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晚上在担心之中睡下,没有睡好,次日起来,都是顶着个黑眼圈,相视苦笑。雨薇喊人打水来洗漱,不想却是翠儿打了水进来。二女昨晚听了翠儿所说,对她倒也不再痛恨,柳眉儿还笑着和翠儿说了几句话。洗漱过后,草草用过早点,雨薇换上一身黑衣,仍旧戴上面纱,先去向爹爹请了安,又叫住王风细细叮嘱一番。
看看天色已经到了巳时末(11点左右),雨薇就要出门,前往县衙。乔千里不放心,非要自己跟着,雨薇再三劝阻,乔千里只好让王三文带了几个人跟着。
刚刚出了大门,王程志嬉皮笑脸的凑上来,不等他说话,雨薇厌恶的瞟了他一眼,几步上了车前往县衙而去。身后王程志笑脸一顿,心中恼怒不已。进了大门,王程志瞟了王风和柳眉儿一眼,也不理会,只是没看见翠儿,心里有些纳闷,自己回房去了。
雨薇在车上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毕竟在这绛县,击鼓鸣冤已经几十年没出现过了,自己也是听说过。要知道百姓没有功名在身的,击鼓后还要先打十大板才升堂问案。无奈薛礼处境险恶,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不一会到了绛县县衙门口,雨薇下了车,见两个差役正在闲聊,一口数尺方圆的大鼓,立在上面,灰尘密布,显然许久没人动过了。雨薇咬咬牙,将衣襟扎好,走上前去。门口的差役都是本地人,自然认识乔小姐,笑着上来打招呼:“小姐来此,有什么事要咱哥几个帮忙的吗?”雨薇一笑,边上王三文急忙将两个差役拉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从袖中拿出两张飞票来,两个差役飞快的接过去,拍拍胸脯走过来。
高个的差役道:“都是乡里乡亲的,乔小姐执意要击鼓,咱哥两也不好阻拦,只好尽力让打板子的弟兄注意下分寸了!”雨薇道了谢,王三文闻言又赶紧拿出几张飞票给那高个子差役,让他打点一下。
雨薇深吸口气,上前拿起鼓槌,奋力击打,鼓声震天,不一会围上来许多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萧翼刚吃过早饭,正在和新小妾下棋,忽然听到鼓响,吓了一大跳。遣人出去查看,回报说有人击鸣冤鼓,萧翼大怒:“我绛州数县从没人击鼓鸣冤,如今在本官治下出现,岂不是说本官无能,造成冤案不成!来人,更衣升堂!”仆人带来官服,小妾伺候着穿上,到了前边大堂上,十几名衙役高声喊道:“大人升堂办案,传外面击鼓者进来!”
不久雨薇进来,身后无数人跟着观看。见雨薇进来,众衙役斜立棍子,在地上敲击,以示震慑。雨薇进来跪在地上,等候问话。
萧翼开始没注意,抄起惊堂木,正要重重拍下,忽然看见地下跪的女子似乎很眼熟,仔细一想,才想到正是乔雨薇,立刻知道是为了薛礼之事。想起张锋所说收雨薇做小妾之言,腹中火热,有些按耐不住,吸口气,语气温和:“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屈?去了面纱说话!”
雨薇摘下面纱,抬头道:“小女子乔雨薇,只为我家相公薛礼被冤屈而来!”外面的观众闻听此言都鼓噪起来“原来乔家小姐已经许给薛礼了,可惜啊!”
“没听说过啊,这薛礼真是好手段!”
“那又如何?薛礼杀人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王寡妇被那薛礼……..”
堂外人声鼎沸,萧翼正在偷偷观赏雨薇的美貌,被人吵得烦躁,抄起惊堂木:“肃静!肃静!再乱喊话者,重打十板!”外面才逐渐安静下来。
萧翼道:“原来是雨薇小姐,刚才你说自家相公薛礼,难道你和那薛礼有婚约在身?”
雨薇道:“虽然还没有正式下聘,不过家父已经答应了,本来初五这天薛礼要去我家,结果…..”
