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皇宫内殿,温玉床上,原文起与那位老人静静的躺着,旁边,古渊子端坐,闭目不语,齐心德一步闯入,对着古渊子双膝跪倒痛声疾呼:“伏龙岛危在旦夕,东周国面临亡国之祸,心德恳请护法出手相助。”
古渊子白眉微抖,沉默不语。
齐心德长跪不起,外面炮声隆隆,古渊子恍如未见,未闻。
许久,齐心德忽然转身,跪行几步,来到那位安详沉睡的老人床前。
“陛下,今日之祸,心德有百死之罪,未能助太子审清天下局势,未能看出墨都狼子野心,若伏龙岛有失,心德必以死谢罪。”说完大步走出,再不看古渊子一眼。
待到齐心德返回城墙,海滩之战,已然结束。
无数东周儿郎,紧握半把砍山刀,已永远倒在了这片美丽的海滩。
无数东周百姓,双目含恨,永远倒在了他们热爱的这个人间仙岛。
龙牙岩远处的海面,十几艘墨都战船,再度出现,这次来的不是铁甲船,木船,十三桅,四层,战船上墨都战旗下,一排排墨都军如远古的魔兽,向着伏龙岛全速而来。
墨都举国之军,全体出动。
齐心德心中忽然无比的悲哀,距离墨都最远的灵珠岛都已全军覆没,那其他的三十五个海岛,是不是已经全部沦丧。
齐心德错了,灵珠岛并没有全军覆没。
龙天安飞到灵珠岛的时候,已经力竭,杜八郎紧随其后,也已体力不支,二人全速飞行,已超过墨都战船半日,龙天安本欲在灵珠岛落脚片刻,再直飞伏龙岛,谁知灵珠岛一幕却让二人陷入了癫狂的境地。
灵珠岛,已成人间地狱。
处处硝烟,遍地尸骸,无数东周军士,手握断刀,浑身浸血,英灵已去。
龙天安与杜八郎向岛中未行几步,心中那滔天的仇恨与怒火已要把这整个灵珠岛燃烧。
无数的老人、孩子倒在血泊之中,无数的女子浑身赤裸,被侮辱后杀害。
这是怎样的一群畜生,做出如此发指的禽兽之行。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怀中抱着自己幼小的孙儿,被那恶魔的刀,紧紧的穿在一起。
一个年仅豆蔻的少女,在遭受人世间最大的侮辱后被一刀刺死。
龙天安跪倒在老婆婆身前,心中如有无数只钢针扎入。
我东周大军未到东君城,墨都就已入侵灵珠岛,他们预谋已久。
我龙天安是千古罪人,我再无面目见我东周百姓。
杜八郎急速向岛中冲去,这岛上难道已没有生命存在。
一阵夜枭般的狂笑在前面响起,杜八郎纵身越过几块岩石,眼前之景,顿时让杜八郎疯狂。
十几个矮胖精赤身子的墨都军围成一圈,圈中一个不着寸缕的墨都人正从地上站起,地上,一个年轻的东周女子,浑身青紫,双目怒睁,早已死去。
十几个墨都军一见杜八郎,纵声狂笑,抓起地上长刀,向杜八郎围来。
那不着寸缕的墨都军士更是得意,冲着杜八郎怪叫着:“杀了这东周羊羔子。”
杜八郎目中喷火,大吼一声,飞身冲上,身形之快,如怒箭一般,那名军士在毫无反应中,一颗人头已被杜八郎砍向空中,其余几人纷纷长啸,嘶吼着向杜八郎冲来,一声怒吼自杜八郎身后响起,龙天安身如闪电,剑如雷霆,冲入群狼之中,瞬息将十余名墨都禽兽斩杀。
岛上林子中,影影绰绰,出现了无数墨都军士,怪叫着向两人杀来。
杜八郎大喊:“太子快走。”
龙天安此时怒火攻心,那里听得进去,长剑泛着慑人寒光,冲着墨都军斩杀而去,杜八郎长刀挥动,奋起余力,抢在龙天安身前,一刀砍出。
两人一入墨都军中,势若疯魔,誓欲杀尽眼中之人。
