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5010200000003

第3章 青鸟

方晏这次带了好几个元字辈的弟子,出乎李元青的预料,他竟然也在其中。得知自己也能跟去,他立马央着几位师兄带他去山下的小镇,说要买些东西送给玲珑阁的师妹们,他小小年纪,引得众人一番说笑。

自方晏走后,尧华每日便同其他师兄弟们一样去演武场练功。他自进门便是跟着方晏修行,虽然年纪小,修为却是不错,因此其他许多师兄弟都愿意跟他切磋,一来二去,对大家术法精进都有帮助。

这日早上,尧华早早来到演武场练剑,没挥几下便有师兄过来和他切磋。

钱明觉是派中明字辈弟子,要比尧华早十多年入门,是派中出了名的话唠。据说他爹是个爱讲修仙故事的说书人,在他还未出生时便喜欢对着他娘的大肚子大讲特讲,因此钱明觉从小耳濡目染,小小年纪便拜入苍云派,立志修得仙法,却在派中发展了他八卦的潜能。

尧华还记得他第一日与自己练剑的情形:“唰唰唰”出几招快剑,手下便会缓一缓,说道:“那位是明瑶师姐,曾今派中一等一的美人,好些师兄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却一个都看不上,听说她其实暗恋咱们的青阳师叔……”

接着喘几口气,又出几招快剑,“喏,那个就是明毓师兄,当年他对明瑶师姐的一片芳心,可昭日月,因为明瑶师姐喜欢芷兰,明毓师兄便在后山种了好大一块地,不过前些年下大雨淹死了……”

喘几口气,再出几招快剑,“看,看,那就是元灵师妹啦,就是她从明瑶师姐抢走苍云第一美人位置的。哎?尧华,你应该也是元字辈弟子,怎么没改名……”

“哎哎,你出慢点……快看快看,昌正师兄,昌字辈的师兄师姐大多下山了,就剩他一个了……”

“那个就是明柯师妹……”

“……”

仅一天时间,尧华便对派中上下熟悉起来。

钱明觉果然还是如往日一样,“唰唰唰”抖几下剑,便又说起来了,“听说最近后山发生了一件事……”

听到后山,尧华肩膀突然又痒了起来。近几日肩膀总是莫名其妙会偶尔痒一下,倒不是那种奇痒难忍,却也不好受,似乎痒在骨头上,像是一片羽毛在骨头上轻轻一扫一扫,又隔着皮肉,怎么抓都像是隔靴搔痒,难受得紧,好在总是一阵,忍一会就好,尧华只当还是因为摔伤所致,并不甚在意。

正在练剑,肩头的小痒总是有些分心,手上剑招还是缓了下来。

钱明觉虽然说着话,手中却不停,他慢悠悠一剑挥至尧华面前,却不见尧华来接,“呀”的一叫,忙收手道:“尧华,你今日怎么回事?”

尧华才回过神来,收了剑揉揉肩头,笑问道:“后山出了什么事?”

尧华一向对钱明觉说的话兴趣了了,这次他主动询问,钱明觉也来了兴致,索性收了剑,勾着尧华的肩膀道:“青了师叔喜欢养灵兽,在后山养了几只青鸟,昨天青了师叔的眼睛竟被青鸟啄瞎了……”

尧华暗暗叹气,随即又纳闷道:“听说青鸟本身十分温顺,一向不会攻击人,而且凭青了师叔的修为,区区几只青鸟,怎么会……”他兀自说着,不知为何便想到了那日的小女孩,是叫桃七吧。

他原先以为她只是某个跑来这里赏花的修仙门派的小弟子罢了,如今细想,却发现大大不妙,可以轻易过了苍云的结界,后山的青鸟突然发狂,尧华暗叫糊涂,只怕这桃七是有问题。他又挠了挠肩头,“糟糕!”他突然想到,“莫不是被下毒了?”

“所以此时才怪异”,钱明觉不知尧华心中已经转过这般念头,仍然摇头叹气道:“青了师叔只说那些青鸟突然发狂,他一时竟抵挡不住,唉,掌门师尊不在,师父可有的忙了……”他的师父便是青平长老了,方晏临走前将派中事务都交由青平暂管。

尧华有些心不在焉,他心中怀疑,随意与钱明觉说了两句,便向后山跑去。

在山中细细寻了一圈,都没看到桃七的身影,尧华不禁松了一口气,暗想怕是自己错怪了她,一个小女孩,怎么会有这些能力。

山风刮过,却卷来阵阵呼救声,尧华细细聆听一番,果然东南面有人呼救。

后山脚下的湖边有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在蠕动,呼救声正是从那传出,尧华警惕地四下打量一番,唤出小剑紧紧握在手中,向那团白花花跑去。

看清那团白花花,尧华心中一凛,“果然是你?”

