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乔回到了校园生活,一切恢复平静。
自顾念乔不再在罗毅恒的生活中出现,罗毅恒要么一头扎进公务中,要么到酒吧买醉。以前喝酒的时候喜欢拖着蒋弘一,现在喝酒却害怕遇见他。
对顾念乔的思念是如此得强烈,看着酒杯里的残羹,胡乱地按着手机,却发现没有顾念乔的号码。
不知道拨了谁的号,也听不见对方的声音,酒精在胃里翻腾,大有翻江倒海之势。
手机在震,罗毅恒却没有力气去接,头痛得厉害,只得趴在吧台上稍作休息。
蒋弘一对着手机吼:“罗毅恒,你丫的到底在干嘛?拨了哥们手机不说话,哥们回了你又不接,搞什么鬼?”
罗毅恒脸色煞白,头钻了心的痛。脑海里到处是顾念乔的影子,挥之不去。
蒋弘一本打算取了浴巾洗澡睡觉的,但转念一想:万一毅恒遇到了麻烦那该如何是好。
不敢怠慢,蒋弘一抓起外套扔给苏娅一句话:“老婆,我有急事出去一下,你先睡!”便匆匆忙忙离开了家。
苏娅的父亲前一阵子生病,苏娅回家娘家陪了有半个月。许久不见,苏娅本想和老公好好温存一下,没想到蒋弘一却不解风情地出了门。
“蒋弘一,你是个王八蛋!”苏娅从床上抓起蒋弘一的枕头扔了出去。
蒋弘一边开车,边拨罗毅恒的手机,没人接,又拨了他家里的座机,也没人接。蒋弘一仔细想想,接到罗毅恒的电话,对方的环境很吵,“难道不成毅恒去了酒吧?”蒋弘一心头一惊。
望月酒吧、如梦酒吧,几个罗毅恒常去的地方,蒋弘一通通扫荡过,可并没有发现罗毅恒的踪迹。
蒋弘一发狠道:“毅恒你丫的别以为躲着我就可以独享清静,哥们今儿晚上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你!”
1865club民国风情酒吧一条街,里面聚集了上百家夜店。
这里是猎艳的绝佳场所,也是蒋弘一最喜欢流连的地方。
罗毅恒讨厌半死不活的民国情调,也不喜欢高叉旗袍阴阳怪气的********。每每蒋弘一提议来这里,都会遭到罗毅恒的严词拒绝。久而久之,蒋弘一也很少在这里出现。
“莫非这罗毅恒换了口味?”蒋弘一将车停在指定地点。
下车来,一眼就看见罗毅恒的车歪歪扭扭地摆在靠近路口的地方。
蒋弘一冷笑道:“看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锁上车,蒋弘一叫来保安。
蒋弘一天生具备明星潜质,S市出了名的夜店公子,所到之处除了享受VIP高级礼遇,每场消费也是高的惊人。
保安一眼就认出蒋弘一,更是笑脸相迎:“蒋先生,您有何吩咐?”
蒋弘一指了指罗毅恒的车:“有没有注意这辆车的主人去了哪家?”
“哦,您说的是罗毅恒先生吗?他去了尊皇!”保安恭敬地说道。
见保安轻而易举地答出罗毅恒的去向,蒋弘一笑道:“老刘,你不愧是1865的第一保安,但凡是S市数得上名号的人物,你都会关心!”
面对蒋弘一不知是赞扬还是责备的话,保安老刘只能恭迎道:“蒋先生您说的是,能为您效犬马之劳,是我的荣幸!”
蒋弘一自然清楚,这老刘虽说职位卑微了些,但喜欢巴结逢迎。自他走马上任,但凡在1865出入的上层名流,没有一个他不认识的。待见他的给他点小恩小惠,他便拼了命的巴结。不待见他的对他视而不理,他也不气馁,仍能做到笑脸相迎。长此以往,老刘倒是落了个好名声,儿子刚大学毕业便被某大老板安排进了国企,此乃三生有幸。
蒋弘一从车上摸出一包烟,扔给老刘:“这是我上次去法国带回来的,限量版,你抽抽看!”
