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山中天地有高人
感觉身上热辣辣的痛，少年那稚气的小脸上，有些痛苦地扭曲着。
脑海中浮现出穿枝过枝叶时的情形，身子是一下子悬在了空中，一阵魂飞魄散之下，底下空荡荡的没处落脚，紧接着身形一坠，就人事不知了。
也不知摔了多深，身上受了多重的伤，此时是连骨子里都一阵酥麻酸痛，半点力气也没有。
呼——，哧——，呼——，哧——
一阵粗重的鼻息，蓦地扑到了少年的脸上。少年心中一惊，暗叫不妙：“糟糕，有野兽！”
心念甫止，蓦地感觉一双毛葺葺的手，捏在了自己的小脸上，段言骇了一大跳，拼尽吃奶的力气，猛地睁开了眼——眼前一个黑黝黝的身影，顿时吓得段言一声大叫。
啊～～～！
声音悠长而高亢，余音袅袅，四周回音不绝。
啪啪！
听到段言的大叫，黑黝黝的身影眦牙咧嘴，不知是怒是笑，竟尔拿那双毛葺葺的手，不客气地拍打了段言的小脸蛋两下。
“猩猩，该死的猩猩！”脑海中的意识，顿时恢复，目光落在这尊黑黝黝的东西身上，一眼认了出来，大叫喝斥，想要一骨碌爬起来逃跑，却浑身不听使唤，软巴巴地瘫在地下，一动不动。
看见这个少年活了过来，还能大叫大喊，眼前这只成年人身子般大小的黑猩猩，咧着红通通的牙肉和白森森的牙齿，嗷一声叫，掉转头去，竟然一手抓住了段言的左脚踝处，倒拖着便走。这感觉，好象拖了个人肉拖把。
“惨了，要给黑猩猩拖回它家去了，祸不单行啊。”段言心中一阵叫苦，刚刚从悬崖上摔落下来，摔去了半条命，这会却落在一只黑猩猩的手里，真不知道给它拖回家去，它会怎么来折磨自己？听说一些黑猩猩，会将俘虏来的人类，变成奴隶，侍候它们生活起居，还要给它们跳舞、唱歌取乐，弄不好还会成它们变态的玩伴。
想到这里，段言心中一阵毛骨悚然。
这只黑猩猩，拖着段言一直前行，步伐迈得奇大，走得极快，趟过小溪，穿过树林，又爬上了一处小矮坡。身子在地上一路磨擦，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段言，还真是受尽了皮肉之苦。磕磕碰碰的，还愣是呛了好几口溪水。
“快放下我，你这毛葺葺的畜生，听到没有？”一身乏力，只有一把嘴还能动，当下大声喝斥道。
这只黑猩猩，估计是听不懂人语，即使听得懂，也绝不会理会段言的了，毕竟畜生能俘虏到人类，是破天荒的事情，何况这只黑猩猩是捡到一个跳崖自尽却死不了的家伙！
给这只畜生拖着走，气、恨、怒、惊，段言一时百感交织，目光蓦地落在这家伙背后一只竹篓上。这只竹篓之内，竟然有些花花绿绿的植物，看上去，好象是奇花异草。心中怦然一惊，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在段言的脑海中闪现：“这只黑猩猩，会采药？”
“天啊，那岂不是更加倒霉透顶了？像人一样的黑猩猩，只怕也会像人一样折磨人啊！”这人折磨人，可是天底下最残忍至极的事情了，段言心中顿时一阵慌恐。
嗷嗷！
黑猩猩蓦地嘶叫两声，步伐陡然停下。
眼睛转动，扫了周围一眼，段言发现自己被拖到了绿茵茵的草地上，不多远处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大老黑，你采药回来，还带了什么东西回来了？”
是人的声音！
心中一喜，即尔老大不乐了，段言大声反驳道：“我不是东西，我……我是人来的！”
“咯咯，他说他不是东西，咯咯，他说他不是东西！”
一个人不像人、禽不似禽的声音，突兀而尖锐地笑了起来。声音听起来非但古怪，而且让人一阵不寒而栗的感觉。
嗷嗷！
黑猩猩松开了段言的脚踝，从背后解下那只装满药草的竹篓，丢下段言，径自走开去了。
目光随着这只黑猩猩的身影，一直隐没在一个竹门之内，蓦地发现，原来那里竟然搭建了一座竹院子，规模不小，里面的楼房屋宇，整合错落，有些别致。
“纵七横八，打吃白子五枚。”
那把尖锐、古怪的声音，又突兀地响了起来。
向着声音来处看过去，段言更是吃了一惊。说话的，竟然是一只鹦鹉。能说话的鹦鹉，不足为奇了，惊奇的，却是它正和对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下围棋。
“呵呵，小五哥的棋艺，进步不少，这盘棋子先搁下，来了客人，老朽还得去招待一下。”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从石凳上站起，朝段言走了过来。