不正是桃七。

桃七此时的模样颇为狼狈,全身被白色的丝线紧紧裹住,只留一个脑袋露在外面,正是那团白花花的东西。见到尧华,她显然十分高兴,身子朝他一拱一拱,像一条大白虫,“尧华哥哥……”

尧华看她这副模样,皱着眉头地用脚踢踢她,“后山的事果然是你搞的鬼?”

“哎呀,尧华哥哥,你别踢我了”,桃七一边扭着,一边小声叫喊,“快走,快走,晚了就走不了了……”

尧华拉拉她身上的丝线,看似纤细的丝线竟强劲柔韧,拉扯不断,不禁奇道:“咦?这是什么东西?”

“别管了,快带我走,晚了就走不了了”,桃七心里十分着急,自己这样情形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又有些心虚,只好催促他快走。

尧华却不理她,而是站在她面前,正色道:“后山的事情是不是与你有关?”

桃七心中着急,一边不停扭着,一边问:“什么事情?”

尧华盯她看了一会,看她被捆成这样,可怜兮兮,实在不像能惹出什么事,心头莫名一软,只觉似她这般如何会做坏事。当下便蹲下身,想替她解开身上的束缚。

肩膀又适时痒了起来,尧华伸手拍拍,突然便想到,厉声问道:“你是不是在我肩膀上下了毒?”

“啊?”桃七紧张抬头,无辜问道:“什么下毒?”

尧华仔细看她,突然笑道:“哈哈,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就是肩膀有些酸,我瞎说说骗你的。”

桃七突然疑惑道:“咦?不是应该会痒吗?”

尧华冷笑看她。

桃七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朝他嘿嘿傻笑,“嘿嘿,嘿嘿,你肩膀不是受伤了吗,现在好了肯定会有些痒的,嘿嘿,嘿嘿……”显然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尧华不说话,还是冷笑看她。他这样不说话反倒让她紧张。桃七不安分地扭扭,颇没底气道:“我随便瞎说说的,嘿嘿,嘿嘿……”

“你下的什么毒?”

“不是毒,不是毒,”桃七显然明白还是应该“坦白从宽”,“是一种痒痒药,你总是赶我走,所以我……所以我偷偷加了一点在桃胶里,想逗你玩玩……”她越说声音越小,可怜极了,现在被绑成这样,又落入尧华手中,果真是自作孽。

尧华语气冷冷,“解药!”

“没有解药……”桃七小声嗫嚅。

“什么?”

“不是,不是……”听出他声音里带着些怒气,桃七忙辩解道:“也不是没有解药,不过即使有解药也还是会再痒两日的,反正也已经这些天了,你不如……不如……”她悄悄抬头看他脸色,小心翼翼道:“不如再忍两日,兴许好得快些……”

“哼!”尧华冷哼一声,他也料到必定不会有什么大碍,“你倒是还为我着想。”

“嘿嘿,嘿嘿……”见尧华没有发怒,桃七立刻笑得十分谄媚,扭扭身体,朝他胳膊蹭蹭,巴巴道:“尧华哥哥……”十足小女孩的可爱模样。

尧华在派中年龄算小,一向都是他喊人家师兄师姐,桃七这声“尧华哥哥”显然十分受用,却还要装出生气模样,揪住她的小辫子冷笑,“要我帮你吗?”

“糟了……”桃七才反应过来,着急又扭来扭去,“尧华哥哥,快走,快走……”

“急什么,你这是又捉弄了谁,被绑在这里,”她这样模样,尧华觉得顺带也报了仇,便故意慢吞吞不动,只是笑问:“你还惹了谁?”

“是青……青鸟,快走,快走……”

“青鸟?”尧华大惊,突然凌厉起来,“青鸟的事情果然与你有关?你到底是谁?”

“啊?”桃七疑惑,不知尧华到底说的什么,“我被青鸟捆在这里好几天了,什么事都没做过,到底发生什么事?”