老刘乐呵呵地接过烟,掏出他那塑料壳的打火机说道:“谢谢蒋先生,来,我给您点上火!”说着就要去拆烟。
蒋弘一挥了挥手:“不客气,我还有事情!”便顺着老刘指的方向,从贵宾通道进了尊皇酒吧。
以前是罗毅恒为了找蒋弘一,翻遍S市的每个酒吧,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蒋弘一倒过来找罗毅恒,想必这也是蒋弘一和罗毅恒兄弟史上的一大新闻吧。
尊皇酒吧堪称是1865club酒街里最没有人气的一家,喜欢热闹的蒋弘一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大厅里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块儿饮酒,暗红色的灯照在脸上很不舒服。蒋弘一环顾四周,只发现大厅右侧的舞台有三三两两的人在上头扭着,旋转灯像是九十年代的老古董,让人提不起兴致。
罗毅恒就趴在舞台左侧的吧台上。蒋弘一依稀能辨别出他的身份。
蒋弘一绕过人群,来到罗毅恒身边,见罗毅恒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便推了推他:“毅恒,你丫的最近是怎么了,到这种地方来喝酒也不吱一声!”
虽然罗毅恒浑身乏力,头仍剧烈地痛,但蒋弘一的到来多少令他感到意外。罗毅恒挣扎着坐起来:“弘一,你怎么来了?”
蒋弘一拍了拍罗毅恒:“我不来,你丫的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蒋弘一笑道。
罗毅恒拍拍口袋,摸出两根烟,扔给蒋弘一一根,自己放到嘴里一根。调酒的小伙子主动替他们点上火。
“毅恒,你不是早戒了,怎么又抽上了?”蒋弘一吐着烟圈说道。
“嘴上戒了有什么用,心还是戒不了!”吐出一口烟,罗毅恒意味深长地说道。
罗毅恒连日来的不正常,令蒋弘一心中郁结:“哥们,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非得跑到这个地方来喝闷酒?”
“弘一,有些事情跟你说了也没用!”罗毅恒幽幽地说。
罗毅恒做事一向颇有主见,今日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
看着一脸迷茫的罗毅恒,蒋弘一想:莫非是为了一个情字。
“毅恒,”蒋弘一安慰道:“我们是好兄弟吧,我们之间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是吧,你看吧,我连最隐私的事情都告诉你,那么,你心里有什么不快、郁结,说出来好不好?”蒋弘一怕罗毅恒不愿开口,继续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道:“我是咱兄弟里头出了名的智多星,没准我还真能帮得到你!”
蒋弘一的话对罗毅恒的作用不大。罗毅恒看蒋弘一一眼,掐掉烟,漠然地坐在那里。
时空仿佛凝滞,气氛窘得自然没得说。
这僵持的场面蒋弘一何时遇见过?本就性急的他见罗毅恒是如此得沉默,便责备道:“你丫的倒是说啊,留着带进棺材里啊,说吧,到底是为了哪个女人?”
蒋弘一的话令罗毅恒深深震惊,心想,不愧是与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对他是如此得了解。
蒋弘一在他这里没有秘密,那么他在蒋弘一那里自然也不可能有秘密。虽然,他是多么得想将这份萌芽的情感深埋在心里,但无济于事的挣扎反倒使他对那个人的思念有增无减。
那么,他要告诉弘一,他的那颗死掉的心又复活了吗?
这好像是件很难为情的事,虽然罗毅恒深知蒋弘一不会因此而嘲笑他。但是,罗毅恒始终觉得开不了口。
罗毅恒的心里隔着一个江心如,他又能将顾念乔放在怎样的位置?
心如,那个曾经和他海誓山盟的女孩,那个曾发誓非他不嫁的女孩。那么今天,今天她又在哪里呢?
