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哦耶！他道歉了
依依忐忑不安地在椅子上站起又坐下，怎么回事，姐姐说今天会来看她，她说看到她没事，她才能放心。昨天回来后，她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一层又一层了，俏脸白得像张纸，愈想当时的情况愈觉得后怕，如果当时没有姐姐，仅凭她一人应对，会如何后果不堪设想。难怪凝霜会担心。
越来越觉得姐姐是她心目中的侠女，她的偶像。就连面对大哥，都不会有这种感觉。日头西落时，依依再也坐不住了，她决定去看个究竟，姐姐因为什么耽误了与她的约定？
才进“梅芳苑”，就听见叫痛声连天与一连串的咒骂声自凝霜卧房传出。
“痛呀，哎哟哟！菊香，拜托你再轻一点。哎哟，东方文宁，你这个挨千刀的，等我伤好了，一定让你尝尝肉痛的滋味。”
“凝霜小姐，再轻是不能消肿的，没用的啦。”
“你们这是干什么？”有些搞不清状况的依依睁大眼睛看着床上的一主一仆。
“这里，这里，啊，好痛，轻点啦！”凝霜被痛得龇牙咧嘴，深深吸一口气，才道“没看到吗？被你大哥打的，昨天的事东窗事发了，不知是哪个混蛋打的小报告，让我知道要他好看！哎哟，痛死我了，该死的东方文宁，乌龟王八蛋，真小人，伪君子……”
“不会的，姐姐你就别再大呼小叫了吧，当心被大哥听到，他，他会生气。还有，大哥不会打女人屁股。”依依不敢置信，大哥是沉稳内敛的男人，怎会变得这样轻浮？
“我又不是大家闺秀，还怕失了面子不成？他生气，好啊？干脆我们就来比比谁的气焰最大。怎么？他是不会打自己的亲妹妹，那是因为他舍不得。我又不是他亲妹妹，他大可以照打不误，有啥舍不得的？要不要验验你大哥的掌印，这里可都清清楚楚地印着呢！”凝霜指指自己的屁股愈说愈气。
“姐姐，你别再气了，对身体不好。”依依怯怯地道“那以后会不会都不再带我出去？”目前这是她最最担心的事情，天知道，有过第一次冒险，看到了世界的精彩，她再也不可能整日窝在家里虚度光阴了。
“虽然你大哥说过不许我私自带你出门，不过放心我会信守承诺的，放心吧。”
“谢谢，姐姐你真好。”依依温温柔柔的一笑，搂住了凝霜的脖子。
“那当然。”对于依依的这种认知，凝霜当仁不让。
不知怎的，他的心口竟有一种窝心的感觉，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对他而言，这种突如其来的感情太过复杂、陌生了。有些喜欢她的温柔善良，欣赏她的独立自主，叛逆性格，同时又有一些气恼，气什么呢？大概气她不顾自身安危甘愿冒险吧？她不知道他有多紧张她，如果她知道，她就不会怪自己情急之下打了她，并且口不择言的咒骂。打她，是一时情急之下的举动，并不是他内心决定了要做的事。天知道，她痛，他比她更痛，听着她阵阵呻吟，他的心都揪紧了！已经忘记在这儿站了多久，再也无法对她的阵阵呻吟声置身事外，皱了下眉，他推门而入。
“哥哥。”突然见到大哥，致使依依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慌忙的从榻边站起，双手不自在地绞着手里的绢帕。姐姐说，哥哥都知道了，那她是不是也要受到惩罚，像哥哥惩罚姐姐一样，打她的小屁股？
出乎意料之外的，文宁只是淡淡开口道：“快到用饭时间了，快去，别让大家等你一人。”
看来哥哥没有要惩罚她的意思，依依暗自松了口气。“哦，好的，那姐姐我去了，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依依乖顺的起身，踱到门口的时候回身对凝霜说。
待依依走后，“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如果是那样，倒要叫你失望了。”原本以为他只是做个样子，打打也就算了，没想到他还真下狠手，瞧瞧她可怜的小屁股肿成什么样子了？早知道这样，她哪会乖乖被打？满腔怒气正无从发泄，偏偏他又八八的跑来等她骂，那可就别怪她讲话难听喽？谁叫他欺负她嘛！
“你没有错，错的人是我。”他拉把檀木靠背椅在她面前坐下，“我仔仔细细想了一夜，我为我昨晚的作为道歉，不过以后若是出府，一定要事先报备，有人陪在身边才行。”
“我没听错吧？你在向我道歉？就是说我以后出府去玩你都不再管我了？”有了这种认知，凝霜扯出大大的笑容。
“还疼吗？”他俯身察看她的伤处，白嫩的臀部又红又肿，他自怀中拿出一盒“金芝膏”轻轻涂抹在她伤处。
“痛……”她低叫，冷汗冒了出来。
“忍着点，不然没可能消肿的。”
看在他细心替她上药的分上，她又在心里偷偷原谅了他。
“还好肿消了，可能还会有点疼，明天就全好了。”他自顾自的说着站起身。
“喂，”她伸出一只手拉下他衣襟到她面前与他对视，“你在担心我吗？”
不见回答，好吧，你不答，那就是默认。
“你要补偿我。”
“怎样呢？”他问着，这小女人还真是不知死活。
“像这样。”她迅速扬起嫣红的唇在他唇上轻轻的亲了一下，然后像只偷了腥的猫似的叫，“菊香，把晚饭端进房里来，连同大少爷的一起。”
他愕然，似乎被侵犯了，他该生气吗？
“柳苑”的书房里，此刻正在进行每月一次的业绩大会。东方世家管辖内的各商铺老板正逐个作本月的业绩报告。而坐在首位，听取众人报告的男人却陷入了沉思。