“胡说,”尧华皱眉,“青鸟如何有能力将你捆成这样?是你指使后山的青鸟袭击我们苍云的青了长老?”

“我没有……”桃七根本不知到底发生何事,百口莫辩,又着急,恨不得跳起来,却还是只能一挪一挪的。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只好带你去向各位长老解释了,”尧华觉得十分失望。

“好啊,好啊,”似乎正中桃七下怀,忙不迭道:“你快带我去向各位长老解释。”

尧华不料桃七答应得这般爽快,不免郁郁,“总得先给你解开这个”,他白她一眼,在她身上摸索,却怎么都找不出其中绳结,情急之下只好细细挑出一段,想用剑挑断。

“铿”的一声,却是金属摩擦之声,丝线纤毫未损,尧华手中的小剑却发出“嗡嗡”的声音,损伤极为严重。

尧华心中十分惋惜,这柄小剑乃是方晏亲手赠予他的,并且是用不化冰锻造而成,极为珍贵,更是锋利异常,吹毛断发,他平日极为宝贝。

他心中诧异,细细查看那丝线,惊诧道:“青羽丝?”他自书中看过,却没见过,也不确定。

尧华有些着急,桃七这模样,自己又不会御物飞行,肯定是带不走她的,看来只好上山喊其他人来。

桃七也想到了,便使劲拱了两下抬起头说:“尧华哥哥,你先把我头上这片叶子摘下来,”尧华依言摘下她头顶的小叶子,不解看她。桃七四下看了一圈,使劲抬抬头,想离尧华近些,尧华见状忙把耳朵凑过去,“要是一会回来看不到我,你就……你就……”她突然不说了,似是想了又想,还是摇摇头,“算了,”最终还是把头低下去。

尧华疑惑地看她,桃七却扭了扭,朝他甜甜笑道:“尧华哥哥,你快去找人来帮忙啊,这样捆着太难受了……”

尧华若有所思,想了想突然使劲将她扛在肩上,往山中跑去。

“跑得掉?”,没跑多远,一声冷哼从身后传来,声音似男似女,极为尖锐。

未等尧华作出反应,背后刹刹风声,一阵吃痛,一只锋利的爪子穿过皮肉将他拎了起来,尧华使劲挣扎几下,被重重扔到地上,抱着桃七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桃七被他扛着,加上裹了一层青羽丝,并没有受伤,忙拱到尧华身边用头顶他,“尧华哥哥,尧华哥哥……”

尧华疼得快要晕过去,额间滚落豆大的汗珠,却被山风一吹又清醒过来,一摸背后,满手是血。

面前站着一只青色大鸟,利爪尖喙,眼睛赤红,头顶长有三根雪白翎毛,凶神恶煞的。

“青鸟?”尧华大惊。

果然是青鸟,然而眼前这只青鸟显然不是后山喂养的那些,青了长老定时被它所伤。看桃七身上青羽丝的数量,这只青鸟怕是要成妖了。

青鸟每百年退一次翎毛,退下的翎毛便可结成青羽丝,刀割不断,手解不开。

那青鸟见尧华在自己一抓之下竟没晕过去,翅膀有力地一扇,卷起阵阵尘土,朝他们的眼睛迷去。

尧华忙抬手遮住眼睛,青鸟趁机便又抬起锋利的爪子朝他踢过去,它的一副利爪刚劲有力,被她踢中还能有命。尧华眼睛被风沙迷住,只能顺着青鸟利爪破空而来的呼啸声,就地一滚,堪堪避过。

青鸟见自己一击未中,抬脚便又要向尧华踩去,锋利的爪子已伸至眼前,尧华避无可避,仓促中只能唤出手中小剑,结起结界去挡。

剑身拱起一圈蓝光,将尧华罩在其中。

青鸟却似不受任何影响,一脚踩进结界之中。尧华身上一重,有什么东西压了下来,却并不是青鸟的利爪,软绵绵还带着温热。

尧华大惊,使劲睁开眼睛,却是桃七扑在自己的身上,青鸟的利爪将将划过,滴落几滴鲜血。

青鸟没想到桃七被捆成那样还能扑过来,惊慌失措之下急急收势,却已是来不及,利爪硬生生从桃七身上划过。

青羽丝被她一抓之下已是解开,桃七伏在地上轻轻抽搐,背部衣裳撕裂,深深四道血痕,伤口处皮肉外翻,几可见骨,温热的血顺着伤口流下,染红了一大片衣裳,甚是惊骇。

尧华没料到才见面不过两次,桃七竟会如此舍命救自己,心中百感交集,也不顾自己身受重伤,扑过去挡在她身前,举起手中小剑,死死盯着青鸟,准备以死相拼。

裤管却被人轻轻拉住,尧华忙回头查看,桃七已然神志不清,口中却不停喃喃:“青……青姑姑……不要……”

