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
打开电话看到是办公桌上的电话号码，杨帆更加没法理解，这个时候还会有谁在工作。就算有特殊的工作需要加班，那他也不可能不知道啊！他们部门，副科到现在都还没有定下来，生产上的事基本都归他管。
“杨帆，我是马科长。”马****靠回椅背，把玩着杨帆桌面的铅笔，笑得一脸邪恶，“今天总经理从香港过来，临时开了个会。他说近期内会有大量的货进来，仓库那边说厂里的货仓都被堆得很满，已经无法再存入更多的新货。最后总经理决定，把旧仓的废板给清理出来，可惜仓库那边人手实在是腾不出来。所以我就决定让你过去帮忙清点一下，你把废弃板片的排列、数量、系列都整理好后就把单交给我，我会让人过去清运。”
“我一个人？”杨帆抿着嘴，侧身背靠沙发，临时会议，总算是让他找着整人的借口了。
“你还想要几个人？”马****坐正身子，椅脚被用力的压下碰到地面，发出咯的声响，他低头看着几秒后起身一脚把它踢到旁边，“工作一点也不费力，只是要点时间而以，叫你做小小事，你也这么多意见。”
“就算不费力气，要点完旧仓所有的废板，起码也要十几天，你要我一个周末点完，那怎么可能。”杨帆真想给电话那边的人一拳。
不用想他也知道，马屁精百分百是针对他，特意搞出这些事。但他没办法不做，他也抬起总经理来说，就表示他已经做足功夫，他就是想去靠也拿他没折。
“两天不行，你就用四天，还有我先告诉你，跟你一起的还有个人，你们两人这周必须把A系列的整理完。还有你必须利用你周末的时间来做这些事，上班不可以去弄。钥匙我放在保安那给你，你过来找他拿就行。”马国民放下电话，笑着拿起桌面上的资料夹。
真有意思，他原本只是陪总经理过来拿份文件，没想到会听到经理的烦恼。这样他不止可以帮经理分担，还可以报复跟他有过节的人，这事发生的真是时候。
“什么事？”王飞见他接完电话有气无力，有些不解。
途中似乎听他提过什么整理废弃板，可他杨帆怎么说也是一班之长，那怎么会是他要做的事情。
“马屁精给我的优待。”杨帆无奈的笑笑，把手机塞回口袋。
“今天不是周六吗？”凌峰看他开门就走，很不懂看向王飞。
王飞耸肩轻笑，“他的顶头上司，特别喜欢他，总想找点事让他做。”
杨帆拍拍他的肩，朝凌峰挥挥手。陌寒对刚才的事还没办法放下，只好不说话，跟着他往外走。走到梯道口，杨帆转身朝他点点头，便跑下楼去。陌寒望着他的背影一会，才关起房门。
马屁精！杨帆拉出自行车骑上，心里有些气结。他没想到马****能小气到这地步，就因为顶他几句嘴，他就用这么个变态的法子来整他。再这样呆在他手底下工作，他迟早得被他弄死……可是，不在这工作，他还能去哪？没高学历的他离个这个厂，再混到这个职位的工资，起码还要再等五六年，他实在不想把自己再拴多几年，这样太累了。
好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杨帆望着笔直的公路，落寂的心塞满着苦涩。很久以前,他就在想,等哪天他存够钱了,他就找个安静的地方，租下几亩地,开垦成花庄,他每天的生活就是种种花、修修枝、锄锄草,这样或许赚不到很多钱，充其理也只是能养活他自己，不过他喜欢，他觉得这样很安静、很舒适。
可惜，他也知道，那终究只是梦想，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先不要说存到多少钱，就是要还的债他也还没有还清，等他还清所欠下的，再去想他的梦想，那已经太遥远。
“嘟、嘟。”
路边呼啸而过的汽车，扬起的许多的沙尘，飘散到脸上灰蒙让杨帆不舒服的把车驶回路边，微闭起双眼一会，他用力的甩起头来，他现在要做的是工作，这种无聊的情绪还是等他有能力再去感叹。
到达工厂，他便按照吩咐拿到钥匙往仓库走。里面的阵壮是如何，他是早就明白，但是看到还是有些想哭。这里从门口一直往里排满着密密麻麻的货柜，每条过道中都只能塞得下一个人，清完这里他不敢想象要多少时间。还A系列B系列，看到就已经头大。
唉，还是做吧。杨帆边叹气边关门，在这里怨天怨地也不会有人帮他整理好，只希望这两天可以搞得定才好，要不然到星期一交不出单据，马****一定剥掉他的皮。