见罗毅恒蹙眉,蒋弘一不得不拆穿他:“好,你不敢说,那么,我来替你说,自从那个顾念乔出现,你的心就乱了,你喜欢他,但是又放不下心如,所以,你宁可自己忍受思念之苦,也不敢放开手去追他。”“毅恒,你丫的倒是为自己活一次好不好,她江心如已经嫁人了,已经不再是你的女人了,你就别再死抓着你们曾经的那份感情不放好不好。既然遇见了喜欢的人,干嘛不去追!”
罗毅恒又是一惊。蒋弘一对他的了解已经到了无可掩饰的地步。
“弘一,你说得对,我承认我是事业的高手,爱情的弱智,”罗毅恒不再纠结,决定把内心的痛说出来,“我明明告诉自己,她不是心如,可是,心还是时时念起她,那天,我去找她,我抱住她,她却绝情地推开了我!”
重新点燃一支烟,罗毅恒的心稍稍平静些,头也不像之前那么疼了。
蒋弘一听了罗毅恒的一番话,暗自为他高兴:“毅恒,凡事要向前看,恭喜你有了新的目标,顾念乔这女孩人不错,她拒绝你也许是你的方式不对,多给她点时间,让她了解你!”
“那么,可以吗?”罗毅恒半信半疑地看着蒋弘一。
“当然可以,听哥们的没错!”蒋弘一安慰道。
罗毅恒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蒋弘一分的手,在和蒋弘一的畅谈中,他已豁然开朗。蒋弘一被圈子里誉为“爱情犀利哥”,看来对待感情,他的确看得比较透彻。
女人就像是一碗水,只是看你以什么样的方式把她端起来,端的急了容易撒,还得掌握着力度,拿捏得当。
蒋弘一回到家中,苏娅并没有真正睡着,而是等着蒋弘一回来收拾他。
蒋弘一洗完澡,蹑手蹑脚抱着枕头上了床,没想到苏娅又一个枕头摔过来,势要和他拼命的架势。
蒋弘一一向受不了苏娅这盛气凌人的脾气,但毕竟是自己先撇下她出去找罗毅恒的,也只好耐住性子哄老婆。
蒋弘一将苏娅紧紧地搂在怀中,以防止她再度做出伤害他的举动,虽然苏娅还在咆哮,蒋弘一硬是不撒手,苏娅也没了辙。
末了,等苏娅折腾得筋疲力尽,总算平静下来,蒋弘一便将出去见罗毅恒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再观察苏娅的反应,只见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
蒋弘一最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自己的老婆。
苏娅那委屈的哭声令蒋弘一想到众多不扯的事情,愧疚再次涌上心头,他捧起苏娅的脸亲了又亲,心疼也无奈。
苏娅却无动于衷。
苏娅的冷,对蒋弘一是致命的杀手锏。
蒋弘一抱紧了苏娅,央求道:“老婆,别这样好不好,求你!”
见苏娅仍旧是没反应,蒋弘一便使出温柔陷阱,深深地吻了下去。
蒋弘一突来的热情,苏娅并非是没有感觉,多日不见的相思,如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自己。苏娅也不再矜持,跟随着蒋弘一一起风起云涌......
顾念乔三点一式的生活可谓平淡而充实。
偶尔回过头来想到罗毅恒。那是一个忽冷忽热的怪人,冷的叫人胆战心惊,热得叫人手足无措。
离开罗毅恒的生活,顾念乔原本以为自己会心如止水。但当她想到,开学前的那天晚上,罗毅恒紧紧地抱住她的情景,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顾念乔以为自己会恨罗毅恒。但扪心自问,真的恨他吗?
被他抱着的时候,被他吻的时候,是害怕,还是真的就那么得讨厌他?
坐在食堂一角,从图书馆借来的书高高地堆在一侧,面前摆的是刚打来的饭菜,嚼两口,食之无味。
程洋将一份诸葛烤鱼悄悄摆到顾念乔面前:“我妈刚做的,你尝尝!”
