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祭龙悄悄给睡在在屋的佳宝盖上薄毯,西北的夏季,虽然中午太阳毒的要命,但清晨还很是凉爽。
出了屋,他深深吐了一口浊气,昨日的一战,今天虽然还没有全然恢复过来,内力更是不足巅峰时候的一半,他实在有些躺不住了,内心有股压不住的冲动,让他精神很是亢奋。
与崔毅的一战,确实让其收获良多。
酣快淋漓的一战,两个顶尖青年高手一次激烈的碰撞。
刀宗所修习的刀法向来以霸道著称,尤其是大环三十六重刀,更是把刀的霸道表现的淋淋尽致。
祭龙徒手接了前二十四环,更是最后以蛮力破了最后一击,不得不说,祭龙的实力已经在青年才俊中属于翘楚一列。
当然,现在他仍有太多的不足,但他一步一步的,无论是被动还是主动的去逼发着自己的潜力。
如果说,把祭龙说成一个正在被雕工大家正在雕刻的艺术品的话,那他前十八年就是一个不断被培育塑造的好模子,而最近短短的半年时间,三次的生死对战,让他对自身和实力有个清楚的认识,这对于一个修武之人很是重要。
昨日,他并没有使出玄影鬼步,完全凭靠自己强大的内力修为击败了崔毅,这是一场很好的试炼。
对于力量的把握,对于技巧的掌控,对于力度的运用,对于其武道一途都是很宝贵的财富。
缓缓运转内力,沿着昨日有些受损的经脉游走,有些微微的刺痛,让他不停的皱眉。
院中静悄悄的,这是镇远镖局的客房,下人很少过来。
迎着初晨的太阳,祭龙已然飘起,眼神微眯,空中虚踏,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三丈外的虚空。
心中一动,在空中一拳已经挥出。
毫无花俏的一拳,却几乎压榨完祭龙全身的力量。
只见其身边陡然升起一股旋风,随着祭龙的长拳划破长空,狠狠的击在院中的一株百年老树上。
装若白雪的复杂神情,嘴角带着一股血丝,缓缓缩回,手掌已是血流包裹。
没有在意手上的伤势,满眼兴奋的看着眼前的粗大的百年槐树。
很奇怪的是,刚才形成的旋风竟然没有吹动一片树叶。
……
中午的邕荣大街上,两男两女在人群中不紧不慢的走着。
祭龙时不时地觉察到身后一股埋怨的神情,内心充满的幸福,脸上却是苦笑密布。
当王香芸来到客房的院落时,正看到祭龙对着院中的老槐树发呆,手上受伤处不断的滴着血。
她一惊,难道刚才祭龙又和人对战了?她赶忙跑上前去,正看到祭龙雪白无色的神情里充满了几乎到了扭曲的兴奋,眼神里抖动的火花让她心里不断发凉。
很明显,祭龙没有注意到王香芸的到来。
难道走火入魔了?