东方文宁此刻脑袋里全都是凝霜昨晚吻他的画面，她的吻代表什么呢？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女子该有的矜持，她总是如此大胆，是一时的玩心大起，还是说她喜欢他，到底是什么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苦笑着摇摇头，才短短几个月时间，怎么可能呢？他是这么一个无趣的男人。如果她爱慕的对象是宇，还有这个可能，宇是个风趣幽默的男人，虽然风流了些，但如果和自己比起来真的好太多了。她，到底什么意思呢？
“哥。”
“大哥，你怎么了？”文宇，文岳同时看见了文宁的神不守舍。
文宁收回四处漫游的思绪，“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报告已经完了。”文宇道。
“那就散了吧。”
待众人散尽。“是因为凝霜吧？所以你今天才这么魂不守舍。”岳有功课，旁听完业绩大会，也离开后，宇才问着，深沉的看进大哥眼里，此时书房里只剩下他与文宁两人。
“宇。”沉默了一会，文宁问弟弟，“通常状况下，一个吻代表了什么？”
“至少要有爱为前提。”
“是凝霜造成你这种困惑的吧？”
文宁不答，径自保持沉默。
花园里，凝霜逢人便问：“瞧见大少爷没？”
书房内，谈话还在持续，“她做了什么让你困扰以至于无法思考的事吗？”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紧接着门被推开，探进一颗小巧的头，“嗨，文宁，我有话对你说，现在方便吗？好巧，文宇也在啊。”话没说完，凝霜已经大咧咧的在一张玫瑰椅上坐下来。
“你们可真会躲，我找了好久才寻到这儿来。”
“不是我们会躲，事情也没有这么巧，而是我们刚刚开完业绩大会，岳也因有功课才刚离开。”文宇斜倚在书案旁，懒懒的告知。
“讨厌，你就不会响应一下我的话吗？”凝霜撇撇嘴，不甚在意的挥挥手。
“你不是找我有事吗？说说看，看我能不能答应你的要求。”自从凝霜进来书房，一直没开口的文宁忽然开口说道。
“是啊，你不说，我都把这事忘了，后天是我生日，我们出去玩一天，岳和依依也同去。”
“岳可以去，依依也同去就有些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她出事不成？人多热闹嘛！”
“哥，让依依去吧，有我们兄弟三人保护，怕什么？”文宇插口。
“还有我……”凝霜不满自己被忽略，“我也可以保护依依的。”
“我们三个大男人没有理由要你来保护。”
“你们同意了？”
“就算是吧。”
“欧耶，太好了。”凝霜挥舞着洁白的藕臂欢呼。
“姐姐，你的那个地方好点了没有？还疼吗？”依依与凝霜坐在“梅芳苑”的石桌旁，观赏着遥遥挂在夜空一轮皎洁的上弦月，隐藏在一丛丁香树的背后，把世间万物都镀上一层银白色的外衣，享受着盛夏夜晚习习的凉爽夜风，闻着阵阵夜风送来的花香。
“好得差不多了。”凝霜憋着气说，“总有一天我要加倍的讨回来。”
此刻“梅芳苑”的大门处走来一个人，凝霜和依依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一起回头望，昏暗的夜色中什么也瞧不清。
“什么人？”凝霜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不见回答，那人继续朝她们走来。
直到那人经过离她们不远的一颗桂花树时，依依才叫了起来：“二哥，你怎么有空来？”
此时东方文宇已步到她们面前，有些诧异，“原来依依也在啊！怪不得一进院门就听见叽叽喳喳的。”
“大晚上，没事瞎晃悠，问你话也不回，是人是鬼啊你？跟个幽灵似的。”凝霜不大高兴的道。
东方文宇面无表情地回道：“我谈了一天生意，口干舌燥的，我不知道在房间休息，喝杯茶？没事我跑来这里瞎晃悠，你以为我愿意啊我？不说话，就是想看看你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那你如愿以偿的看到了，顺便也成功的惊吓到了你亲爱的小妹。去去去，本姑娘没工夫跟你闲磕牙，有事说事。”
“哥让我问你，明天想去哪儿玩儿？”
“去哪儿玩？我从来到这儿，就呆在倚翠阁，之后就来了你们家，明天咱们就随便出去走走逛逛，然后大吃一顿。”
“就这样了？”
“就这样，不然还能怎样？”
“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我想，有你们给我当向导，我没必要费心去想吧？”
“姐姐，明天你们出去玩？”依依有些落寞的问，“大哥，二哥，小哥都去吗？”委屈得想哭。
“是啊，明天我们要在外边尽兴的玩上一天呢！”凝霜夸张地说，好笑的偷瞄着依依闷着一张小脸的表情。
文宇用赞赏的目光研究的注视着银白色月光下凝霜灵动跳跃的眼神，他明白，小妮子准是又想出了什么整人的鬼点子，而对象则是他无辜的小妹。
想到这儿，文宇笑得很开怀，他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天已经很晚了，去睡吧，依依。”
“噢，好的。”依依哀怨的凝睇了文宇一眼，嘴上说着，屁股却像粘在石凳上似的，不肯起身离去。
