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唉……”梅子抬眼看看颜姝，很是忧虑。
“别光叹气呀，快说快说！”颜姝干脆伸手拉梅子坐下，自己把椅子拉过去，靠她坐着。
梅子没有立即接着往下说，而是很认真地看着颜姝：“颜子，我说了你可别害怕呀！你知道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嗯嗯，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快告诉我嘛，栗子后来是怎么离开这里的。”颜姝急着要听下文，顾不上为梅子的仗义感动。
“后来，她整天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没办法，只好嫁给了一个比她大二十几岁的男人，那人帮她赎了身。”梅子以一声叹息收尾。
“就这样？”颜姝有些愕然，这比她想象的结局要好，她本以为栗子撑不下去了，最后就以五十鞭的短痛换回自由身，“其实，这结局也不算太坏啦，嫁人总是好事，总是那人能给她幸福她才愿意嫁嘛！”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栗子离开的时候，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她也不想走啊，再有一年她就可以回家了，可惜她熬不到那个时候去。”梅子咬咬嘴唇，轻声道，“那时候我也才刚进来没多久，胆子太小，在她们捉弄她的时候，什么也不敢做，连去安慰一下她也不敢，我好后悔……”
“别这样啦，梅子！栗子能理解的。”颜姝摸摸她的头，“你顺便答应我，如果她们也这样对付我，你也别公然地为我出头哦，偷偷地支持下我就可以了，千万别把你也拖下水了。”
“颜子，我怎么能那样对你呢？”梅子急得快掉眼泪的样子，她拉着颜姝的手动情地说道，“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大不了她们连我也一起欺负。”
“梅子！”颜姝感动地给了她一个拥抱，“好梅子，不会有人欺负我们的！我是颜子哎，我不去闯祸就罢，谁敢来闯我呀？
梅子破涕而笑，她捶了颜姝一拳：“吹牛——”
“梅子——里面弄好了吗？”外面有人问。
“就快好了——”梅子答道，赶紧起身走到梳妆台旁，拿起镜子细细地擦拭。
颜姝也跟过去，拿起另一面小小的铜镜呵气，镜子本身已经很干净了。
“可惜我们就算是不眠不休地干活，干得再好，也是没有工钱可以领的，不然，可以攒点儿钱，早点把债还了，就可以早点离开这里了。”颜姝揽镜自照，还挺清晰嘛，“让那什么晚晴自个儿玩去，我可没什么闲心陪她在这儿耗着。”
“其实也不一定的。”梅子娓娓道，“如果能到主子身边服侍，运气好是有赏钱的。”
“赏钱！真的吗？能赏多少？多不？”颜姝两眼直冒红心，这一不经意她竟找到了那种见钱眼开的状态了。
“也有几文钱，也有几百钱，看你的造化了，曾经有个姐姐还得过一两银子的赏钱呢！”梅子的语气亦是悠然神往，“要是我也能摊上这样的好事，那该多好啊！”
“是啊……”颜姝欣慰地盘算，一次一两，二次二两，五十次就有五十两了，“梅子，我们一定得找个院子进去，别在后面的杂院里混了，没前途的啊！”
“我早就说了，想来前面服侍嘛。”梅子不忘强调自己的先见之明。
“你那是想去大少爷那里好不好！”颜姝立马拆穿了她。
“服侍大少爷有什么不好，大少爷可大方了。”梅子嘻嘻笑道。
“这我可不觉得。”颜姝这时却没兴趣跟她抬杠，“先不管这个啦，你快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咱们调过来？”
梅子认真地想了想，又认真地摇了摇头。
“不会吧？一点办法也没有？”颜姝有些失望。
“本来是有个机会的，可惜——”梅子看看颜姝，又摇摇头。
“又关我的事？”颜姝指着自己，她又招谁惹谁了，除了那个大姐，“这事儿她晚晴也能插得上手？”
“那倒不是，不过嘛，你给太太的印象又不好，不可能挑你过来服侍表小姐的啦。”梅子也学颜姝就着手中的镜子照了两把，“我嘛，倒是有机会的，哈哈——”
