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相携
还是上元节去的那家酒馆，还是以前坐的位子，只是少了十四阿哥和容惠格格，十四阿哥这些年跟八阿哥走得近，也跟十三阿哥疏远了，容惠格格哪能随便出宫？张严吩咐老板上菜，点了几样，吃得倒也舒服。看着十三阿哥若有所思的模样，我想他也在感叹物是人非吧。突然想起来梁朝伟和王菲在《天下无双》里面的一段唱词，玩心大起，今天又正好穿着男装。就招呼张严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话。
“我给您唱歌听好不好？”我突然说。
十三阿哥有些不明所以，看着我的好兴致，不忍破坏就微笑了说：“好。”
我从椅上下来，作娇羞样，拿着双筷子轻悄悄地移动步子走到他身边，开始唱：“好哥哥，你来瞧，小小竹筷是一双，同根生来并肩长，好像你我一模样。”
然后对张严使了个眼色，他看了看十三阿哥，又看了看我做出来的阴狠眼神，只能硬着头皮道：“我看这筷子要遭殃。”
十三阿哥虽然想笑，但还是颇有涵养地继续看我要搞什么名堂，我换了个方向，侧身稍稍背向了他，抱了下拳变作男生唱：“好贤弟，莫说笑，谁都比那牙签强，筷子不过是酒桌友，哪能比做咱哥俩？”
再转了身子面向他，换女声再唱：“咱哥俩有比方，像杯倚酒壶配成双，共斟共饮共今宵。”
张严看十三阿哥看得挺高兴，就只能配合我再道：“分明是对傻鸳鸯。”说完赶紧看了眼十三阿哥，幸好没生气，忙擦了把汗。
我再换男声唱道：“酒壶胖，酒杯小，不般不配怎成双”……
“一边饮一边唱，天色将明话悠长，酒儿越喝心越慌。他为何不懂，我心中想呀，心中想，说者有意听者痴”……
如此反复终于唱到了最后：“不想明日是与非，今夜与你醉一场，醉一场。”
唱完自己先喝了，然后拿着酒杯对他亮了底。他欣赏地看了我一会，抿嘴笑了下，拿起酒杯仰头干了。就听见有人拿扇子击手的声音，九阿哥和十阿哥一同出现。我心里叫苦，赶忙低头请安。
十阿哥不无嘲讽地说了一句：“好曲儿，美人儿，早听说十三弟红颜知己多，今日可是见识了。”
十三阿哥皱了眉头，刚要说话，我连忙抬头，“十阿哥，是奴婢。”
九阿哥突然看过来，眼神不可置信，我怯怯地低了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就往十三阿哥身后躲靠，扯着他袖子找着他的手就使劲握住再也不想放。因为他的手是背在身后的，所以我的小动作别人也看不见。十三阿哥波澜不惊的眼睛有些无措，低头不相信地看了看我，忽然笑了，却紧了紧手。
“原来是未过门的十三福晋，没想还有这本事。”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嘲笑的语气，九阿哥看着我跟十三阿哥脸上的小动作，情绪不明地说了这么一句。
十阿哥也凑热闹，“你不是跟老十四好吗？上次还玩得欢，怎么又跟了十三阿哥了？”
这句话问得好，我正想着要说话没人给机会呢，就不卑不亢地福了下身子，“九阿哥您不记得十四阿哥当初在皇上面前说的话了？奴婢从八岁起就一直对十三阿哥有情，奴婢的心思十四阿哥是知道的，还经常说这么些年总算是如了奴婢的愿了。”
九阿哥脸色越来越青，十阿哥也笑了，“你倒是诚恳，说这样的话不嫌别人乱说坏了名声吗？”
我的手心依然传来十三阿哥身上的温度，在这寒冷的冬天里，我依着我的良人，心中再无恐惧，一字一句说得坚定：“跟有情人做快乐事，被人说又如何？”
九阿哥十阿哥都是沉默，可曾有女子这样不羁地说过这样的话？连十三阿哥听了都是一震，抬头对上他深情的眸子，直至此刻才感觉出我们只是普通的情人，有着两情相悦的美好情感，逾越了身份和门第以及种种束缚的规矩，心无所惧。
我又回了宫，容惠格格很是喜欢那耳坠儿，一直连戴了好几天。鞭炮声声，烟火绚烂，宫灯荧荧，觥筹交错，这一年好光景又走到了末尾。
年末，人多应酬多，我寸步不离容惠格格，过了今年再想见她可就难了，她似乎也有预感般地尽量与我多相处。我思忖了半天，得空找了个九阿哥上朝的时候还是去了宜妃娘娘那儿，还没进屋就听到宜妃干脆利落的笑语声，心里想这位主子还是老样子。
“奴婢给娘娘请安。”我跪下行了礼。
“呦，我说嘛，这两天老是梦见喜鹊，有什么好事？原来是咱们的十三福晋来了。”她笑着打趣我。
我不好意思地说：“娘娘，您又开玩笑，奴婢还不是呢。”
“也就过了年的事了，十三阿哥哪能等得了？”她一说，周围又是一片笑声。
我也跟着她笑。然后等笑声止了才说：“奴婢特意来看看娘娘的，以后出了宫想见着也不容易。”
她也正色说：“我跟你也是有些缘分的，难得你有这份心思。也照顾了我一些时日，要是能做我媳妇儿多好。”
我身子一震，难道她知道了什么？只能勉强稳住身子说：“娘娘又说笑了，奴婢不敢想。”
她呵呵一笑，拿着帕子朝向了姑姑说：“你倒看看，什么时候这机灵丫头也回不上嘴了。”周围又笑了，我也松了一口气，这是开玩笑呢。
她赏了些东西，我就出来了，再回容惠格格那儿时，却看见八阿哥他们朝我走了过来，我连忙请安，十四阿哥说了一句：“你不好好地等着嫁人，乱跑什么？”
我看着他不再稚嫩的脸庞，听着他不再嬉笑着喊我丫头，一时之间眼有些红了。莫不是真的长大了就疏远了？只能躬身答道：“回十四阿哥的话，奴婢刚才去看了看宜主子，现下要回格格那儿。”
九阿哥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十阿哥扫了我一眼，八阿哥温和地点了点头，“起来忙你的吧。”
我忙侧身让他们先过了，九阿哥在我身边停了一会快速说道：“我有几句话问你，晚上来我额娘这儿。”说完便走了。
我的心沉到了最深处。看着他们走远了，我却一直站在原处没有动。
“你不当值站在这做什么？”四阿哥淡淡地问了一句话。
我思绪猛然被拉回，却看见他与十三阿哥马上就要走到我身边，十三阿哥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我心里大暖，“奴婢等十三阿哥过来。”
四阿哥一愣，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十三阿哥，嘴角扯了下，“你这媳妇倒是贤惠。”
十三阿哥摇头笑了，“她一向真诚。”然后走到我身边说，“多穿些衣服，站得久了要受凉了，快回去吧。”
我点头给四阿哥与他行了礼，就赶忙跑了，跑了一段回头看他们，四阿哥与十三阿哥面上皆带了笑，不知十三阿哥说了什么四阿哥一直摇头。
我没有去找九阿哥。因为我怕人多口杂传到十三阿哥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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