“等等…”
拉到一半的大门，被忽来的声音给打断。杨帆这才想起，电话中好像有说过是两个人一起整理，不用问他也知道另一个肯定也得罪过马****，要不然不会有人想来做这么无聊的工作。可是这声音怎么是个女的？他好奇的探出头去，看到几米开外，正朝仓库跑过来的身影，让他吓着一跳。
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叫段晓吧？她怎么也跑来这里，按理说后检部的基本上不用跟马****报告事情，她怎么会得罪他呢？
段晓进到仓库见到是杨帆，也非常吃惊。只要不是太笨的人都知道，马****叫他们到这来的用意，她想不明白的是，杨帆做为班长，是科长的左右手，他怎么也被叫过来，他们既然不合拍，当初怎么还能升得上去。
“想出结果没有？”杨帆看她皱眉，便知道她的想法。
“刚开始不明白。”段晓望着他忽笑道，“现在明白了，你还挺能忍的嘛。”
杨帆望着她，带起赞许的笑意。就凭这样她就猜得出他是实在忍不下去，才会得罪马****这点来看，她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段晓只是笑笑并没有去猜测他的想法，放下包包她把大门拉起才转身看回，“怎么清理？”
“按柜来整理吧，我单你双。”杨帆从墙边拿着两本记录簿，把其中一本递给她。
段晓接过，从包包里摸出支笔往二号柜走。杨帆也不想再闲聊下去，这么旁大的仓库，让他们两个人边查边记还要边整理其中一种版子，工程实在是浩大。想想他真有点后悔那天的举动，忍忍不就过去了，他为什么非得要跟他顶嘴，搞得现在被针对，怎么说马****的官阶都比他大一圈，要想整他，那怎么来都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想想，如果事情重新……唉，还是别想了，虽然被他整是很麻烦，来做这些事也很累，但再让事情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他没有做错事，为什么就非得站在那里让他骂上几个小时，同事们请假他都是按厂规来批，也没有违反过，也没有带入过私人感情，这并不算是他的错。如果要他拿别人做垫脚石本才能踩得更高，那他宁愿以后再也没有升职的机会。
更何况升上副科要他像别人那样奉承、巴结，他也做不到。想想还是做这个小小的班长好，要不然坐进办公间，要他时时跟马****见面，还得处处看马****的脸色，他真是生不如死。
“杨帆。”
堆满着旧板的空间下，只是时不时传来翻找与脚步声，非常的安静。段晓闻着空气中满是铁锈的味道，低头望向本子上只记载着的小段数字，再也忍不住的出声叫起相隔不远的人。
“什么事？”面对着货柜的杨帆听到叫唤，转身看向身后寻找，可惜货柜太高，他只能从板子与格距间的空隙下勉强看得到段晓。
“找点话说说吧。”段晓说话的同时，手脚依旧在忙碌，“太闷了。”
杨帆看着她乌黑的头顶，淡笑着回身继续清点，“这么耐不住，难怪你会得罪马****。”
“别提他。”段晓听到这名字，就生气的加重力道，翻开的板跟着也飘飘散散的弄落下些许灰尘。她挥手扇开眼前的灰蒙，继续道，“说起他我就生气，我就没见过这么没风度的男人。”
“那你是怎么惹到他的？”杨帆见她说起风度二字，隐约觉得段晓让马****落下的面子，肯定非一般人能比，难道跟前天餐厅事件有关？
“我们检验员用餐的地方跟正、副两科的在一起，这你是知道的。”段晓抬头望着杨帆的背影，“我前天在餐厅看到他插队，这算还不算哦，他…别跟我说，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
“呵呵。”杨帆高兴的笑出声来，“原来众人口中那个不识抬举的人就是你啊。”
本来他对段晓就有着很深的防备之心，在仓库看到她出现时，他还以为是马****故意找她过来，要监视他做事。现在看来，他可以不用再怀疑她了，她不可能跟马****是同伙，要不然她也不会这样来下马****的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