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班昭匆忙进宫,“皇后,不好了,不好了。”
她如此焦急,看来是班超的情况不妙,我急忙问道:“是班大人——”
“不是,不是呀。是郑众那老东西。”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宫外有什么动静?”
她这才严肃的说道:“宫外,郑众余党蠢蠢欲动。若我所料不差,他们想必是要趁那老贼的生辰,来一番大举动。”
果然,这张美人是在为郑众铺路。既然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你的手下还探查到什么?”
“近日,京外军队调动有些异样。按理说,这兵符应该在皇上手中。皇后,您说呢?”
我点头,她说的很含蓄,没有直接点破。若不是皇上下令调动军队,那么,必是京外有人心生异动,有谋反之心。据班昭和蔡伦的调查,郑众势力虽大,但也仅限京内,至于京外的军队,是不可能为他效命的。
“班大人的情如何?”
她有些惊讶,我怎么突然转换了话题,但还是回答道:“还好。有我在,没有意外的话,再活几年没问题的。我倒是听说,近来皇上的身体,也很是不好啊。”
“他自己要强,一味忙着朝政,再加上近来那些新来的十五个人,还有那频传的捷报,精神振奋的很,他连长秋宫都懒得回,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身体。这个时候,纵是要劝,他也不见得去听。”
只听班昭长叹一声,“年轻人总是看不透。没有身体,什么都没了。”
她就这样叹息着,离开了皇宫。这世上,看不透的,何止是年轻人呢。郑众这么大年纪,还不是一样执着于一些过眼烟云。班昭走后,我便带着皓月去了却非殿。我必须把宫外的异动告诉他,让他早想对策早做防范。我想,决战的时刻,应该要到了。
“父皇,父皇。”进到殿内,皓月便不顾一切的向着皇上跑去。
只见他放下手中的朱笔,几步走到皓月跟前,将她抱起,坐在自己旁边。待她坐定,才指着我说道:“母后,母后也来了。”
我急忙行礼。甫一抬头,才瞧见殿中左右两侧,排头站的正是我二哥和刘易。倒是我疏忽了,只想着让皓月劝皇上去休息,却忘了皓月是认识她二舅的,她只一口叫出,二哥的身份岂不暴露了。
倒是二哥机灵,见此情景,立刻跪地道:“臣等想退下讨论良策,请皇上恩准。”
皇上没有二话,一口便答应了。还好皓月心中只有父皇,没有瞧见二哥。众人离开后,皇上便对我招手,“绥儿,一起过来坐。”
我应声走到跟前,却没有坐下,只瞥了一眼桌上的折子,便说道:“皇上正在与他们讨论西域之事?”
“正是,不知皇后有何良计?”
我正色道:“比起外患,此时应该解决的,是内忧。”接着,我便将宫外的情景告知他,并将我的猜测和联想一并说了。他想是被开疆扩土的豪情淹没了,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郑众之事。
我便牵着皓月静静退下了。他需要时间从那股热情中冷却,更需要时间去思考周密的计划。
是夜,皇上依然没有来。可是,长秋宫中,竟一下子来了两名不速之客----刘庆和刘易。
“邓皇后穿戴如此精致高贵,想必是在等我那幸运的弟弟喽。”
我正准备反驳,他却又继续笑道:“难道,抑或是在等我不成。”
他这样的口气,听多了也便不觉得有什么不敬,反倒像朋友之间的玩笑,给人以亲近之感,我正襟危坐,“你又进宫干嘛?不怕我告诉皇上?”
他倒颇自信,“我认识的邓绥,不是这样无情无义之人。听刘易说,你在宫中对他很是照顾。对他都是如此,何况他的主人呢。再者说,以咱俩的交情,你也不会对我下毒手的。”
“此来何事?难不成只为了谢我来的?”
“绥儿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他走到我身旁,低声说道:“我是为帮你和我那幸运的弟弟而来的。”
“既是帮皇上,何不光明正大?”
他冷笑,“我刘庆纵使光明正大,只怕那身处高位的皇上,也没有胆子信我一次。你是否还记得那年赈灾之事,回京路上却要转道来我府上,说是看望我,实则是看我有无不轨之心。”
“你若真是光明正大,又何怕皇上探查。”
他有些失落,望着我,低语道:“你总是替他说话。”
气氛突然变的有些尴尬。此时,倒是刘易说道:“王爷此行,是为帮皇上除掉郑众而来。”
其实,我早已猜到他进京的目的。我关心的,却是他所提的条件。他来帮忙,绝对不是因为好心,他一定是带着自己的目的和价码才来的。
“说说你的条件。”
他会心一笑,“果然还是皇后明白我的心。我的条件,说难很难,说简单也很简单。只要看皇后是否有心为之。”
“你且说来听听。”
“依我看,我那幸运的弟弟,那身体,只怕撑不了多久了。皇后别怪我咒他,我也是为先皇的江山着想。东汉的江山,不能就这样后继无人吧。虽然有刘隆在,可他毕竟是哑巴,历史上从没听说哑巴能当皇帝的。至于那柳美人,且不说生出来的是男是女,就是皇子,尚在襁褓,让他当皇帝,那该成何体统。”
初听他说这些,我心中究竟有些气不平,纵使皇上的身体真的不行,也轮不到他操心这身后之事。可是他说的,却都是情理之中,不得不想之事。
“依你说,那该如何?”
“皇后是否还记得我的儿子,刘夭,还是当日皇上赐的名。”
我心中突然冒出一念头,说了这么多,他竟然是想要自己的儿子当皇帝。我真是小看他了。我以为他不过要狮子大开口要些封赏,至多是要些爵位甚至回洛阳居住。想不到,他心中装的,竟然是皇位。
“皇后想必已经知道京外驻扎的军队?”
我大惊,“那是你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