“什么表小姐，是住在这里吗？”颜姝八心又起，什么人嘛，就为了给她收拾屋子，她们十几个人忙活好几天了，还不算那些打杂扛重东西的小厮哥哥们。
“是大少爷姨娘的女儿。”梅子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听说呀，这表小姐很快就要跟大少爷订亲了！”
“真的假的呀？”颜姝望着梅子有些兴奋脸，“我不信，真要是这样，你至于还这么高兴？”
“真的，是太太那边的姐姐传出来的消息，假不了。”梅子说着忍不住又笑。
“那你高兴什么呢？你的大少爷就要订亲了，哭还来不及呢！”颜姝真是替她想不通，虽然她并不赞成梅子对向屹发花痴。
“这还不简单，既然他们俩人都要订亲了，到时候大少爷肯定天天来这里看表小姐，那样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他了……嘻嘻，你怎么连这都没想到呢，傻了吧？”梅子捂着嘴笑个不住。
“你才傻了呢……”颜姝无语了，这也能开心成这样，什么逻辑嘛？
“梅子，颜子，快出来，芳姨来了！”有丫头探头进来。
“来了来了！”梅子答应着拉了颜姝出来，站到队伍后面。
芳姨站在队伍前，花姐站在她身边，俩人正说着什么，然后，花姐从芳姨手中接过一张纸，便清了清嗓子，对着一众丫头飞个兰花指：“你们听好了，我代表芳姨宣布个事，是个好消息！”
丫头们早已猜到是为了什么事，这时候皆面有期待的喜色，各各紧张地等着听她往下说。
“也许你们已经听说了，表小姐马上就会来咱们家，就住在桂院，现在呢——”花姐技术性停顿，顺便喘了三口气再继续说，“就在你们当中挑几个进来桂院服侍表小姐，哪些人被选中了呢？名单就在我的手上！嗯……你们听好了——何子——”
“哎呀——是我——我被选中了——”有个丫头欢喜地直跳。
“杨子——”
“呵呵，我在！”又一个高兴的人。
“小李子——”
“梅子——”
“大李子——”
花姐每叫一个名字，人群中就发出一些低低的欢呼声和祝贺声，等她叫完所有的名字，现场的气氛热烈到了顶点，却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梅子自然是欢喜的，颜姝自然也为她开心，她很快地抱了一下梅子向她表示祝贺，然后便跑开了，因为她有要紧的事要办。
“芳姨，能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颜姝追到桂院的门口，叫住了正要离去的芳姨，她要为自己争取机会。
“你有什么事，说吧。”芳姨温和地看着颜姝。
“我希望你能把我也安排到桂院这边做事。”颜姝大大方方地要求道，她看得出来，芳姨是一个精于世故的聪明人，搁她这没必要玩现代职场那一套沟通和影响技术，与其被她识破了难堪，倒不如开门见山地求她。
“理由呢？”芳姨微笑。
“这边多我一个不算多，那边少我一个不算少，不管在哪里都好，一样是为向家服务嘛！”颜姝展示了一个标准笑容，露八颗牙——嘿，一不小心职业病也从前世穿越来了！
“很有趣的理由！”芳姨赞许地点头。
“那你同意帮我啦？”颜姝忙问。
“我帮不了你。”芳姨却摇了摇头。
“为什么呢？”颜姝想知道不能帮的理由，因为她知道这点事芳姨绝对是可以做得了主的，难道真像梅子所说，最终因为她风评不好，就被刷下来了吗。
“原因我不想说。”不得不明确地回绝了颜姝的要求，芳姨的语气中却有着淡淡的遗憾。
“那我也不好勉强你啦，打扰了！”颜姝朝芳姨点点头，准备走。
“哎，颜子——”芳姨却又叫住她，“其实，一开始你本来是在那个名单上面的。”
“哦……”那后来怎么又不在了呢？
“说到底，我们做下人的，也都是按主人的意思行事……”芳姨拍拍颜姝的肩，笑了笑，既像是安慰颜姝，又像是安慰自己，“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帮你安排，耐心点。”说完，便走了。
显然，是有人暗算她了，如果芳姨没有撒谎的话，以芳姨的地位，没必要跟她撒谎，也就是说，真有人在她升迁的路上插上了一脚，而且那人还是向家的主人。向家她也就见过那么几个主人，会是谁呢？二太太和三小姐，应该可以排除；太太，当然有极大的嫌疑；还有一个人，向屹，他也能排除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