程洋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大男生,很讨人喜欢的类型。他是B大法律系学生,和顾念乔一起上过公开课。这个扎着马尾辫,眉清目秀的小女生是他一见钟情的对象。程洋的家底不错,父母亲都是B大教授,可谓书香门第。
程洋为了追求顾念乔动了不少脑筋,先是投其所好报了话剧社,后又想着法的和顾念乔谈文学。
顾念乔听过程洋父亲的课,一个幽默风趣的老教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令人肃然起敬。
程洋性格开朗,却为人低调。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他并不敢轻易向顾念乔表露心机。顾念乔呢,也从不多想,和他以礼相待,挺好。
闻着香喷喷的诸葛烤鱼,顾念乔感激地看着程洋:“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程洋笑了,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因为你曾经跟我说过诸葛烤鱼是你的最爱,这是我特地叫我妈妈做给你吃的!”
“你妈妈做给我吃?”顾念乔愕然,“程洋,你怎么可以叫林教授做菜给我吃呢,那她会怎么想呢?”
看着顾念乔颇为紧张的表情,程洋笑得更开心了:“你就放心吃吧,你当我真就那么傻啊,当然是我说自己想吃,然后再偷偷拿过来给你!”“好了,”程洋拍拍顾念乔的脑袋,“笨丫头,你就慢慢吃吧,我妈妈还等着我回家呢!”
说完,程洋挥挥手,一路小跑着离开了。顾念乔看着程洋远去的背影,发出深深的感慨:程洋对她的好无可挑剔,真怕将来自己会一不小心伤害到他。
顾念乔慢慢享用完美餐,将餐盘放到回收处,抱着那摞厚厚的书去了自习室。
从自习室出来已到了吃晚餐的时间。顾念乔摸摸已经咕咕叫的肚子,抱着书向食堂走去。
凉风习习,路上是三三两两的情侣手拉着手出来散步。每每见到此,顾念乔没有妒忌也没有羡慕,自己的脚步依然走得踏实。
就在她快要走到食堂的门口,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很少有人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找她,顾念乔将书放在路边的休息椅上,掏出手机来看。屏幕上显示的是陌生号码,顾念乔将信将疑地接起:“喂,你是哪位?”
这是罗毅恒鼓足了勇气才拨通的电话,听到顾念乔的声音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弘一给了我这个号码,我对那天的事情表示抱歉,我在B大北门,你有空就来一下!”
罗毅恒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很费力,向一个小女生道歉实在是件难为情的事。
顾念乔听出是罗毅恒的声音,对于罗毅恒没来由的出现,多少有些意外。
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答应了他,是不是等于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拒绝了他,是不是对他太残忍,毕竟,那么有尊严的一个人舍下面子来求她。
就在顾念乔不知道如何给他答案的时候,罗毅恒突然又补充道:“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来吧!”
罗毅恒没有等顾念乔回答,就挂了电话。
顾念乔已没有了吃饭的心情,从食堂折回宿舍,一路上想着该不该去见罗毅恒。
骨子里的那份执拗告诉她不该去,那是一个危险的男人。
心底的天平却始终在挣扎,仿佛有个声音告诉她:“既然有期待,干嘛不去!”
回到宿舍,李玥已经躺在被窝里,手里抱着罗毅恒的所有资料,继续做她的春秋大梦。
顾念乔和李玥住的是学校多出来的宿舍,原本四人间的屋子就只有她们两个人住。所以,顾念乔和李玥大有相依为命的感觉。
李玥是举双手赞成顾念乔和程洋在一起的,程洋家世好,对人又体贴,李玥一直以来都十分羡慕顾念乔的好福气。
李玥睡得很香,这是个为了保养,一天多觉的女孩。
顾念乔小心翼翼地将书本放到自己的书桌上,回头看一眼李玥,见她没什么动静,便安下心来挪回到凳子上坐定。
夜幕已悄悄降临,顾念乔的手里虽捧着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罗毅恒还在那里等吗?
