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校长绕学校找了一圈,也没见沐阳人影,以为他年轻沉不住气找领导告状去了,正忐忑。遇见沐阳班数学老师才知道,他们居然没跟他打招呼私自调课,立时火冒三丈,把数学老师训了一顿后,又想让人把沐阳找回来臭骂他一顿,正准备吩咐人去找时,突然没了底气,他做革命工作这么多年,何曾这么憋屈过,一时气得肝肿大好几指。
第二天,他难得步着学校上课铃声迈入校园,在教学楼走廊上逮住沐阳,“沐老师,昨天……”
“昨天,我可什么也没看见。”沐阳心中一阵恶寒,这人脸皮还蛮厚呢。
“哎呀!小沐,一看你就是个明白人,我果然没看错你,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什么也没发生嘛。哦,我想想,你昨天找过我吧?别、别吓成这样,我只是想问一下,你昨天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廖校长皮笑肉不笑的装和蔼,心中则噼里啪啦打着小算盘。
沐阳见他这番自导自演,差点笑翻了,我怕?我怕什么?我又没做那些猪狗不如的事,见过无耻的,真没见过这么无耻到极点的,可能他们的思维已经与正常人相反,属于典型的逆向思维。“我有点私事要处理,可能需要一个多星期,为了不担搁授课进度,我想把我的课都调到上午,本想昨天请示你的,您大校长不是很忙吗,我就自己找人调了一下。今天,你既然问了,就帮我解决吧。”沐阳说完便往教室里走,看也不看廖正清那涨成猪肝色、肥得流油的脸。
由于沐阳的友情支援,小清他们砍芦苇的速度快了好多,在第一场雪降临之前,梦凡他们三个终于结束了这场艰苦的体验之旅。
“凡凡,你哥我拜托你了,你就行行好,以后别发癫了,不仅害惨了你哥我,你看把个白白净净的沐阳整成什么样了,他那拿粉笔的手都差不多成烧火棍了,你就忍心?”正刚见沐阳帮着妹妹砍芦苇,他这段可比任何一段时间都勤快,一得空就拿把旧茅镰刀来砍几个。
小清要去找队长点数,梦凡只想早点离开这鬼地方:“芦苇放在这里又不会跑了,哥哥这点事都不能做?我们走吧,沐阳快去推车子,我全身痒死了,这鬼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呆,快回去,快回去。”
经过一周多的磨合,梦凡很感谢沐阳来帮她砍芦苇,也不再别别扭扭,她每天晚上大大方方的搭沐阳的车回家,而队上的好事者也已经见怪不怪,毕竟男未婚女未嫁的两个小年青,走到一起很正常。
在苇山劳累了好多天,收刀后,梦凡除了偶尔去小清家找小清聊聊,多半时间窝在家里休息。最忙的、最惦记的事莫过于,盼望刘会计下班时经过她家,特意摇响的自行车铃声,因为只要铃声一响,铁定是有梦凡的信,在高中同学们的惦念中也偶尔收到高轲的思念。
“梦凡,明天场部电影院放外国电影《铁达尼克号》,去看不?”沐阳在渔塘边看见在禾场里忙碌的梦凡,兴奋不已的嚷着。
“《铁达尼克号》?那艘在北大西洋沉没的最大的海轮上衍生的爱情故事?”梦凡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苇场这小地方怎么会引进这样的电影?以前不是老是演什么《少林寺》、《南北少林》之类的功夫片或者《红色娘子军》、《小兵张嘎》之类的战争片,要不然就是台湾腻歪歪的《燃烧吧,火鸟》爱情片,香港的《纵横四海》之类的黑道片,怎么会有《铁达尼克号》?
“是的呢!不止你不信,我也不信,下午还特意去问了一下电影垸的,他们说是真的,找县里借的片子,因为某人的准儿媳想看。”沐阳跟放映员是初中同学,从他那儿得到的小道消息。因为是外国戏,大垸里有许多青年男女听到风声都提前搭船过来买票,票便变得很紧张。沐阳托同学费了好大的劲才搞到两张关系票。
“明天?不行,明天我早说好陪妈妈去县城买东西。眼看十二月了,家里房屋虽然勉强收拾好了,但是新房里的东西什么都没有置办,我妈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梦凡左右为难,看电影机会是难得,可她更想去县城。
“县城又不会跑掉,迟一天也不迟。再说,后天又星期天,我放假可以帮你们提东西,这免费的苦力你不要,伯母和小清肯定会要。”
“梦凡,是不差这一天、两天的,你去看场电影也担搁不了多少事。”小清有点羡慕梦凡,沐阳虽然温吞,就这段的表现来说还是蛮积极的,至少在她的心中,沐阳已经过关了。
这天梦凡又神思倦怠的足足睡了大半天,下午三点多梦凡妈叫她起来吃饭时,她还带着些起床气埋怨妈妈不该惊醒她的好梦。
“伯母,梦凡在不?”梦凡妈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如孩子般用被子蒙着脑袋赖床的梦凡,哎!不知她有没有那个福气找到一家如我一样惯着她的人家啊?恍惚间听见沐阳在喊,觉得自己很好笑,一想到梦凡的婆家就仿佛听到沐阳的喊声,莫非冥冥之中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伯母,在家没?我来找梦凡。”原来不是幻听,沐阳今天怎么来了?“凡凡,满女啊,沐阳来了,我看你躲得哪里去,又丑不死,这个时辰了,还在床上打滚。”
“沐阳来了啊?!梦凡这段时间太累了,还在睡呢,你先进来坐,我去烧茶。”梦凡妈边说边拖出椅子让沐阳坐。
“您别忙,我等梦凡去看电影,昨天和她说好了的。”沐阳阻止忙碌的梦凡妈,边说边往梦凡房间里走。
看着被子中间一团一动也不动的突起,想着这样睡对健康不好,便不假思索的走上前去扯被子。被子下的梦凡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见有人拖她的被子,嘟哝着“妈,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儿,我真的很累。”
沐阳看着被子里露出来的小脑袋,一头乌发凌乱的散落在白色的枕头上,乌发下面一张因熟睡而微红的脸说不尽的妩媚,一时心头乱窜,放下被子夺门而出。
梦凡妈从外面走进来,见沐阳急冲冲从梦凡房里出来,以为梦凡说了什么话,让沐阳不好意思了,只好没话找话,“怎么,梦凡还没醒来,这个懒丫头。”
沐阳走到禾场里,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外面的寒冷也适时让他稍加清醒,天啊,难怪会有“从此君王不早朝”,每天对着这么一幅慵懒、娇媚的模样,我也会沉醉于此,什么也不想做。
梦凡趿着鞋子踏踏地走了出来,用那双还没完全醒过来的眼睛看着沐阳,“你怎么这么早,不就是一场外国电影吗?至于吗?”蓬松着长发去洗漱去了,根本不理会沐阳此时正在寒风中发着抖。
“沐阳,快进来,外面冷成这样,呆在那里做什么?”梦凡妈帮女儿把床整理好后,看见沐阳呆立风中,怕他受寒。
“哦,不冷呢,伯母。”
“我看你还是进来吧。我妈对我爸和哥都没这么关心,别浪费她的好心了。”梦凡边擦脸边对沐阳说,虽是打趣却是心底话,不管她爸去哪里,妈妈总是不闻也不问。只是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
等梦凡收拾好,梦凡妈把中午给梦凡留的饭热一遍让两人吃了,吩咐他们带上手电,又嘱咐他们回来时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