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萧茗,大家都喜欢叫我小命儿,大概是觉得我活着不容易吧。
要我说从我出生到现在谁对我最好的话,我一定毫不犹豫的说是老天爷。我的命特别好,爹是天下第一剑客,娘是天下第一美人,爷爷是医仙,奶奶是毒后,姥姥是当今圣上的同母同父亲姐姐,姥爷是退了休得振国将军。如果说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和我的命运相媲美的话,那就是我哥哥了。
此时此刻皇后和姥姥居高临下的坐在皇上身边,下面是二十多个太子妃预备役,鉴于我十八岁了还没嫁出去,姥姥在太子妃的候选名单上把我加了进去。
两个时辰前皇后即兴出题让每人现场制作一件小绣品送给太子殿下留念,现在正饶有兴致的一个一个的检查观赏。姥姥跟在皇后后面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了解这里的闺秀们女红没有做的比我好的。
左看看诰命大臣家千金的鸳鸯,右看看护国将军家女儿的牡丹,然后皇后再我的那副绣品面前停下,露出叹为观止的神情。叹为观止不是因为我的手艺好,而是因为她不清楚我绣的是什么东西。
“这绣品里倒是这幅绣工最好,只是这黄橙橙的东西是什么,铜钱?”
“小命儿,你绣的这是什么东西啊”姥姥似乎有些生气了
“回皇后,这个叫十二金钱镖,是一种暗器。”我恭敬的说
看着皇后和姥姥的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绿,再变黑,皇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即打发身边的大太监下来了解情况。
大太监猫着腰屁颠屁颠的走了个来回趴在皇上身边说“回皇上,这白家小姐绣了抚十二金钱镖”皇上的脸顿时也彩虹般闪出片片颜色。
入夜,我跪在姥姥面前赔罪,爹坐在旁边旁听,哥哥笔录,娘拿着小教尺准备行刑。
“白小命儿,我看你是不想要这条小命儿了”随即转向我娘”你知道她给太子绣了副什么吗?”
“他不会真的绣了两根黄瓜吧,我前天看她练习谢氏十三针绣的全是黄瓜。”白萧井惊奇地说
姥姥绿着脸把今天我绣十二金钱镖的是讲了一遍,然后遗憾的说这次她是无能为力了。
其实大家都无能为力的就是我的婚事,我今年十八了,就因为家庭背景过于恐怖连个敢上门提亲的都没有。姥姥也跟着着急,实在没办法就在太子妃的选秀中给我谋了个名号,想办法把我弄进宫,不求多受宠,反正有她照着吃不了亏,总也算条出路。
我娘立刻把小教尺拿了出来,横眉立目的把我教训了一顿,并表示我没指望嫁出去了。看着因为同病相怜至今未娶的哥哥,我惆怅万千,我是故意的,太子的确很年轻,但是他还是我的表舅,嫁不出去也不好祸害长辈吧。哥哥还没有扬名立万之前爹不让他娶媳妇,但是我料定他也会有娶个表姨的机会。
第二天我意想不到的接到了复试通知,据说是太子非常喜欢我那十二金钱镖正嚷嚷这要做出一套真的来。为了以防万一,娘先用她的小教尺教训我一顿。姥姥眉开眼笑的直夸我有心计,爹则很深沉严肃的说“这次绣镏金边的龙凤环吧”
“绣着个娘就不生气了吗”
“不是,我是寻思着让太子多给我做出一副来。”爹不好意思的说
哥哥厚道的把我叫到一边,小声的让我今天好好表现。他昨天偷听到父母谈话,说我还要这样胡来,就把我送进山里陪爷爷奶奶,爷爷新写完一本医书正怕失传呢。
于是我光荣的站在被选出来的十名大家闺秀的队伍中,穿着很紧的束腰宫装没有丝毫优势。因为实际上我还真不是大家闺秀,天下第一的剑客的爹为了吃饭在门口市集开了家小店专门兜售各种武林秘籍,天下第一美女的娘在全京城最大的绣庄当名誉绣工。在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接济下,四口之家最多算得上小富。
今天的考察加强了深度,考书法是皇上的注意,陛下老人家说这女人漂不漂亮是一回事,境界很重要。我实在佩服他的诚实,因为很多男人一直在说女人漂不漂亮不重要贤德就好,然后找老婆还是先从漂亮的来,就算最后娶了个不漂亮的老婆,也整天往青楼妓院跑。