尧华不解,正欲询问,却见那青鸟走近,竟化成一青衣女子,纤瘦窈窕,袅袅娜娜,清丽温婉,却竟是一头白发。

果然是妖,尧华心想,伸手挽了个剑花将小剑刺出。

青鸟却不看他,纤手一扬,一把便抓住他的手腕。那只手细瘦嶙嶙却如钢筋铁爪一般将他的手腕捏住,那把小剑无论如何也握不住了。

尧华却不惊慌,只是伸出另一只手去弹,他一手如意指练得极好,连方晏有时也不是他的对手,他不信这青鸟还能捏得住。一指弹出,“叮”的一声,却像是弹在金石之上,尧华大惊,连连缩手,一股力道却顺着手指传来,手腕上一松,尧华被这股力道狠狠撞在胸前,撞得飞了出去,如玩偶一般摔在湖边的碎石上。

尧华被摔得头晕眼花,却还是强撑着站起来,胸口一滞,口中泛起一丝腥甜,被他狠狠压下。

“哼,不不自量力”,青鸟瞥了他一眼,不再管他,几步走到桃七面前厌恶地将她拎起,丝毫不顾及她的伤势,淡淡说道:“你师父在哪?”,正是先前那似男似女的声音,如此怪异的嗓音从眼前女子的口中发出,令人惊骇。

桃七疼得小脸煞白,迷迷糊糊,根本听不到青鸟说什么,只是不停喃喃。

青鸟皱眉瞪她,又问了几遍,桃七却陷入昏迷,一动不动。见她这副模样,青鸟皱眉,一反手便将她扔到尧华身上,砸得他又一屁股坐到地上,“带回去好好治伤”。

她突然这样做,倒是令尧华一愣,又一阵风沙刮起,尧华忙紧紧捂住桃七和自己,待反应过来,已不见青鸟踪影。

感觉到桃七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尧华顾不得其他,忙低头查看桃七伤势。却是伤得极重,背后衣物浸透鲜血,一张小脸紧皱眉头泡在汗水里,嘴唇已是发紫。

尧华不敢停留,抱起她向山上跑去。

青平长老精通医理,再加上苍云派独有的金创药,不出几日,桃七的伤势已好了大半,尧华那点小伤更是早已痊愈。

那日之后,青平每日便会派大量弟子在后山搜寻,却再找不着青鸟的一丝痕迹,像是已经离去了,尧华却颇为不放心,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苍云派中弟子个个修行的身体强健,此番来了个柔弱弱的小姑娘,一下激起大家的呵护之心,再加上桃七伶俐可爱,着实给派中苦闷的修仙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桃七每日一睁开眼睛,便有不少弟子寻了理由过来看她,与她说话逗乐,带些新奇的小玩意给她。

桃七每日过得十分开心,伤势也好得快,虽还不能下床,精神却是很好。

“尧华哥哥伤势怎样了?”她自打醒过来,便总是念着尧华的情形。

旁边一个清丽少女剥了一枚果子塞进她口中道:“你总提他做什么,你这伤势还是因他而起,也不见他来看你。”

桃七一愣,忙挥手道:“不是,不是,幸好尧华哥哥救我过来,不然我……”

那少女哼了一声,又道:“救你?那你怎么还会伤得这样重。”

桃七急忙辩解道:“我被青……青鸟绑在湖边,幸好尧华哥哥及时赶到,他为了救我自己也受了伤。”

那少女啐了一口道:“技不如人还要逞能,活该他受伤。”

桃七不愿那少女这么说尧华,抓着那少女的手央求道:“元灵姐姐……”

那少女正是钱明觉所说的如今的苍云派第一美女钟元灵。钟元灵抱着胳膊哼了一声,不为所动,只是问道:“那青鸟抓你做什么?”

桃七嗫嚅:“她……她……我……”她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些什么。

钟元灵却是了然,“是不是因为尧华?”