“龙哥哥?”王香芸轻轻唤了一声,祭龙僵硬的转过头来,一脸邪笑,让王香芸不由大叫,响破天际。
被惊起的人们赶忙跑过来,正看到祭龙浑身无力,缓缓的倒在地上,脸上挂满了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
祭龙再次醒来已是午时,王香芸本想让其继续躺在床上休息,奈何祭龙实在躺不住了,而且内力确实恢复了些,倒让王香芸松了一口气。
她问起今天早晨祭龙发生了何事,祭龙想想道出了原委,只是越说内心突然激起一身冷汗。
果然走火入魔了。
最后的那一招,当时就让祭龙进入一个玄妙的世界,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演化着最后的一招,最后越来越快,击出的掌心几乎成了虚影,但他依然感觉到了掌心间所蕴含的磅礴内力,这让他很是兴奋,几乎不能自拔。
与崔毅的一战,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于力量的收放自如,是他下一个前进的目标。
他的内力早已修炼到巅峰,加上佳宝父亲为其打通全身经脉,他现在的实力,已经处于一流高手与超一流高手之间。
但他的心性却极其的不稳,走火入魔的可能性将大大的增加,就像那拳,要不是王香芸发现的早,恐怕再过些时光,祭龙要直接脱力而死。
暗暗自责,但他依然没有认清自己真正所要面对的危机,他不过把早晨的走火入魔当成一次偶然。
王香芸觉得祭龙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不如起来走动走动,毕竟,祭龙强大的恢复能力,虽然不至于让他的内力回到巅峰,但一二成还是有的。
本到了午饭的世间,她突然想起青州聚客楼的几道闻名西北的主菜好久没吃了,不如今天去,所以她把祭龙喊了起来,加上两个跟屁虫,四人一行向聚客楼杀来。
作为西北有名的酒楼,聚客楼的背景自然非同一般,正是江湖七元老的富老爷子在酒楼里有其一股,常年行走在西北的江湖豪杰都得卖富老爷子一个面子。
聚客楼看其外面布置,并没有多少出众之处,门面布置显得有些陈旧,就连那块书写着“聚客楼”的牌匾上,也有风霜岁月留下的道道痕迹。
四人刚踏进去,在门边伺候的两个小二满脸堆笑的走向前,道:“客官,里面请。”
祭龙点头,示意其前面带路,一楼也有座椅,但他想要个清静,去二楼比较适宜。
小二一路躬身,祭龙四处打量,这个据说已有百年的老店。
二楼雅间正好还有,听小二说,晚上要是来的晚,就可能没有了,中午倒没有太多的客人。
王香芸对此比较熟悉,边问道:“舒客斋今日可有人?”
祭龙闻言甚觉怪异,但等他大体打量下二楼布置时,内心不由一笑。
原来二楼的每个雅间都有命名,而王香芸所说的舒客斋祭龙很快便看到,只是此时的舒客斋门正关着,里面也有人影晃动。
“不好意思,客官,今日舒客斋已有了客人,不知几位选那间?”小二笑道。
王香芸皱眉,道:“静香园吧。”
静香园恰好与舒客斋挨着。
小二道:“好类,众位客官,请随我来。”
佳宝对祭龙道:“大哥哥,这里我来过,这里的羊肉可好吃了!”
祭龙点头,道:“等会让佳宝吃个够。”实际上,在镇远镖局里,祭龙已经知道,佳宝的身份绝对的不一般,不过王香芸应该知道,但他一直没有时间,去问佳宝的身世。
小二走在前面,介绍着本店的特产菜谱。
当走到舒客斋时,舒客斋的门陡然打开,一道声音传出:“小二,再上些酒来!”而后一阵低声:“今日,我等就在这歇息吧,明日一早赶路。”
祭龙闻声看向房内,正看到里面三人围坐在一块喝着酒,另外一人正看向窗外,愣愣出神。
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站在窗边的那人,祭龙竟然有股隐隐约约的熟悉之感。
那人正端着酒杯,估计是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以为是小二送酒,转过身来,恰好与祭龙对视。
“是他?”祭龙突然想起来了。
那人也是一愣,看样子也是认出来了祭龙。
……
敲门声想起,王香芸惊疑:“今日的饭菜这么快?”
小青也是有点怀疑,上前开开门,正看到走廊外站着一公子,笑对着自己,不由脸色一红,道:“公子找谁?”
