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出了客栈,小二已经把马匹牵了出来。
怀西镇基本上处于大乾帝国的最西部,在往西,就是十万大山。
祭龙扫视了四周一眼,由于怀西镇基本上处于十万大山战线上,怀西镇的居民不是很多,生活在这个地方的,更多的是被朝廷放逐边疆的,随时被征调上前线,修复城堡,运送粮食。
清晨,大街上显得有些冷清。凉风顺着街道袭来,祭龙下意识的搜紧了下衣服,接过候二递过来的马缰绳,上马一路朝城门飞去。
虽然怀西镇上的人很少,但,终归有人居住,也就有人来城镇里卖菜的菜农。
清晨的城门还是显得热闹的,排队进城的菜农,前来边疆混乱之城淘金的商人,检查来往行人的士兵,更多的却是信使。
慢行穿过城门,阳光透过薄薄的晨雾,穿过萌发出绿芽的参天巨树,把阳光洒在城墙上,让城墙显得很是圣洁。
祭龙漫无目的的扫了四周一眼,大树下,有很多衣衫褴褛满头乱发的人偎依在一起,抖动着脏乱的躯体,显得很是可怜。
祭龙没有任何的反应,倒是对一个站在树下的女子产生了兴趣,身形显得很是消瘦,满头的夹杂着草末的乌发遮住了脸庞,两只脏兮兮的小手放在嘴边相互搓着,。这些与树下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分别,只是挂在腰间的那块小小玉佩,引起了祭龙的注意。
他下了马,候二接过,祭龙向那女子走去。
那女子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停止了动作,向祭龙方向看去。
是她?祭龙不觉有些吃惊。
那女子也看着祭龙,不由的呆愣当场。
......
两年前,也就是祭龙刚满十六岁的时候,他就被宋春泰送进了军队去历练。由于冯秀云的坚持,宋春泰没有狠心把祭龙送到十万大山处,而是把他安排在离帝都不远的潭州府团教卫大营处。
为了维持前方战事的需要,军部在各个州都设立了团教卫大营,负责征集训练新兵,当有大规模战事时可直接作为驻守在战线上的军卫扩充军队的来源。平时主要训练和屯田。
祭龙作为宋春泰的义子,虽然宋春泰早有交代让团教卫指挥使把祭龙当普通士兵对待。但指挥使却不这么想,加上冯秀云基本上每隔半个月就会派人来军营,看望祭龙,指挥使陈龙劲对于小侯爷祭龙,在其刚入军营一个月后,边提拔其为十夫长,而后不到半年,就是百夫长。至于手下掌的兵,陈龙劲暗地里把从当地大户人家送进来的贵门子弟全调到祭龙帐下。让祭龙去调教。
祭龙被帝都功勋子弟称呼小侯爷,这是陈龙劲知道的,并让人把这消息传了出去。
前有名望,后又武功,加上见世面和背后势力的强大,祭龙很快的就坐稳了这个百夫长。
祭龙当然明白陈龙劲的打算,但他知道自己,只是来锻炼一下,至于怎么锻炼,下面一群世家子弟,也不错,起码出去喝酒自己不用掏钱。
在祭龙当上百夫长半年后,也就是祭龙在潭州团教卫呆了整整一年时,潭州的官场发生了惊天的变化,知州刘行辉贪污巨额公款被查出,一时震惊朝野,皇帝大怒,让太子直接插手此事,负责整个案件的调查。
太子没有让皇帝失望,仅仅用了十天,就把整个案情调查的水落石出,并在刘行辉的秘密藏匿地点发现了数十箱金银珠宝。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太子向皇上递交了奏折,并在军部调来了军令,指挥潭州团教卫对知州府抄家并捉拿同党。
祭龙的百人队参与了其中,而且,陈龙劲把抄知州府后院的任务给了祭龙。
祭龙很乐意接受这个任务,祭龙的手下更愿意,祭龙曾听手下说过,潭州,世家子弟最害怕的就是刘行辉。
很快,祭龙所率领的队伍就进驻了知州府,当时的知州府早已变得破乱不堪,在门上甚至有不少的血迹,房子里面早已变得一片狼藉,祭龙派人守了前院,领着数十人去了后院。
后院早已没有了人的痕迹,看着满园被破坏的痕迹,祭龙不免有些感慨,一脚天堂,一步地狱,距离真是近啊。
祭龙看着破败的知州府,变得兴致缺缺,让手下自行散去,自己一人沿着走廊,看着周围狼藉的光景,不由的一阵感慨。堂堂的一州之牧,封疆大吏,不到半个月,就被封门抄家,灭了三族,就连一州的最高行政府衙,也变成如此光景,让人可感可叹可悲。
祭龙的手下倒是对抄家很感兴趣,从平常聊天中,可以感觉到,这些世家子弟对于刘行辉的憎恶,不是同类的憎恶。
祭龙听着后面的响动,晓得是那帮手下在发泄心中的兴奋,漫步沿着走廊走着,并把目光散开,漫无目的的观察着四周。
院子并不大,祭龙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后面是厨房,下人住的地方。
在此时,这个地方却比前面主人住的地方显得干净,整洁,这绝对是个不小的讽刺。
祭龙大感无趣,以前老觉得抄家会很热闹,这才乐意的接了陈龙劲的任务,现在,他有点后悔了。
祭龙想转身离开,让副百户主管此事,突然,厨房里传出一阵响动,祭龙微凝,手放在腰间,凝视着厨房。
轻步上前,祭龙听了仔细,却是木棍滚动的声音,而后是一阵细碎的干柴响动,最后归为空寂。
......