“啊?”

“他做了错事,害你被抓?”

“啊?”

“他心里内疚,所以才去救你?”

“啊?”

钟元灵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拍拍桃七肩膀,“我就知道那尧华不是什么好人。”

桃七反应过来,忙摆手道:“不是,不是……”

钟元灵大手一挥,将她的否认忽视,义正言辞,“小七你别怕,尧华那样欺负你,你既叫我一声姐姐,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说罢不等桃七辩解,匆匆离去。

钟元灵进门较早,元字辈弟子中属她年龄最大些,其他元字辈弟子都会喊她一声大师姐,加上她长得漂亮,派中弟子都对她另眼相待。却只有尧华总是直呼其名,不仅不喊她一声师姐,偏偏还能得到掌门师尊的倚重,钟元灵心中对尧华颇为不满。而前些日尧华与他们拆招练剑,钟元灵屡次被他挑下手中的剑,在多位师兄弟面前出丑,是以现在处处针对尧华。

桃七张张嘴,钟元灵却早已跑得没影,不知为何竟会产生这种误会,桃七只得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不知如何是好。

夜深人静时,尧华总会会趁着无人,在桃七房门前站一会,听听她房里的动静。

他的兜里还揣着那日在桃七头上摘下的小叶子,那小叶子材质奇特,似玉非玉,不知是什么材料。因为桃七伤重,尧华一直没有还给她,更主要的是因为桃七的房里总是会有很多人。因为桃七那日的举动,尧华其实颇为感动,她先前捉弄他也早已一笔勾销了,却不知为何,心里头总是疙疙瘩瘩的,说起来她会受伤也有他的原因吧,尧华反倒歉疚起来。白日里桃七的病床前人来人往,尧华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待伤势大好,便依旧每日练功,死活不肯去看她。

这天晚上尧华又来到桃七房门前,一定要把小叶子还给她了,她突然给他,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房里却传来隐隐说话声。

怎么还有人?尧华皱眉,悄悄走到她的房门前。

原来是青平长老,尧华暗暗松一口气,抬脚便要走,不知为何,又将脚轻轻放下,立在房门前侧着耳朵偷听。

青平长老在桃七脉上搭了一下,笑道:“再过几日小七伤势便可痊愈了。”

“真的?”她听闻自己伤势大好,拍手笑道:“太好了,终于不用再趴着睡了,趴了这么多天,手脚都麻了。”又看青平在一边笑吟吟看她,顿觉亲切,“多谢青平伯伯细心照料,桃七才能这么快痊愈。”

尧华也在外面心想:她伤得那么重,能这么快痊愈,青平师叔医术果然了得。

青平捋捋胡子,温和说道:“就快痊愈了,更不能大意,睡觉的时候还是得趴着。”

“啊?”桃七一张脸又苦了下来。

尧华在外面偷笑。

青平看她这副模样,拍拍她头顶微笑道:“不过趴累了可以适当翻翻身。”

“唉”,桃七依旧苦着脸,故作成熟道:“总比先前好些了,”想了一想,又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洗澡了。”

青平笑道:“洗澡的话可得再等几日,要等背上伤口结痂了方可沾水。”

尧华在外面一脸鄙夷,真脏,这么多天都不洗澡。

桃七又是一番长吁短叹。

青平见她举止娇憨,乖巧可爱,疼爱地摸摸她脑袋问道:“小七父母是何人?”

“父母?”,桃七一愣,诧异道:“我没有父母的。”

青平也是一愣,心中怜惜,又问道:“那小七可愿拜我为师?”

尧华心道:不好,青平师叔莫不是把她当做自己女儿了。

他先前听说,青平原本有一个女儿,因为妻子早逝,青平对这女儿十分疼爱,事事都会顺着女儿的心意。却不料这女孩七八岁之际一场重病,遍访名医不得,就这么去了。青平甚是悲恸,要不是方晏等人的劝解,只怕也会一时想不开随女儿而去。青平这一手医术,便是女儿离去之后学的。

尧华心中紧张,只觉桃七留在派中不是什么好事,隐隐却又有些别扭,像是又盼望着她答应。

桃七却是十分着急,连连摆手说:“不好不好,桃七有师父的,师父知道会骂我的。”

青平听闻,略有失望,却还是笑笑说:“无妨,既然小七已投师门,那我也不好夺人所爱,只是小七可要在这多待些时日,可别忘了我这糟老头子。”

桃七点点头道:“青平伯伯是个大好人,小七怎么会忘记。”

门外尧华也是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是骂道:傻丫头,多少人想进苍云派却进不了,你倒好,有眼无珠。

青平还想再问些什么,却听门外一声喝:“尧华,你在小七房前做什么?”