“小青,让他进来吧。”祭龙看到那人后,道:“他是我得朋友。”
小青侧过身子,让其进来。
“竺某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小侯爷。”那人笑道。
“竺云钟,竺公子。”祭龙站起身,做出请的姿势,指着自己对面的一个座位,道:“请坐。”
“那竺某就不客气了。”竺云钟拱手回礼,感慨道:“小侯爷,祭老弟,有两年多没见了吧。”
“是啊,说起来自从你离开帝都,到今差不多有三年了,最近竺兄在忙些什么?”祭龙微微一笑,道。
“憋在家里,老爹不让出门。”竺云钟一脸的无奈。
“令堂身体可好?”祭龙内心自是明白其中缘由,但他没有点明。“我母亲以前常说起竺老爷子,乃是一代高人,祭某记得小时候见过令堂大人。”
“都好着那,多谢祭老弟关心。”竺云钟眼珠一转,看向王香芸等人,尤其是看到王香芸,目光不由一亮,笑道:“不给老哥介绍介绍吗,两位小姐还有这位公子。”
王香芸正要站起,祭龙突然抓住她的胳膊,让其坐着,王香芸感觉祭龙的掌心很是热,几乎烫人。
“不用了吧,竺公子,我现在已非朝堂之人,只想离你们远些,”祭龙眼神微眯,道:“祭某正想请竺公子不要透露给别人,祭某正在青州的消息。”
竺云钟眉头微皱,道:“着不太好吧,怎么说,你我两家也是亲戚,其他人不说,我姐那里可以说吧,你知道的,我姐很疼你,都超过我这个亲弟弟了,有时候,我都嫉妒了。”
祭龙摇了摇头,苦意浓浓道:“想必竺公子已经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吧,祭某现在只想做个闲人,不在招惹是非。”
王香芸略微担忧的看着身边的心上人,手翻转,握住祭龙的手,十指交会,两颗心已是暖意无限。
“平西侯之事,实在让人心痛,还望小侯爷想开些,”竺云钟沉重道:“世人皆知平西侯乃是一代国之栋梁,今日却落的如此,可敬,可悲,可叹。”
祭龙沉默已对。
“我还是从我姐的家书里看到你母亲与晓雨之事,哼,不知是何人所为,”竺云钟冷哼,道:“我姐已请我姐夫知会邢狱司了,定让他们给个说法。”
祭龙闻后,道:“王妃有心了,还请竺公子带个话,就说,王妃的恩情,祭某一定报答。”
竺云钟摇了摇头,道:“不必如此,你也知道我姐的脾气,还有,以后别在叫我竺公子了,我心里别扭。”
“听祭某一言,有些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祭龙道:“毕竟你总要回帝都。”
“忘不了,”竺云钟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目色有点迷离,而后一叹,道:“竺某有句话,也只有在小侯爷这说说,帝都,我是真不想回去。”
“那这次,你是出来散散心?”
“嘿嘿,是也不是,”竺云钟道:“我姐写信回家,说是我姐夫要去北边,参加今年的誓盟大会,让我赶紧过去,一来散散心,二是从那边带的一点特产,让我送过去。”
“三皇子去参加誓盟大会了?”祭龙微微皱眉,他有点搞不明白,难道是补偿?
“嗯,这确实很让人吃惊,”竺云钟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声音不由提高了些,“不知帝都已成什么样子了,哈哈!”
……
正如竺云钟所说,帝都内的大佬们当知道这次的誓盟大会去的是三皇子而不是太子时,满朝哗然。
不少大臣纷纷上书,劝谏皇上收回旨意,体制不符,三皇子身份不符等等,如雪花般的奏折,在龙案上快速的堆积着。
奇怪的是,这次太子身后的诸多大臣,竟然都以沉默以对,上书最多的反而是三皇子这边。
至于大皇子那边,好像根本没有在意这条任命,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西方,大皇子要调往南都。
一道道圣旨不断的从皇宫内传出,没道圣旨上的内容几乎在刚出皇宫后就马上传入各大势力的耳中,撞击着他们紧绷着的神经,关于平西侯功过的最终判决,关于岳承谦的调令,关于凤鸣卫的休整地点和兵员的补充,关于大皇子的南都任命,关于十万大山西方战线岳承谦走后的空缺填充等等,仿佛在一夜之间,皇宫的那位就有了决断,每一道几乎关系到未来帝国走向的决策,竟然根本就没有和大臣们商量,无论是太尉还是宰相。
他以帝国最高统治者的身份,向天下宣布了自己对整个帝国的掌控力度,杀伐果决般的处理应对,以根本不容置疑的方式,告诉天下,皇权,已尽在我手,苍生,在我身后跪伏。
是年,当今皇上四十余岁,正值人生最巅峰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