未及数合,杜八郎长刀一响,断成两截,好个杜八郎,断刀飞出,击杀一人,同时拧身侧腰,反手擒住一人手腕,夺过墨都长刀,刀锋回转,将那人手臂斩下,龙天安宝剑无惧,剑光凌厉,一剑刺出,必有血光。
周围墨都军越来越多,两人远渡大海,中途无法歇息,飞行半天多而来,体力早衰,恃一腔滔天之怒,强撑战力,杜八郎眼见龙天安身形转缓,心中焦灼万分,连劈数刀,与龙天安靠在一起,低吼一声道:“走。”
龙天安现在只想杀光眼前这群恶兽,哪里肯听。
墨都军出刀迅捷,亡命攻杀,龙天安与杜八郎体力透支,已是险象环生。
杜八郎再次大吼:“太子再不走,八郎就死在太子面前。”
龙天安身形一顿,一咬牙,一剑刺倒一人,身子冲天而起,向伏龙岛飞去,杜八郎心无所忧,杀出重围,向岛内山顶冲去。
龙天安身在空中,眼见下面灵珠岛惨状,身子顿时摇摇欲坠,直欲跌落,就在此时,灵珠岛内一人娇笑一声,如离弦之箭飞起空中,眨眼间追上龙天安,一掌拍出,龙天安闷哼一声,跌入茫茫大海,这个人娇笑声中,向伏龙岛飞去。
杜八郎此时并不知龙天安险情,只一味向岛内狂奔,寻找是否还有东周军队,无论如何,能求的一固守之地,不然,三千火凤军远隔重洋而来,体力衰竭,若不落脚灵珠岛,岂非如送死一般。
岛内,杜八郎除了见到墨都军,再无他人,杜八郎的心渐渐冷却,罢了,这灵珠岛上看来只我一人了,以此刻体力,难以再飞渡大海去哪伏龙岛,即使纵能到了伏龙岛,也是击杀禽兽,莫如用这残存体力,在这多杀几个,也对得起老岛主了。
杜八郎这位大周叛将,此刻心存死志,心中平静,转身冷冷看着呼喊而至的墨都军。
杜八郎错了,此刻灵珠岛上,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
在灵珠岛上密林的最深处,还有一个人在战斗,还有一只鳄在战斗。
这个人,这只鳄,正与杜八郎一样,进行着最生死悬殊的战斗。
龙天安已经遇险,伏龙岛上的齐心德无从知晓,此刻也容不得他再有他想。
墨都军在炮火掩护下,已开始进攻皇城,龙牙岩处,墨都大军源源不断进入。
伏龙岛,生死一线。
龙牙岩静默的着看着脚下血红的海水,看着一艘艘满载恶魔的船只驶入。
龙牙岩的上空,有一朵黑色的云彩,也在默默注视着那呼啸的炮火,注视着皇城的硝烟,军民的惨呼。
伏龙岛皇宫前,广场上,无数的妇孺老幼跪倒,嘴里在祈祷,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老岛主走出皇宫,与他们在一起,在他们的心目中,老岛主永远健在,不过是有点累了,想休息,他还会走出宫殿,与我们一起出海打渔,与我们一起开垦播种,守护在我们身边。
温玉床上的老人,就是这岛上的魂,永生的魂,所以,明光帝永远不知,这位老人已安睡多年。
皇宫深处,小小的宫殿,小小的温玉床,瘦骨嶙峋的老人。
一朵小小的黑云飘入,古渊子静静站在老人床前,长长的白眉不停的抖动,脸上是无比的悲哀之色,对着床上的老人缓缓道:“老宫主,古渊子本清静无为之人,与那九霄等人,向往一致,同为谋求长生之道,今东周局危,若不出手,则有亡国之祸,若出手,古渊子道消身陨,轮回不入,长生之念,终成镜花水月,却叫古渊子如何抉择。”
老人只是静静的躺着,静静的听着。
炮声犹如墨都人的狞笑,响彻在古渊子的耳边,伴随的还有一声声惨呼。
古渊子脸上终于露出决然之色。
“古渊子自文帝起,拜为宫中护法,多年蒙宫主抬爱,屡受大恩,与这海岛百姓,也已水乳相融,如不出手,纵修的那长生,也再无法消除心魔。罢了。”