萧翼打断道:“既然没有婚约,就和那薛礼毫无关系!本官念你年幼无知就不追究了,你且回去吧!”心中想着雨薇美色,大有回护之意。
不料雨薇毫不领情:“大人此言差矣!薛礼虽然和小女子没有婚约,不过家中长辈都已同意,我俩也情投意合,怎能说没有关系!请大人开堂审问薛礼杀人案!还我相公清白!”
萧翼心中恼怒,语气有些生硬起来:“你要想好了!要是本官开堂审案,首先你击鼓鸣冤就要先打十棍,你细皮嫩肉的,怕是受不起!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可要改口?”
雨薇摇摇头:“请大人审问我家薛礼!找到真凶,还他一个清白!”
萧翼听雨薇口口声声自家相公薛礼,心中恼恨,决定要教训这女子一番,以后也好调教。高声道:“诸位乡亲!这名女子击打鸣冤鼓,按例要打十大板,修要喧哗,本官要行刑了!”外面听说要打人了,一片安静,数百双眼睛都盯着大堂里面。
萧翼使个眼色,行刑的衙役会意,老爷是要稍微教训下乔家小姐,再说刚才已经收到了门外衙役转交的银钱,自然要手下留情。这边一个衙役开始行刑,另一个计数。这衙役打板子很有技巧性,要是没有送上钱财,或是没有关系照应,几板子就可以将人活活打死;若是心存照顾,看上去板子轮的又快又重,其实伤势不重。
虽然衙役心存照顾之意,雨薇毕竟是大家小姐,没有受过苦,打了几板子,已经疼得冷汗直流,差点晕倒。好容易打完十大板,雨薇趴在地上,全身都是汗水,双股已经发青,好在没有内伤。
萧翼回头,很不耐烦的询问廖师爷:“张锋跑哪去了?怎么本官都升堂了还不见?”廖师爷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这时外面人群一阵骚动,王风赶着车,到了外面停下来,从车里扶出柳眉儿,低声对翠儿道:“你不要出来,等等喊你再说。”车内翠儿点头。
王风在前面拨开人群,有人认识是王寡妇的儿子,急忙让路。柳眉儿紧跟着穿过人群,进了大堂,见雨薇被打的香汗淋漓,双股青肿,扑上去拉住雨薇的手:“姐姐怎么会这个样子?”
雨薇一笑,旁边王风解释道:“击鼓鸣冤要先打十大板......所以雨薇姐让你随后再来。”柳眉儿听了心中激荡,对雨薇的些许不满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伸出手帮着雨薇整理好衣襟,眼中掉泪,心里感激。
堂上萧翼一拍惊堂木:“堂下这女子,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柳眉儿只好跪下,萧翼问起性命,柳眉儿道:“小女子柳眉儿,也是为了相公薛礼杀人案而来,请大老爷开堂审案,还我相公清白!”萧翼一听又来个薛礼的娘子,低头仔细一看,暗骂这薛礼艳福不浅。又问王风性命,才知道是死去的王寡妇的儿子,心中郁闷,如今王风也和雨薇一伙,看来这开堂审案势在必行了,暗骂张锋还不回来。正在怒骂张锋,那张锋摇摇摆摆推开人群走了进来。
萧翼招手令他过来,闻到一身酒气,掩鼻低声斥道:“天色尚早,你竟然喝得大醉!如今乔家小姐来击鼓鸣冤,本官理当公开审问薛礼一案,你看怎么办?”
张锋贼笑道:“大人不须担忧,小的十几个兄弟都可以作证薛礼杀人,还可以找几个王寡妇的街坊邻居证明,大人尽管审案,那薛礼在所难逃!”
这时外面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小女子为夫伸冤,已经打过杀威棍,大老爷理当升堂问案!”仔细看此人正是当日杨恪的随从,身边还有几个中年人跟着观看。人群从众,指望看热闹,都高声喊着让萧翼审案。
萧翼听得人声鼎沸,张锋又保证无事,站起身来,高声道:“既然如此,本官决定,三刻后开堂公开审理薛礼一案,暂且退堂!”吩咐张锋跟自己进去,商议下细节。
这边雨薇,眉儿等人听说三刻后审案,总算给薛礼争取到一线希望,都振奋起来,只等萧翼升堂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