我学写字是从临摹武功秘籍开始的,我能模仿出七十到七十六代蜀山掌门的笔记,三十五,到三十八代华山掌门的笔记,还有峨眉,月华山,观音寺里的各大高手的笔记,但是这些剑耍的不错的人多半没多长时间练字。看着那些大家闺秀一个个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觉得我离爷爷奶奶住的深山不远了,看来我这辈子是献身给悬壶济世。
两三个武将的女儿也有些紧张,即使那样她们的走的也都是书法大家的风格。皇上和几个翰林学士眉开眼笑的谈论着这个有哪朝的名家风范那个有当世的大儒风采,到我这里时只能重演了昨天的故事。不过这次姥姥没怪我,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大家写的是同样的一句诗“十年磨一剑”,看到别人写的,最多也就说句好,看到我写的几个字时皇上念了出来“十年磨一剑”。我理解他的感受,大部分人都会这样,看见写得漂亮的字说写得好证明自己有品位,看见写的不好的字就会念出来目的是让人瞧瞧写成这德行他都能认出来。
“姑娘这字是谁家谁派的”一位翰林问了起来
“一个粗野之人,但我觉得还是有几分特别之处的”这笔体是清水山上一个老道的,他的剑谱销量很好所以我摹的最多。我想既然大家都喜欢买这本书,字迹自然也是有人喜欢的。
“姑娘谦虚了,我看这字很有几分清水山上的清水道长的神气”一个白胡子老翰林崇拜的说道“十年前皇上愿以千金一字让他抄篇道德经,他躲在清水山上不见下旨的人,后来出家了”
“我相信他是有苦衷的”谁跟钱有仇,我猜他出家就是因为没接着那个活儿悔的。
“我也是那么想的”皇上怅然的说,其实不管有什么苦衷清水老头皇上面子都没给,他的字肯定升值。
“这字太瘦不好看,没有什么灵气,但那几分韵味确实神来之笔,老朽临摹多年都没有成功,姑娘是怎么学的。”白胡子老翰林捋着胡子好奇地问。
我总不能说因为卖得好,抄的多了就像了吧。一个是这么说不合适,还有这不自己说自己家的书是盗版的吗?怎么也不能把我爹卖了。
“我爹于清水道长颇有几分渊源”我谦卑的笑着,那渊源就是我爹买他的《清水十剑》卖得最好。
因为清水老头的关系,我脱颖而出进入成为最后的三名选手。据外婆说进了三强,怎么着皇后也会给安排个亲事的,我就算是嫁出去了。
最后的一关有太子在场,那两个大家闺秀显得异常不好意思。皇上问了我们一个相当深入且有意义的问题,他问我们的认识中最美满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第一个闺秀说“我想常伴皇后左右服侍,那就是我天大的荣幸了”
第二个闺秀说“要是以后能为丈夫分忧解难我就知足了”
两个人都在赤裸裸的要地位,我依旧对我的表舅没什么兴趣“我想有三十店面,全租出去,每天去收一回租,那日子过得多充实啊”
全大殿的人都哭笑不得起来,姥姥的脸色又开始由红变白,由白变绿,再变黑。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我喜欢这孩子,那好朕就赐你一条街,让你天天收租”
皇后也尴尬的笑了笑“这孩子真有意思,跟景王爷一个路子,我看我就下到旨意给她和景王爷赐婚吧”
看来皇后防备我很久了,我惊心动魄的擦了擦汗。姥姥的脸更绿了,太子也不怎么高兴,大概是担心我不给他十二金钱镖的详细图纸。那两个闺秀兴奋地差点跳起来,一个劲的冲太子抛媚眼。
皇上也仔细想了想“可是景王爷说去游历天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啊”
“咱们下旨赐婚,昭告天下,他知道来了就回来了”皇后狡猾地说
“也对”皇上没看见姥姥绿着的脸,点头答应了。
景王爷是皇上最小的弟弟,比太子大一岁,也是全皇族最不着调的一个王爷。从小不喜欢呆在皇宫,多次闹事。成年了也不知道娶个王妃,偶尔去趟青楼消遣,时不时的勾搭那家未婚小姐或是已婚少妇。风流浪荡,不成体统,去年出去游历,整整一年连个信都没有,鬼知道他会不会死在外面了。
皇上大概也猜出我没想奔宫里发展,不提婚事,还说送我一条街的事“听说你家有好几个天下第一,那我就亲自给你这条街提个牌子,就叫天下第一集。”
就这样,惨淡的岁月中,为了不嫁给表舅,就和生死未卜的舅姥爷定了亲。嫁出去的愿望变得更加渺茫。不过老天总是待我不薄,白白的得了个天下第一集,也不用去深山陪爷爷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