级里十分安静,所有人都会围观张舞阳脸上尴尬的表情。
吴梦娇很想站出来替张舞阳说几句话,但她知道如果自己站出来,面对的将是更难听的恶毒语言,所以她只好忍着。
吴梦娇晚上的时候,会给张舞阳打电话安慰他,可张舞阳总会笑着安慰她说:“我是过来人,经历了很多大风大浪,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你就好好学习就行,千万不要影响了前途。”
一开始这样的安慰还算奏效,慢慢地吴梦娇也发现,张舞阳不过是故作坚强而已。有一天课上,张舞阳终于忍受不住,在课堂上发火了。
刚刚上课没多久,张舞阳就看到吴新峰拿着手机偷偷地在桌子里玩,吴新峰仿佛也知道张舞阳看到了,像是挑衅一样继续玩着。张舞阳只是时不时地瞪吴新峰一眼,也没想着要当场拆穿他,他心里也清楚自己目前所处的形势,他相信人都是情绪的奴隶,真正的智者是不会被一时的情绪而冲昏了头脑的,所以他一再克制,一再在心里说服自己不能发火。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吴新峰的手机突然响了,在原本安静地课堂上显得很是刺耳,所有人闻声,都开始东张西望,寻找声音的来源。
克制自己不等于懦弱。如果这个时候张舞阳都要选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那真的是跟懦弱别无二致了,若是这次他不采取措施的话,日后的学生将会越来越猖狂。
张舞阳从讲台上下来,直接走到了吴新峰身边,他没有说话,直接伸出了手,示意让他把手机交出来。
吴新峰明知故问道:“干什么?”
张舞阳说:“别废话,把手机拿出来。”
“我没玩。”吴新峰狡辩道。
“我刚才都看到你玩了。快给我交出来,给你五秒钟的时间。”
吴新峰瞪了张舞阳一眼,然后扭过头翻开了书,不再搭理张舞阳。张舞阳气得喘着粗气,盯着吴新峰看了五秒钟后,他冲过去将胳膊伸到了吴新峰的课桌里,吴新峰反应很迅速,也伸出胳膊试图阻止张舞阳,两个人就像在一起争抢玩具的孩子一样。
最终,张舞阳还是翻出了吴新峰的手机,翻出来后,他使劲往地上一摔,“哗啦”一声,手机碎了。
吴新峰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然后抬起头指着张舞阳的鼻子骂道:“你******赔我。”
张舞阳揪着吴新峰的衣领,拖到了门口,然后一脚把他踹到了门外,让他在外面站着,不准上课。等张舞阳回到班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望着他。
张舞阳第一次当着班里的人发火,第一次让别人看到了自己残酷的一面,他的这些举动并没有让他的学生觉得害怕,而是让他们觉得他生起气来也不过如此。
吴新峰接连好几天都没有上课,一直在外面站着,课下的时候,还会有几个朋友去外面找他跟他聊天,一到上课的时候又回去跟他告别,中午吃饭的时候,还会有几个朋友给他带饭,张舞阳若是不在教学楼里,吴新峰还会进班跟其他人打闹一会儿,一看到张舞阳进来,他就又赶紧出去。
以前,在其他人眼里,吴新峰和张舞阳相处得就跟兄弟朋友似的,两个人上课的时候几句话就能把人逗得捧腹大笑,当初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两个人的关系会闹到如此紧张的地步。
没过几天,两个人的矛盾再次升级了。
吴新峰下课的时候和几个朋友打闹,他的一个朋友,一不小心打碎了教室后门的一块玻璃,当时课下除了108班,其他班都在安静学习,所以声音迅速传遍了整个教学楼,很多人听到声音后都赶过来看了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学校领导批评过张舞阳好几次,让他管一管自己的学生,不要在下课的时候这么闹腾,还说高中三年是紧张的三年,就应该抓紧每一分钟去学习,张舞阳只能点头答应,实际上他在学生面前说话的权利都已经没有了。
这次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张舞阳赶紧出面解决了,他走到教室里,问玻璃是谁打的,吴新峰这个时候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张舞阳问他:“玻璃是你打坏的吗?”
吴新峰十分大声地回答道:“当然是。”
张舞阳瞪了他一眼说:“你还挺有理,打坏了玻璃觉得很光荣吗?”
吴新峰依旧理直气壮地抬着头,张舞阳又继续问:“那玻璃在那儿好好的呆着,你干嘛把它打下来,打下它来你就很舒服吗?”
吴新峰回答道:“就是因为玻璃好好的呆着,所以我的拳头过来,它才没有躲。”
这话一说,班里的其他人都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呵,你的思维还真是特殊,不过我还是得感谢你,这下从后门观察你们观察得就更清楚了。”张舞阳也调侃道。
看吴新峰的架势似乎早就做好了与张舞阳打一场架的准备,所以他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不用客气”。
张舞阳差点跳起来,他说:“你还真承认了。”
张舞阳的举动并没有吓到吴新峰。
张舞阳知道继续和吴新峰说下去也没用,张舞阳认怂说道:“算了,算了,不和你废话了,把玻璃钱赔上,这事就这么算了。”
这件事情的确就可以这么算了,在外人眼里谁都没有吃很大的亏,可吴新峰当时却说了一句让很多人都不理解的话,他说:“为什么要让我赔?”
这句话让刚刚走了转身走了一步的张舞阳又回过了头,他心里也在怀疑,自己面对的为什么是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他回过头说:“你打坏了学校的玻璃,不是你赔,难道要学校赔吗?”
吴新峰振振有词说:“我打坏了就得让我赔吗?如果你摔坏了一个人的手机,手机是你学生的,你会不会陪啊?”
有几个学生从身后拉住了吴新峰,示意让他收敛一些,可吴新峰根本没有停下来,还在继续说着。
张舞阳终于发怒了,他走上前去直接给了吴新峰他一个耳光。
吴新峰瞬间从脸颊红到了脖子后,他积蓄了很久的情绪也终于爆发了,他握紧了拳头,一拳打在了张舞阳的侧脸处。两个人就这么厮打在了一起,身边的人拉了好久,两个人也没有停下来。
这一切,吴梦娇都看在眼里,她没有劝架,只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里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