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地对峙着,伍锋心中在急速打转,论力道,他及不上眼前的这个胖子,自己擅长的术法,犹豫被压制炼妖境与天地灵气的沟通,也无法施展。眼前的这个胖子言行举止粗陋不堪应该不是正道弟子,如是圣教弟子,看见宝物都是会争夺,自己可以先行退让,让那个胖子上前去吃那宝物一下,试试自己一直以来感受到的危机究竟有多大,再另做打算。
老宋并不忌惮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即使那具尸体确实有些惨不忍睹,可他老宋是谁,行走在刀锋上的胖子。自然不会怵这种入世未深的宗门弟子,所以他刻意做出有所顾忌的模样,只让那个年轻人心中对自己小瞧些,再动起手来,一个出其不意,还可以更轻松地解决这个小子。
两个人心中各有计较,在刻意之下,伍锋挪动脚步拉远与叶九和景风的距离,老宋见此,不动声色地靠近叶九与景风。伍锋试探着老宋,老宋乐得见到他如此。山头安静了许久,仿佛自然一般,伍锋站到了老宋曾站的位置,老宋也到了伍锋曾堵住的山路。
手指间始终有炙热温度灼烫空气,这些伍锋自认老宋难以察觉,而老宋的呼吸也始终保持着一个频率,两人中若是有任何一个有一丝异样,立刻就会再现生死相向的画面。
就在二人如是大将对垒一般,沉声静气时刻准备殊死一搏的时候,“万丈”的光幕又变大了一分,初时针对伍锋所发出的那次攻击未果,现在又换了一个人靠近,“万丈”也再难有支撑它发出一击的储存,悬在伍锋心头的锐利感缓慢消失,力量反而完全凝结到了光幕上,光幕又扩大一分,可也算是强弩之末,不再尝试进攻,而是全力守护叶九。
而在光幕中,叶九脑海里声浪的轰鸣,对于灵魂的冲击一波更甚一波,叶九的本我在声浪间漂浮,被涤荡,对于灵魂的冲击扩散到身体里再轰撞着体内所有命门大脉。叶九陷入无限的挣扎间,很长时间不曾拥有的命运不在自己掌握的感觉,让他生出浓重的无力感。
能坚持到现在,毫不屈服,已经是一个异数。世界定义叶九这个外来客为魇类,纵使“万丈”长时间温养,可依旧还是不被世界承认。“万丈”与魇王之间的较量,发出的碰撞,“万丈”所发出的道音,对于魇类这种只有灵魂的存在冲击最大,故此虽然景风在场也很难受,但也只是觉得声音十分大,而对于叶九来说只需一声就是灵魂本源的重创。
“命由我,我命我掌!”本我漂浮在灵魂声浪不断地拍打下,原来如海中种子,漂泊不定,可在叶九这一声吼后,更像是种子在海水中降下去,降到海底,长成了海藻,尽管依然是在水中飘摇,尽管不是能够自主,可还是有了生存的根基。
脑海里,身体里,冲撞的那些灵魂重击,在叶九坚持了很久很久之后,声势越来越浩大,但叶九却有了苏醒的趋势。然而,在体内大脉被灵魂程度的冲荡,不同程度的都有了损伤。在叶九坚定了信念后,脑海里的声音已经算不上明明可以醒来但却抓住他不让他站起来的根本原因了,实在是身体受到的伤害太大。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机遇总是伴随造化,这次灵魂的冲击,如是叶九能够熬过来,那他的身体就是承受住了这片天地的考验,肉身将会得到认可,在这片天地接纳灵气的速率或许比不上之前直接灵魂可以沟通,但是穴道方面的修行的桎梏将会被打破不少。并且,可能因为在大脉中的冲撞,或许还可以为他打开更多的穴道,而叶九所需要的就是承受住。
身体受了伤,或许他安安分分地躺在这里,至多明天,他就可以恢复。可是,叶九分明感受到在他和景风的不远处,还有两个强者的气息。睁着的双眼不再如往时一般无神,黑色的瞳孔,张开着看着这个没有太阳的天空,身体动弹不得,眼珠极力地看向周围,终是在自己颊边看见一只沾满了紫黑血渍的手掌。
这手掌本该是柔柔嫩嫩,本是长时翻阅书卷的小手,如今沾满血渍安静的搁在自己脸颊,冰凉的如是寒铁。叶九身体无法动弹,眼睛眨了眨,瞳孔在不断跳动,呼吸变得十分的深厚。“我的命,由我掌,我身边人的命!也容不得他人他物染指!”涤荡在体内的冲击,在叶九作此誓言之时更加澎湃。
叶九苦苦挣扎依旧无法动弹,思索着究竟该如何,在这个关头,莫名地竟然想到了“彼念欲达,蕴蓄其刚,念之若杂,隐其芳华。”既然难以达到强行站起,那就静下心,梳理体内筋脉,把身体内的依旧在冲撞自己大脉的杂物隐去!想到这,叶九便真的如同海藻一般,顺应着冲击,尝试引导冲击,去打开一直在茫无目的破坏自己身体的那道气。
邱峰和诸多同道无人交谈,门内的巨响一直穿到了门外已经是难以听闻,唯有潜在黑暗里的渚严,在声音传出的一刹那,脸色变得有些犹豫,本欲往前,还是顿下了脚步,按捺不动,双河宗与血魔门的初妖争斗理应结束,如今门内唯有双河宗的初妖,本应少了许多顾忌的他却似乎在门前坐着的一人身上感受到了威胁,对于先天灵觉无比敏锐的初神境修者,些许危机他也需要仔细推演,依然选择了潜伏在黑暗中。
在叶九默默地梳理时,在老宋和伍锋依然在对峙时,在邱峰守在门前,渚严潜在黑暗时。在灵魔门的遗址最深处,那石兽出现便张开的狰狞大嘴,突然合上了。黑暗旁边依旧是白茫茫的虚无,可是白色虚无之内,却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一座高不见顶的山峰矗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