顾念乔心神不宁地想。
让人等总归不是件好事。
于心不忍,顾念乔干脆放下书,穿上外套,决定出去看看。
顾念乔想,如果罗毅恒走了,那么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回来;如果没走,那她就藏在远处发个消息告诉他,她不会来了。
顾念乔穿过点点灯光的校园,踏着三三两两情侣挽手同行的青石板路,直奔北门。
开学了,想学习的同学会选择到自习室看书,谈恋爱的则会借着幽暗的灯光亲亲我我,不想学习的也都躲到游戏室里练级。所以,相对于开学前两天的人流穿梭,时下却变得冷清。
走到北门,顾念乔没有见到车停在那里,心想这罗毅恒还说要等自己,到头来还不是跑得比兔子快。
顾念乔自嘲地摇摇头,转过身准备折回。
罗毅恒的突然出现吓了顾念乔一大跳。
明明不见踪迹,这罗毅恒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顾念乔本想装作不见,却被罗毅恒拉住:“既然来了,又何必要走!”
顾念乔没有说话,想甩开罗毅恒的手,却被他紧紧地攥着。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罗毅恒拉起顾念乔的手,向校园里端走。
进入校园的第一个停车场,罗毅恒便拉着顾念乔走过去,到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前停住。
为她打开车门:“上车吧!”
顾念乔仿佛是没了思想,默默地跟罗毅恒上了车。
罗毅恒开着车,带她穿过一片茂密的森林,在环山路的尽头停下。
顾念乔的心里隐隐有些紧张,对顾念乔而言,她和罗毅恒之间只算是熟悉的陌生人。
下车来,一片漆黑,只在路的尽头有隐隐的灯光。
顾念乔亦步亦趋地跟在罗毅恒身后走着。
罗毅恒见顾念乔走得慢,便拉起她的手,和她并肩走。
顾念乔没有拒绝,她知道,在罗毅恒这里,拒绝是无效的。
只见罗毅恒轻声对顾念乔说:“念乔,你看到这一排的车子了吗?每次来这里的人都会把车停在这儿,然后徒步走过去!”
罗毅恒的声音很亲和,顾念乔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难道他不再强人所难,不再暴力了吗?
顾念乔不相信一个人会改变得如此之快。
只是跟着罗毅恒走,任凭手被他攥着。
罗毅恒牵着顾念乔来到一片芳草丛,灯光点点如繁星闪烁。这里仿佛是世外桃源,山的尽头居然有如此美丽的风景,即便是在没有星星的夜晚,景色依旧迷人。
顾念乔惊叹罗毅恒带她来的这个地方,幽幽的绿印满天。顾念乔想:若是白天,定是蓝天白云,青山碧水。
顾念乔偷偷看罗毅恒一眼,居然发现他满脸阳光灿烂的笑。
这是顾念乔认识罗毅恒以来,第一次见到他笑得如此洒脱。
不敢贪恋,顾念乔偷偷收回视线,跟着罗毅恒走。
一个三十岁左右,却不失风韵的女人迎来,见了罗毅恒笑道:“许久见你只身前来,没想到这次却有所收获!”话语里有赞誉和羡慕。
罗毅恒将顾念乔搂了搂:“婉黎,给我们拿出小店的特色来!”
顾念乔在罗毅恒的臂弯里显是不自在的,但是当着生人的面,怎好让罗毅恒下不来台,也就听之任之。
罗毅恒拉顾念乔进到里面。
这个叫清雅小居的四合院式平房,在满是钢筋水泥的都市已见不到,顾念乔没想到竟在这森林深处觅得,实为幸事。
顾念乔满心欢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随罗毅恒进到一个小小的情侣包间内,更是眼前一亮。
小店没有夸张的装修,而是在房间各处摆满了艺术品。
罗毅恒指着墙上的一幅油画说:“这是我当年花了十万块大洋从一个美院的学生手里买下来的!”
听了罗毅恒的话,顾念乔却突然忘记了他们之间的芥蒂,吃惊地瞪大眼睛说:“这幅不起眼的画竟然值那么多钱?”