刘清?祭龙轻声问道,语气满是疑惑和不解。
祭公子?那在清冷的空气里颤抖着的微弱娇小躯体,满脸惊喜的看着祭龙。
......
祭龙让候二送来吃的,递给刘清,刘清感激的看了祭龙一眼,接过没有急着吃,向祭龙行了一礼,道:“多谢祭公子,当年祭公子放了我一条性命,今日又受公子恩惠,实不知让小女子如何回报公子大恩。”
祭龙笑了下,把身边女子扶起,道:“当年跟今日不过举手之劳,小姐勿放在心上。”而后脸色一转,道:“当年一别,你说将要去寻亲朋,为何会落得如此光景?”
刘清眼角一红,强笑了一下,在祭龙眼里,却是显得那么的无奈和凄凉。
......
当年,祭龙轻推开厨房门时,就一感觉不对,房子里虽然没有打扫的痕迹,但却多了一丝烟火气息,祭龙并没有急着进屋,他警惕的看着屋内的摆设,和那个躺在地上还在轻微晃动的木棍,顺着木棍,祭龙看向了那堆干柴。
这是两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
刘清低头看着手中的干粮,强颜笑道:“公子这是要远行?”
祭龙点了点头,道:“是啊,回帝都。刘小姐,可想好以后去哪?”说完,祭龙突然感觉话音不对,看着刘清希冀的眼神,不由一阵暗悔,当年放了陈倩,不过是当时看其可怜,联想到自己的妹妹宋晓雨,这才心软,几年一过,要不是这次遇到,祭龙的记忆里,恐怕就要忘记了这个人。
但祭龙不好改口,他尴尬的笑了下,倒也显得从容,刚想说什么,这时,一阵紧急马蹄声传来,祭龙顺着声响看去,他眼光极好,在身边还未看清来人之前,祭龙却看清了来人的行头。
从其眼神的震惊,可以看出祭龙内心的不稳。
侯大走到祭龙身边,凝重道:“公子?”显然侯大也看清了来人。
祭龙轻摆了下手,示意侯大不要继续说下去,没有管身边的刘清,上前走去,这时城墙边的众人终于看清了人和马。
“啊?!”这基本上是除了祭龙和侯氏兄弟外所有人发出的声响。
一匹健壮的悍马在官道上奔疾,马蹄急促,马身上竟然沾满鲜血。马上之人更是不堪,一身的铠甲早已变得破碎不堪,甚至在其胳膊上一支羽箭穿透而过,满身的血迹污秽,脸上辛亏有头盔活着,算是完整干净的。
祭龙看清了来人的面貌,震惊之色浮现于脸上,推开了护在身边的侯大候二,脚尖一点,身形已经飘起,转眼三丈,在众人惊呆的眼神中,祭龙闪身已经飘到了官道正中央,再次在众人眼中消失,眨眼间就已到了人马面前,在马上之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祭龙已经抱住了那人腰部,手一推马背,马匹嘶鸣,在众人目惊口呆的眼神中,祭龙已经抱起那人飞起,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把那人轻轻放下。
在那人还没做出反应之前,祭龙就已开口,他凝重道:“段震,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手已伸向腰间,正想拔刀挥出,听到此声,连忙转身看去,发现是祭龙,大喜道:“小侯爷,救我家公子。”
.......
手中马鞭紧挥,鞭鞭落在马臀上,骏马嘶鸣,马蹄疾飞。
祭龙满心的焦虑,段震是当今户部侍郎段风阳的家将,当年,祭龙在帝都横行时,与其关系最好的就是段凤阳的二儿子段承旭。而段震,就是段承旭的亲身护卫。这次出征十万大山,段凤阳托了关系,让段承旭进了后勤辎重部。
后勤辎重部基本上不临前线,一年的一半时间驻扎在南都附近,作为户部侍郎的二儿子,段承旭岂能上前线,这次,听段震说,段承旭是在南都呆烦了,这才来十万大山找祭龙玩,才跟随后勤营来前线的。
没有想到,这次来前线,竟然遇到了抢劫。
祭龙没有去想这次抢劫的背后隐藏的东西,他现在担心的是段承旭的安危。从段震身上的伤看出,这次,绝对是段承旭的一大劫。
满心的焦虑变成空中凌乱飞舞的马鞭,两匹健马向西南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