说完脚下黑云涌起,消失不见。
皇城上的守军已经绝望,他们宁愿与墨都军战斗者死去,也不愿在炮火中粉碎。
齐心德知道,现在唯一不能绝望的就是自己,他手中的弓箭依旧紧握,每箭射出,都会贯穿一个墨都人的胸膛。
王子野兄弟三人,早已是凶性大发,恨不能飞到墨都船上,杀个痛快。
一朵黑云来的好快,黑云越来越大,最后将整个战场覆盖。
木兵一村吃惊的看着这一切,奋勇挥刀的东周将士也停下了手中之刀。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停住,所有射出的炮弹停在空中,黑云中一声怒喝,那所有射出的炮弹向后飞回,直直钻入每门火炮的炮膛之中。
震天的爆炸声响起,二十艘铁甲船,八百门火炮被同时炸毁,船上五万墨都军折损近半,木兵一村被震得晕倒于地。
黑云瞬间虚幻,眨眼不见。
齐心德在城墙上对着黑云深深一跪,接着站起,火炮已毁,可墨都大军也已杀入龙牙岩,杀到皇城下,远处的墨都十三桅战船遮蔽海面,不知还有多少,残酷的战斗,刚刚开始。
温玉床前,古渊子身形飘渺,已如透明一般。
“老宫主,古渊子迂腐,未多做杀孽,留的一丝生机,换取宫主些许寿元。”说完整个身影投入老人胸口那黄色的镇魂珠中,镇魂珠发出一阵柔和的黄色光芒,将老人全身笼罩,在这光芒中,老人的双眼,慢慢睁开。
古渊子,永远消失在天地之间。
皇宫前广场上,无数东周百姓,此刻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看着皇宫前那扇朱红的大门,大门被缓缓打开,一个人慢慢走出站在门前。
一个无比衰老的老人,手中拿着一副卷轴,静静的看着所有人,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人世的悲欢沧桑。
瘦小的身影,苍老的面容,坚定的目光。
这个老人就这么静立在门前,有一种东西从这老人身上像微风一样吹出,这阵微风越来越大,慢慢的刮过前面跪着的人群,刮过广场,最后就像海上那莫可阻挡的飓风席卷皇城,席卷整个伏龙岛,席卷整个东周国。
自信,无比强大的自信,刺破青天的自信。
老人的声音很小,却听得很清楚。
“伏龙岛不会亡,东周国不会亡,我们不是孤军奋战,伏龙岛不是孤岛,朕和你们一起战斗。”
老人说完,轻轻打开卷轴,取出一幅画。
画里是一座青山,山间奇松飞瀑,山顶白鹤流云,山下一湖,湖边一人,负手而立,湖中两个戏水小童。
望着这幅画,老人眼中有欣慰,有痛苦,也有哀伤,老人拿着画跪倒于地,对着画中负手站立之人,轻声道:“后辈不孝,龙氏血脉阋墙招致外辱,特告知于太祖,恕后辈百死之罪。”
画被小小的火焰点着,很快燃尽,几缕灰烬缓缓飘散在这天地之间。
老人手误胸口,强压心中无比的疼痛,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就在这幅画燃尽的一刻----
明光帝坐在龙椅上,突然痛哼一声,嘴角沁出一丝血迹。
龙无忧站在帐前,突然大叫一声,跌倒于地。
龙千破骑在马上,突然胸口一阵剧痛,摔落马下。
就在这一刻,天下所有的龙氏血脉,胸中撕心裂肺的剧痛。
就在这一刻,天下所有的龙氏血脉知道,伏龙岛,危在旦夕。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