“嗯,这幅画值!”罗毅恒意味深长地说,“这个学生后来去了法国,据说现在在巴黎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了,而这幅画现在已经是价值不菲了!”
“我不太看得懂画,那么,它是炒作,还是真的物有所值呢?”顾念乔问。
罗毅恒笑道:“所有价值连城的作品都是从炒作起步的,否则,只有像许多前辈那样,被黄土掩埋了之后,他的作品才真正被人所赏识,时下年轻一代的画家多半懂得炒作自己!”
“这里的老板是我的旧友,我们认识多年,建立深厚的友谊,婉黎是一个作家,孟婉黎你应该听过,她不缺钱,所以,经营小店纯属是兴致。在这里她可以安静地写小说,来消费的多半是熟人,慕名而来的没有一定关系的人引荐,她是不会接待的。所以,每次我到她这里来,不是餐后买单,而是会定期为她搜罗来世界各地的艺术珍品。她也不吝啬,总会拿出来和大家一起雅俗共赏。所以,她这清雅小居搞的跟艺术展馆似的!”
“原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言情小说家孟婉黎啊,我曾读过她的作品。那是一个有怎样生活阅历的人才能够写出来的故事啊。每每读完我都会大哭一场,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悲情高手!”顾念乔啧啧赞道。
在顾念乔和罗毅恒你一言我一语中,罗毅恒突然发现,顾念乔对他的抵触似乎不再那么的明显。罗毅恒想,看来自己之前的行为的确是有些鲁莽。
孟婉黎亲自捧着托盘走来,罗毅恒却笑道:“我来这么多回,婉黎是第一次亲自为我们备餐,念乔,想必我是沾了你的光!”
孟婉黎浅浅一笑。顾念乔想,那该是一个多么有学识和修养的女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魅力啊。
孟婉黎说话的声音很柔:“毅恒,你就别笑话我了!”
孟婉黎来来回回跑了三四趟:“小菜备齐,足够二位享用的了!”说完便洒脱离开。
看着孟婉黎优雅远去的身影,顾念乔暗自惊叹,这密林深处如何能关得住如此静美之女子。
食物很独特,这是顾念乔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事物,不是因为肚子饿了,而是,孟婉黎精心烹饪的食物属不折不扣的稀世珍品。
罗毅恒见顾念乔兴致颇高,便一边为她夹菜,一边向她做介绍:这是梨花弄月,里面有西式糕点的元素,也有中国糕点的做法,中西合璧,这属婉黎独创,我也是第一次吃。还有这个欢天喜地,别看它圆圆的,小小的,外面包着米团,毫不起眼,咬开点,你会发现小小的米团内却囊括了各色新鲜水果,甜儿不腻。还有这柔情似水......
每道菜都有一个独特的名字,罗毅恒介绍的好,顾念乔也吃得好。美美得饱餐了一顿,又品了孟婉黎新酿的葡萄美酒,算是酒足饭饱,甚是尽兴。
罗毅恒和孟婉黎寒暄几句,便拉着顾念乔走出丛林。
一路上,没有之前的谈笑风生,二人各怀心事。
顾念乔猜测罗毅恒到底是怎样的人,时而柔情似水,时而焦急暴躁,时而置人与不顾。
罗毅恒揣测着顾念乔是否还对之前发生的不愉快耿耿于怀,不知不觉,车已经开到了B大的门口。
深夜十一点,学校已经不允许外单位车辆进入,罗毅恒停下车,顾念乔跟着下来。
一向健谈的罗毅恒突然不知道该怎样跟顾念乔告别。
相反,顾念乔却破天荒的向罗毅恒挥挥手道:“谢谢你的晚餐,再见!”
说罢,顾念乔便进了学校。
罗毅恒不知哪来的勇气对顾念乔说:“念乔,我还会找你的!”
顾念乔没有回头,但是罗毅恒的这句话,她深深地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