这老者，一身雪白，与他的头发、眉毛、长须极是相衬。看样子，上一把年纪了，但健步如飞，举止之中更是透出一丝超脱世外的气质，活不似这个世间的人物。
心中微微错愕，段言见这老者朝自己走来，顿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刚才那只黑猩猩在自己心中造成的恐惧，终于可以放置一边去了。毕竟有人在，起码给黑猩猩俘虏去当奴隶的悲剧，绝计是不可能发生的了。
“老前辈，救救我，我从悬崖上摔了下来，现在浑身动弹不得。”段言冲老者叫道。
“小兄弟，别动，我看看。”老者蹲了下来，拿起段言的手腕，食中二指就搭在了脉位上，略一沉吟，说道：“没事，只是受些皮肉伤，疗养一个晚上，就会恢复体力。”
听到老者号脉诊断的结果，段言即时将心中的大石头放了下来。这浑身又麻又痛的，还动弹不得，说实话，段言还真担心自己就这样废掉了。
“谢谢老前辈。请问老前辈，这里是哪里？”
“呵呵，”老者一笑，道，“凶灵山脉群峰上，只缘身在此峰中。这里是哪里，说不得，说不得。”
点了点头，段言有些明白，看来这位老前辈，是隐身于此，置若世外，不想外人知道他所处的地方，当下道：“老前辈，能送我下峰去吗？我要回家去疗养。”
“你要回家？”
不是老者在问，另外一个婉转清脆的声音，突然从竹门之内传了出来。段言一怔，门口上已然出现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少女。这少女约摸十八九岁年纪，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笑靥如花。鹅蛋脸儿上有一个小小酒窝，甚是清秀绝丽。
“杏儿，这小兄弟就交给你了。”似乎是瞧穿了段言的心地，加上是未成年的一个少年，老者极是放心地唤这名少女来照料段言，他自己坐回石凳去，继续与那只鹦鹉争夺棋中的天下。
这名叫杏儿的少女，快步走到了段言的身旁，蹲了下来，两只流盼神采的杏眼，流露出淡淡的微笑：“小兄弟，你伤成这样，不能动，怎么回去？既然大黑它在采药时，将你从悬崖上接了下来，也算是跟它有缘吧。你就在这里疗养好了，再走不迟。大黑从小到大，它可没伴，你留下来，也可以跟它玩玩，也算是报答它的救命之恩吧，不好吗？”
“原来是那只黑猩猩，从悬崖上接住了我。”恍然过来，却是心有余悸，一股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要不是它将我接住，我这样一摔下去，哪还有命在，不粉身碎骨才怪呢！”
当下点点头，冲这少女笑道：“谢谢大黑，谢谢杏儿姐姐。”
“呵呵，终于有人叫我姐姐了。”杏儿微微一笑，嘴角边上的那个小酒窝，即时现了出来，极是美丽动人。
“大黑，将这小兄弟背进去吧。”杏儿察看了段言身上的伤势后，冲院子大门喊道。
嗷嗷！
一声响亮的应答，那只黑猩猩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冲地下的段言眦牙一笑，满以为它会背自己进去的，哪知道它又是抓住段言的一只脚，拖了便走，如同打到猎物一样。
穿过院子，给拖进了一间屋子里，放置在一张竹床上，大黑嗷嗷一叫，然后用那只毛葺葺的手，在段言的小脸上摸了一把，出去了。
想不到这只黑猩猩，还真通人性，只是有点笨。段言心中一叹，自己的命真算大，而且还遇到这么热心的世外之人。说来还真是奇怪，这里的人和禽兽，似乎都透着一种怪异。
暗暗纳疑一把，过了一会，闻到一阵药味，门帘一掀，笑脸如花的杏儿就端着一碗药汤进来了。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喂着药汤，杏儿发问了。
“小弟姓段，单名一个言字。”感觉这药汤有丝苦味，皱皱眉头，段言回答道。
杏儿一听，嫣然一笑：“很有趣的一个名字，但愿你不是一个凡事不经大脑，就轻易断言的家伙吧。”
“呵呵。”这杏儿比自己大，看起来蛮体贴温柔的，说话也风趣。
蓦地，杏儿拿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斜睥着段言，嘴角更是翘起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小兄弟，你姓段，可是荆州城中六大家族之一的段家段大少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