尧华大惊,偷听被抓到岂不丢脸,急忙回头,却见是钟元灵站在台阶下,怒目而视。

尧华冲她连连摆手,钟元灵却似不见,冲过来扭住尧华衣领,她比尧华要高些,做这动作极为自然。尧华恐被她抓住,急急向后仰去,却不妨青平听到动静,将门打开,顿时便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却听“啊”的一声,只见钟元灵一抓不中,脚下不稳,竟也向前栽倒。

尧华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钟元灵便要摔倒自己身上,心中一慌,忙伸手去推,将钟元灵推向另一边。

钟元灵被他推倒一边,勃然大怒,爬起来揪着尧华便要打,“尧华,你不要欺人太甚!”

尧华心中甚是惊奇,不明白自己如何冒犯了她,却也不愿与她计较,只是连连闪躲,并不还手,“你打我做什么?”

钟元灵却是冷哼,实则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如此愤怒,却又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心知肚明。”

尧华心中叫苦,实在觉得莫名其妙,又见钟元灵一掌扇来,忙伸手格住,正欲开口,钟元灵另一手已捻着火光烧至面前,御火术?尧华心中一惊,连忙几个翻身,才将将避过,却再也忍不住,大声喊道:“你做什么?”

桃七也在一旁惊呼:“尧华哥哥……元灵姐姐……”她不停看向青平长老,希望他能拉住他俩,青平却捻着胡子看向一边,只当做看不见。

桃七一阵泄气。

钟元灵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便不再出手,只是怒气冲冲瞪着尧华,一对凤目睁得圆滚滚的。

尧华不明白自己到底何处得罪这位煞星,也是怒目相向。

桃七见状,只能愁眉苦脸道:“你们别打了……”

尧华“哼”了一声,“可不是我先动手的。”

钟元灵却不理他,只是对着桃七说:“不知道是谁在你房门外鬼鬼祟祟的,”说着还朝尧华翻了翻白眼。

桃七听钟元灵这么说,便知道尧华是过来看她,心中喜悦,朝尧华问道:“尧华哥哥,你是过来看我吗?”

尧华脸上一红,却又不愿承认,支支吾吾道:“我……我只是碰巧经过。”

钟元灵又是冷哼,对桃七说道:“小七,你可要当心了,小心有人又会趁机来欺负你。”

尧华听出其中的讽刺意味,对着钟元灵不耐烦道:“钟元灵,我到底哪得罪你,你要处处与我作对。”

钟元灵走到桃七床前,搂着桃七肩膀坐下,说:“你欺负了小七,我便要为她做主。”

尧华一愣,只当她说的是因为自己磨磨蹭蹭才使得青鸟伤了桃七。

钟元灵眼尖地发现尧华的窘迫,冷笑道:“无话可说了”,又转头对桃七说:“小七,姐姐帮你讨回公道。”

“元灵姐姐……”,桃七心中着急,钟元灵虽然误会了尧华,也始终是她的一番好意,本来私底下解释清楚就行了,却不料现在尧华和青平长老都在,说清楚了,反倒只会令钟元灵尴尬,只好连连摆手道,“元灵姐姐,不用,不用……”

钟元灵“善解人意”地搂了搂桃七的肩膀说:“小七,你别怕,绝有姐姐在不会教人欺负了你去。”

“唉”,桃七垂首无语,不知这场乌龙该如何收场。

一旁青平微微咳嗽了两下,引得三人望向他,青平一愣,笑道:“你们小孩子的事自己慢慢解决吧,老头子我就先走了。”

钟元灵才发现青平竟然也在这里,脸上微微一红,朝青平一拱手,“让青平师叔见笑了,青平师叔慢走。”

送走了青平,众人都显出松了一口气,桃七却马上又苦了脸,先前青平长老在时,倘若他俩真打起来好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如今就只剩他们三人,要是真打起来了,自己还受着伤,岂不任由他们打得两败俱伤。