“去睡吧。”凝霜故意打出一个大大的哈欠，“我也困了，要睡了。”用手捂着嘴，含笑的目光偷瞄向依依沮丧的秀颜。
“那……我去睡了。”看来姐姐是真的不会再带她一起出去游玩了，本来嘛！又有谁愿意把一个包袱带在身边的？怎么办？她又要过回以前那种索然无味的生活里去了，假如这是从前，或许她还可以认命的挨过永无止境的日复一日。但是，自从历经了上次的冒险，教她怎能按捺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呢？暗自思忖到这儿，盈盈大眼里已满是寂寞晶莹的泪。
纵使万般不情愿，依依还是回自己的“竹岚苑”去了。身后，文宇看着小妹孤单落寞的背影，不甚在意的问着身边低头偷笑不止的小妮子：“你想干什么？”
好不容易收敛了笑意，唇角依然上扬，“不干什么，就是想逗逗她，怎么，心疼了？”
“不是心疼，只是我恐怕你今晚睡不了一个安稳觉了。”
“为什么？”
“3年前，依依13岁生日，我答应带她外出游玩，挑一件她想要的礼物，不巧的是，在依依生日前一天，我接了一笔北方的生意，第二天便要启程，结果为了安抚依依，承诺回来后给她一个惊喜，我整整一夜没合眼，第二天是顶着黑眼圈出门的。”
“老实说，”文宇停了一下下，才接着说下去，“我不赞成把一个大活人一辈子关在家里，就算是女儿家也应该有起码的见识，不幸的是，只有我一个人抱持着这种想法，许多大户人家的女孩子都是在闺中待到嫁人才出门的，没想到的是你的想法竟与我不谋而合，所以我说你是一个世间少见的奇女子一点也不为过，你总是能做出惊人之举，由你陪着依依，可以随时带她到处逛逛。”
“文宁不许我一个人出门，上次被他打屁股，又痛又肿三天才好，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提起那次被文宁打屁股，凝霜还耿耿于怀。
“噢，是吗？宁他打你屁股？听起来蛮好玩的！”
文宇似笑非笑，饶有兴味的望着她，“看得出，宁很喜欢你，那天一定担心死你了，连生意都没心情谈完，就一路奔回家等你。”
“咦，这么说，那天的事你早就知道？是你打的小报告，对吧？”凝霜的盈盈眼波中闪现出犀利的怒气。
“你想，有可能打得过我吗？”文宇若无其事的拂拂身上莫须有的灰尘。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凝霜一脸天真，笑得好可爱。
“说得也是……”
衣决飘飘，一个回合过后，凝霜大致了解了文宇的武功底子，好家伙，真不是盖的。平时优雅如风的男子，竟然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
“你在当今武林中排行第几？”凝霜脱口而出，很随便的问。
“很难说，有的时候是不相上下的。”文宇欣赏的看着她，“你的功夫跟谁学的，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很厉害。”
凝霜摇摇头，“它不是一门武功，在我们那儿，它是许多女孩子都会去学的一门防身术，用来自卫的。”
“你打哪儿来？”
“秘密。”凝霜很可爱的双手托腮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既然心疼依依，干嘛不干脆告诉她我在戏弄她？”
“你忘记了。我们俩的本性基本上是相同的，而且我也爱玩，只是现在没有了整人的机会。”
“不会是被整的人都怕了你，对你有所防备了吧？”
“也不全是，不过他们都起了戒备心。”
“哈，哈哈，哈哈哈……”凝霜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你简直就跟作恶多端的大坏蛋受到惩罚一样嘛！”
文宇错愕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笑得合不拢的樱唇，天啊，哪有女人笑得这么夸张的？大概世间罕有吧！不过——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送走了文宇，凝霜在黑暗中躺在床榻上，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正在迷迷糊糊之际，门外廊上果然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与衣裙的窸窣声，然后是一个细细柔柔的声音。
“姐姐，你睡了吗？我睡不着，我可以进来吗？”
凝霜打着哈欠起身，点了一盏灯，走到门口，“进来吧。我也还没睡，进来跟我一起睡。”
上了床榻，依依拉着凝霜的衣袖躺下，“姐姐，明天你真的不带我去吗？”
凝霜忍不住又打个哈欠，迷迷糊糊的说，“睡吧，明天我会给你一个惊喜，要是你听话，乖乖睡觉。”
“真的吗？不许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快睡吧，乖，听话……”话没说完，凝霜已经梦会周公去了。
“嗯，好……”依依依言阖上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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