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凌峰精简地回答道,“二位牵好绳子,我们现在进去。”
“等等。不瞒二位,要想进喷泉而不弄湿衣衫,我看非得借助雨篷不可。我这里有三件斗篷,两位先穿上,等出去时再脱下,外人自看不出破绽。见笑。”何星睿轻轻擦过手上戒指,弹出一个空间橱柜,从里头取出三件斗篷,给二人穿上。
凌峰心中好笑,原来他早有准备,只是为了显示他的聪明才智,这才在众人面前故作深思熟虑状,不过这方法也并不高明,只是外面不知情的人,都会觉得他有过人之处。看穿了何星睿的心事,凌峰淡淡一笑,“哪里,何兄善假于物,是大智慧。”
说着穿上斗篷,三人牵着绳索,开始向泉中挺进。二人都是聪明人,凌峰也不再绕弯子,而是顺着他的目标,直走下去。水花温软拍面,满眼都是白花花的一片,踏着圆滑的鹅卵石前进,初时还有些惬意。
喷泉阵固然百花缭乱,水雾迷茫,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它是由魔力控制。凌峰本来苦思许久想不出破解迷宫的答案,抬头看到悠然的老虎,忽然想起他说这是一口魔力喷泉,这才有所顿悟。
在苦海泉石崖顶上,凌峰曾在斗气旋风中磨砺数月,斗气旋风尚有强弱之分,喷泉的魔力分布也不会那么均匀。按常理,魔力源头的魔力当数最强,无论它藏在哪个角落,无论它被多少水幕遮掩,魔力的强弱总是可以感悟的,因此凌峰只要放开神识,探查到魔力最强点,应该能找到入口。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人在温泉中,斗气尽失,神识也变得薄弱,要不是凌峰到了五禽戏三重感悟境界,感知力极为灵敏,只怕这条方法也行不通。魔力如同微弱的电流在水花中若隐若现,凌峰聚精会神地将感知力放到最大,捕捉着游丝般的魔力信号,细心地分辨着魔力大小,向着魔力源头寻去。
当人把所有心思集中在某件事情上,外物就再难干扰他,空间的幻术冲击着凌峰的脑波,可惜他固执地不肯偏离自己的意愿,只是尽其所能捕捉到更多的魔力信息,迷宫内的心灵风暴失去了作用。相反,何星睿和萧书生却被幻术所迷惑,如凌峰先前那般,失去理智挥舞着手足一顿乱打。
凌峰正循着感觉冲破水柱往前行走,后背被猛地一击,一个踉跄撞进了水泊里,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两人精神恍惚,在水花中胡乱打斗,完全失去控制,凌峰急忙挥剑斩向岩石,发出清越的响声,将两人震醒。
“这泉中有幻术,不要胡思乱想,被它乱了心智。”凌峰警告道。
刚才萧书生惑乱中在凌峰背后印上一掌,若不是进入泉中后斗气消失殆尽,凌峰又得身负重伤,不过这一掌虽然没有击伤凌峰,却让他栽进水中,狼狈不堪。
何星睿和萧书生从迷惑中醒来,都各自心惊,又听凌峰措辞严厉,不由得心中惭愧。三人牵着绳索继续向前,凌峰一边探查方向,一边时不时在岩石上砍上一剑,沉稳地走在前头。
到底是有备而来,凌峰带的路并没有七拐八拐,而是一条线路清晰的“之”字形,穿破三十六道水幕,越过十八根水柱,淌过九个水泊,前方变得异常光亮,明晃晃的一片刺人眼帘。
凌峰隐隐感觉到前方魔力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流水声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凉风阵阵,他当头而立,身体展开拦住何星睿和萧书生,一剑在手,仿佛在与一头魔兽对峙,前方却只有一层透明的薄膜,一开一合隐约扇动。
“小兄弟,是入口吗?”萧书生也察觉到不对。
“好像不是,你们稍微退点。”凌峰头皮有些发麻,他的目光比常人更加锐利,当然看出这并非薄膜,而是温水怪物汐颌。
汐颌身体透明扁平,如白木耳一般柔软,不明真相的人会以为它很温柔。凌峰看得真切,在它圆形的身体边缘,细细密密布满白色锋利的倒刺,两侧还隐藏着数百条吸盘,这些轻易难以察觉到的武器构成它的杀手锏,一旦猎物大意靠近,马上会被囫囵吸进身体,用倒刺迅速切成碎块,卷入腹中磨成肉汁。凌峰此时刚好站在它的吸盘触及不到的地方,若是稍一向前,一场血雨腥风就将掀起。
汐颌一双透明的小眼睛紧紧盯着凌峰的剑,鼓胀的嘴巴如水囊一般含着满满的液体,像是绷紧的弦,时刻准备开火,两个朝天的鼻孔冒着蒸汽,似在酝酿。
“这是汐颌?”何星睿也认出了水怪的名称,汐颌没有强悍的斗气,它的繁衍生存之道,完全杖着一张能吐出强酸的嘴巴,凌峰之所以迟迟没有下手,就是顾忌着它那一口冒烟的浓酸液,身上沾不得,连宝剑沾染上,也会被腐蚀掉。
“小兄弟莫急,这汐颌交给我好了。”何星睿一擦戒指,从橱柜中取出一把纯金的弓箭来,他后退两步,张弓紧弦,搭上利箭,架势颇为不凡。汐颌眼见不对,匆忙向后面滚去,何星睿利箭已发,金光追身,一箭刺穿汐颌酸囊,凌峰见势,马上冲过去补上一剑,刺死了汐颌水怪。拾起地上的金箭道:“何兄好宝贝,连汐颌的强酸都不怕。”
“小兄弟若是喜欢,我那里还有许多。”何星睿贵为爵爷,浑身上下都是宝,这一把纯金弓箭,还算不了什么。
“谢了,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这汐颌肉。”把箭还了,凌峰熟练地剖开汐颌。汐颌生前是白色透明的,死了却是一片血红,可见其营养之丰盛。在胡老头的药典中,汐颌肉是滋补血气的上佳良药,排名第三。凌峰割下几大片鲜嫩的肉装好,这才意犹未尽地洗净宝剑,起身带路。
“小兄弟是美食家?”何星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在他看来,这杀怪剖其尸体的事实在低贱,凌峰别的还好说,这一举止却是大大坏了他的形象。
凌峰心中却甚是欢喜,有了这汐颌肉,老虎的血气恢复也会快上不少,心情愉悦之际,回头笑道:“小弟是采药的,这汐颌肉是上等药材,舍不得扔,何兄莫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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