桃七惨兮兮地看着尧华和钟元灵,不敢说话。

尧华和钟元灵却也都是鼻孔朝天,互相看不顺眼,倒并没有再打,只是都不说话。

他二人都是神情冷冷,气氛立刻变得极其诡异,桃七夹在中间,一会望望这个,一会望望那个,一张小脸苦得甚是凄惨,没来由打了个哆嗦。

正要开口,却是尧华先忍不住了,不耐烦道:“算了,算了,不跟你们计较了。”还未等她们反应过来,人已经跑出门外了。

钟元灵大怒:计较?要计较也是我们跟你计较,怎么反过来了。正欲开口,尧华却早已跑没影了。

“呸……”她还想冲出去追他,被桃七紧紧抓住。

“元灵姐姐,你误会尧华哥哥了”,桃七趁此机会赶紧将她被尧华所救一事解释清楚,要是害他们变成对头,自己可不罪过大了。

“这么说,尧华并没有欺负过你?”钟元灵显然还是有些不相信。

桃七郑重地点点头。

钟元灵看着桃七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突然一拍大腿,说:“哎呀!你怎么不早说。”

桃七心中苦笑:你跑得那么快,我怎么跟你说。又抓着钟元灵的胳膊晃晃,说:“元灵姐姐,那你不要再跟尧华哥哥吵了。”

钟元灵想了想,却又是大手一挥,道:“不行。”

桃七纳闷,“为什么?”

钟元灵义愤填膺地说:“他那样的人,看着就不像是好人,这次没欺负你,不代表下次不会,你一个人在这里,姐姐还是要保护你的。”语气中却已有些松动。

桃七朝她甜甜一笑,说:“有元灵姐姐在,怎么会有人欺负我。”

钟元灵突然话题一转,抓着桃七的小辫子说:“小丫头,你怎么对尧华这么好,是不是……”

她笑得有些古怪,桃七纳闷道:“因为尧华哥哥是好人啊,你们都是好人,师父常教导我说人心善良,要与人为善……”

钟元灵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又“咦”了一声,问:“小七,你是哪个门派的,你师父是谁

同类推荐
  • 原来是徒儿

    原来是徒儿

    纵使当初的相识那般美好,温柔,眷恋也不过是属于所爱之人。而我只是一个过路者罢。即使有一天我消失,也没有奢求你记住我的权利。
  • 我的男友是妖怪

    我的男友是妖怪

    林琳的青梅竹马是只九尾狐,倒是暖男一枚,问题是林琳和他们家有仇啊,还是杀父夺产的大仇,那必须没法在一起;林琳后来又遇上个狼人,喂你敢不敢不这么腹黑闷骚加独占啊,受不了只好一跑了之。难道林琳就不能碰上一个正常人类吗?好像还真的有出现过一个,只是……****本文慢热,作者君讲故事有点慢,但是会好好更新的。谢谢!
  • 月笼沙

    月笼沙

    她是他随手捡回的小猫,更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可命运纠缠,他将自己的心遗落,是错爱,还是命中注定?他,是妖界高高在上的妖王,她却是他的俘虏,互相折磨,他才发现早已情根深种;他,是修真界的新起之秀,为了她,他背叛师门,手刃至亲。前世今生,他们能否找到彼此的归宿?
  • 家有女娲初长成

    家有女娲初长成

    异能少女家仇缠身,隐世十年修身修心,面对昔日未婚夫,冲破封印的少女如何复仇……却发现,家族之争中隐藏着更深的秘密,女娲仙体岂能再次复活??
  • 冥界双生妃:太子别无礼

    冥界双生妃:太子别无礼

    她只是冥界曼珠沙华花丛中的一朵,却不自量力恋上了那转身风华的天界太子。好嘛恋上了就恋上了,可是为毛线这太子没事拎了姐们下界历劫还硬是要收银家为徒?等等他不是才刚历劫回来吗又下界,这是闹哪样?于是,绯君幽带着自己的小宠物跟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太子殿下的身后奋力前行,无奈太子殿下一个转身她有眼没看路直接撞了上去,太子殿下圈住她一双眼睛黑不见底:“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绯君幽抬眼看着这风华绝代的男子,心慌意乱表面却淡定道:“我在想,我恋你一生,你可爱我一时?”
热门推荐
  • 守护甜心:堕天使的愿望

