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司徒子敬正在一个山洞里,守在司徒家的藏书旁边,他看着一心钻研那些秘典的家族才俊们,心中叹了口气,这些后辈实力最强的也就是黄阶先天而已,看这些高深的功法根本就是揠苗助长,这对他们的成长不见得是好事儿。但是家族忽逢这种莫名的巨变,谁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人能活下来,稳妥的法子还是把家族的秘技都传给后辈们,让家族收集了这么多年的功法不至于失传了。也算是自己为家族留点香火吧。
今天一天之内,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经历了大喜大悲,起起伏伏,饶是以司徒子敬的实力也有些身心疲惫了。
正当他闭上眼想要小酣一会儿的时候,一个仆人走进来说道:“家主,萧执事回来了,他在门外求见。”
司徒子敬一惊,忽然想起萧圣凡在刚才的灾难中没有逃出来,不由嘴里发苦。他哀叹了一声,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用什么理由安抚萧明德。
那个仆人见司徒子敬久久没有回应,于是小声的叫了一声。
司徒子敬这才惊醒,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声音平静的说道:“该来的总是回来,我去迎接他。”
“是”仆人跟在家主后面,然后将陪他走出山洞。
萧明德等在洞口,看着司徒子敬发髻凌乱,宽大的袍子有些脏了,不由怔住。在他印象中司徒子敬一直是一个合格甚至可以说完美的家主,一向很重视形象,没想到今天会这般的狼狈。他想到家主这般自然是因为刚才的大战,心中有些愧疚。
而司徒家主因为在逃难中没有顾及到萧圣凡,导致他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心中的愧疚只比萧明德要多上十倍。
两个心怀愧疚的人见了面,均是尴尬不已,不知该说什么好。
还是萧明德爱子心切,先开了口:“家主,您安排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今日忽逢大变,家主事务繁忙,在下不敢多耽搁您的时间,敢问我家小子现在何处?”
司徒子敬哑着嗓子说道:“萧贤弟,贤侄他……”他咬牙,说了出来,“贤侄他没能逃出来。”
“什么?”萧明德失声说道,“怎么可能没逃出来?”
他睁大了眼睛,直视着司徒家主,脸色阴沉了下来,浑身气劲汹涌的运行起来,皮肤表面隐隐的竟然泛出琥珀般的光泽。
司徒家主大吃一惊,他结结巴巴的说道:“萧贤弟,你……你……”他“你……”了半天却没有说出话来。只觉心中一片颓败。
萧明德竟然不是他猜测中的和他同级的地阶先天高手,而是“半领域”强者!而且虽然司徒家主实力低微,不了解“领域”,但是看他“宝光”的成色,也知道萧明德的实力只在肖兴海之上。
司徒子敬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苦笑道:“萧贤弟,不,萧前辈,您可把我瞒苦了。”
唉,人生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自己数年来一直对萧明德礼遇有佳,盼望将来他可以为自己所用。哪怕自己的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也可以让他欠自己一份香火情,将来还是可以请他帮忙的。但是现在,所有的努力都在这一场无端的变故中白费了。
司徒子敬盘算着先前下人们计算出来的损失,再加上失掉了一个“半领域”强者的好感,他心疼的快要吐血了。
萧明德看司徒子敬一脸颓败,不由想起了自己在司徒家时司徒子敬待自己还是不错的,不由软了心,不愿再追究什么。更何况,之前一直是莫丹阳在保护萧圣凡,他最多也就离开了刚才那一小会儿,想来不至于出什么事情吧。
他心神不宁,总有种不详的感觉。凡儿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越想心中越是悸动。
他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
不容司徒家主再说什么就转身腾空飞走了。
司徒子敬看着他的身影消失,苦笑不迭。懊悔和无力感充斥心胸。
萧明德回到司徒家族的“遗迹”后,开始散开神识四处寻找,可是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活着的东西,倒是发现了几具没了生机的尸体。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不会的,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呢?
他抬头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心中满是悲痛。
凡儿,我还等着你长大,和为父一起重振家族呢!你怎么现在就……
他不厌其烦的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找。因为人死以后会失去所有的气息,哪怕是他也无法单凭神识断定是谁的尸体。所以只好选了这个笨办法。
在找了三具尸体发现都不是萧圣凡后,萧明德的心终于有了些许放松。
他心存侥幸的自言自语道:“或许萧圣凡早就逃了,只是没和司徒家的人逃到一起而已。”
在搜寻到花园的时候,他忽然如遭电噬,那种让他喘不过气来的痛苦弥漫全身。
“是凡儿。”他看着被巨树下压着的只露出半截身子的尸体悲痛的说道。
虽然他没有见到那具尸体的模样,但是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不会错的。这就是他的儿子。他一贯寄予了巨大希望的儿子!
他暴喝一声,左手伸出,一道金灿的先天之气透体而出,将那棵巨树劈了个稀烂。
他落下地面,步履艰难的一步一步的往尸体那边走去。
看到尸体被压得血肉模糊的脸颊,他心中一颤。
他将儿子抱在怀中,他颤声说道:“凡儿,是我害了你啊!”
他将体内的先天之气一遍又一遍的传递给萧圣凡的尸体内,但是毫无反应。萧圣凡依旧毫无生机。
萧明德浪费了庞大的先天之气后终于绝望了。
“呵呵,什么兴复大计,什么《天罡九变》?儿子死了,萧家也就没有后代了,天罡萧家算是彻底的没落了。”
萧明德意气萧索,语气中说不出的嘲弄。
“呵呵,十代人的舍身贡献,在我手里消耗殆尽。如今依旧是一事无成,功法没有找回,后代也没了,萧家,萧家……从此再也没有萧家了!”
正当他心如死灰的时候,他忽然怔住。
“等等,这个感觉是……”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怀中萧圣凡,强壮有力的手臂微微颤抖起来。他屏息静气,将耳朵贴近萧圣凡的胸前。随即露出狂喜的神色。
“是血液流动!是血液流动!不会错的,凡儿还没死,他还没死!”
这个半领域的超级强者此时高兴的恨不得手舞足蹈。他赶紧催动体内的真气,渡入萧圣凡体内。
原本声音细微的血液流动声音,变得大了一些。萧明德继续加大力度,汹涌的真气涌入萧圣凡的体内。
过了数个时辰,萧圣凡终于痛苦的呻吟出声。
这个声音对萧明德来说无异于天籁。他激动的说道:“凡儿,你醒了吗?”
萧圣凡努力的睁开眼,眼前的人的样子渐渐清晰了。
萧圣凡一惊。
眼前之人修长的眉毛,明亮的眼睛,坚毅的嘴唇。只是脸色过于苍白。
是那个“他”的父亲。当然,萧圣凡苦笑,现在也是自己的父亲了。
不过虽然萧圣凡已经适应了现在的身份,但是这个父亲还是第一次见到,没有多少亲情可言,特别是看见他有想起自己当年的父亲,心中就更是有一种别扭的感觉。但是见到他这样的不顾自己的给自己输送先天之气,也是有些感动。
他张了张嘴,想叫他一声的,但是“父亲”这两个字眼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萧明德见他嘴唇蠕动,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只以为是他现在还很虚弱,没有多想。他温声说道:“凡儿,什么都不要多说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他先是在和许道人的战斗中受了些伤,再是输送了大量的先天之气,他也有些吃不消了,声调就有些沙哑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