    守护甜心:堕天使的愿望

    她,一个孤独的人,心中有着无限的寂寞。却,有他(她)人所没有的温柔。在那个地方,她会有寂寞与安详。所以,别为她而哭泣,那是她最后的愿望……
  • 星河战皇

    星河战皇

    漂泊行星阿米尼西亚长大的渔村小孩炎皇拿修,真实身份是人类最强超凡骑士血狱长城之子,父辈的荣光并没有带来福利,取而代之的是敌人疯狂的追杀。内忧外患的艰苦修行环境,却无法阻挡新生代最强少年骑士团的崛起,一代星河战皇即将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 故事会(2020年3月上)

    故事会(2020年3月上)

    《故事会》是中国最通俗的民间文学小本杂志,是中国的老牌刊物之一。先后获得两届中国期刊的最高奖——国家期刊奖。1998年,它在世界综合类期刊中发行量排名第5。从1984年开始,《故事会》由双月刊改为月刊,2003年11月份开始试行半月刊,2004年正式改为半月刊。现分为红、绿两版,其中红版为上半月刊,绿版为下半月刊。
  • 就爱计较一等女

    就爱计较一等女

    心情本已恶劣,惹上了我就该道歉,结果得到的却是挑衅!哼!谁怕谁,这仇这结大了,看谁最后谁输谁羸?不是很讨厌我吗?不是很喜欢整我吗?可为什么还要搞这种乌龙的“告白”把戏?以为我就会傻傻的相信吗?错综复杂的巧合下我为什么会害怕你的消失?那是不是代表着我已经开始习惯你的存在?
  • 东莞企业家创业故事

    东莞企业家创业故事

    该书以东莞市一批优秀的企业家为主要描写对象,用报告文学的形式,讴歌他们在国家改革开放大潮中勇立潮头,不畏困难,艰苦创业的故事。本书主人公麾下的企业,大都是成长型中小企业,经过数年、数十年的打拼,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成为同时代民营企业家中的佼佼者。他们是一批有情怀、有抱负、有责任、有担当的新时代企业家。本书精选了近30位企业家,对其创业经历进行了精心描绘,对其人物形象进行多角度刻画,对其创业经验进行了认真梳理,读来真实感人。
  •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情报法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情报法

    为了加强和保障国家情报工作,维护国家安全和利益,根据宪法制定本法。
  • 无限地狱轮回

    无限地狱轮回

    顺应天命者悲,抗逆天命者死,此乃天道。在无限的地狱杀场挣扎轮回,只为攫取那不复存在的一丝生机。这里就是地狱,是大光永远无法照耀到的地狱!枯坐在死萌中的人仍然会有抗争的念想。黑暗是一种压力,有时是实质上的,带有重量,具有左右人类的力量,恐怖临近到伸手可触及的程度。我!即使死了,用一具透明的灵魂也要闯荡出去,攫取那明面不复存在的一线生机,披上永恒的......
  • 凤纪天下

    凤纪天下

    大婚当日,你许我一生一世。冰冷柴房庶妹骄傲挽起你的手。神血?圣女?一切的秘密在为她悄悄的密谋着。一场重生,她成了个外表单纯可爱内心腹黑的人。而他却整日在墙头看戏。有一天,纪亞青被一块砖头砸了下来……“清儿,我知道,打是亲,骂是爱,可你没必要这么狠吧。”旁边的暗卫惊呆,他们家的高冷太子去哪了!!?“媳妇,过来。”“我何时成了你媳妇?”“难道媳妇忘了吗?”某人爬上榻……万水千山,且看一对璧人……祸害苍生。绝对宠文
  • 莲宫赋·犹折空枝待君归

    莲宫赋·犹折空枝待君归

    【2018华语言情大赛优秀作品】【全文完结】江山飘絮,身世浮沉,一段从相府千金到倾城艳后的跌宕岁月,一曲历经三朝悸恸山河的绝爱悲歌。当她登上九重高台,俯仰天地之时,她的那些心事,可曾有人知晓?想是那一年盛夏,独泛轻舟,又见清水涟漪,水气氤氲。藕花深处,空折花枝,莲香盈袖,晰听流水脉脉。如水月色,似水流年,犹折空枝待君归。且问,君可归?如果可以,我多想忘记那些江山和刀戈,只愿有你长吟在侧,共同写绎那一篇倾世华章。
  • 原来是蓄谋已久

    原来是蓄谋已久

    有关德云社日常的小说,一个小女生的幻想,喜欢这种类型的,应该会很有代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