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书房门外,没有关紧的门缝隙中,有一丝柔软的光线外泄,落在她的白色的真丝睡裙上,氤氲成一道暗黄色的灯光。
深呼吸,抬手敲门。
里面没反应。
再次抬手敲门,并轻声开口:“铭律,铭律?是我。”
等了一会,里面依旧没有动静,她这才小心地伸手推开门。直接的,就看见欧阳铭律伏在桌上。
果然是太累了。那怎么不躺沙发……看了一眼就在对面的沙发,沈诺雅摇摇头,脚下轻巧,没有发出什么大动静。
走到书桌前,才看到他已经沉沉睡去,眼睑下面是乌青的一圈。心里突然就起了内疚,她是有丈夫的人了,确实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和悠悠她们厮混。这么晚出去,不仅是对她自己不负责,还是对这婚姻不负责。想到这,沈诺雅心里的内疚被一股莫名的焦躁代替,她,她是想要对这婚姻负责吗?不,这不……
“铭律,我们回房睡,不然明天早上起来就该落枕了。”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沈诺雅甩出恼人的思绪,走到他身后弯下腰,在他耳边声音轻轻的唤着。
见欧阳铭律一动不动,她叹了口气,并不想吵醒他,只想让他迷迷糊糊起身回房睡。可按这情况来看,恐怕不行。
皱了皱眉,她轻晃欧阳铭律,也不见效。于是干脆就绕了个圈,一点一点的将正对面的真皮黑沙发拖过来,不用说,垫着的格子毛地毯在拖沙发过程中,被倒腾的不堪入目。
顾不了那么多,直到挪到他坐着的靠椅右边,她才停下动作。然后任由它斜放着,又来到欧阳铭律身后,双手小心地环着他上半身,扶起的同时还轻声诱哄道:“铭律,我们睡沙发,好不好?”
这一次,不知道是听到她的话了还是怎样,欧阳铭律睁开迷蒙的双眼,乖顺地站起身,还嘟嚷了一句:“你还不睡啊。”
沈诺雅明知道这算半句呓语,却还是小声回答:“就睡了。你醒了,那我们现在回房睡,好不好?”
“不用了,困。”欧阳铭律说着就要伸手去揉太阳穴,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两只手半搂着他,她腾不出空手,只得在他伸手前一刻,将他小心地安置在沙发上。然后拿下他抬起的手,“困就睡吧。”说着,蹲下身子帮他脱下拖鞋。看着他只穿了一件衬衫,想了一下,又回到卧室拿了小毛毯盖在他身上。虽然是大夏天,但也不能这么来。看着空调那红红的温度,沈诺雅无奈,找到遥控器调高了两度。晚上着凉就不合算了。
一系列都落实,沈诺雅才坐在欧阳铭律原本坐着的靠椅上。这到底是谁醉了?她不是来坦白的么?
这一些都乱了,抓抓头发,发现头发还绑着。撇撇嘴,困意转瞬来袭。而沈诺雅在看到桌子上的资料时,却蓦然睁大双眼。
这个,这个不是关于汉阳货物被劫的报告书吗?难道这一趟美国之行不是去处理这件事的?沈诺雅揉揉眼,记下原本的页数,将报告书翻至第一页,打算仔细看看怎么回事。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吓着了。
被抢走的三箱竟然装有两支德国进的冲锋枪MP—714,还有一箱藏着一千发子弹……沈诺雅忽觉只穿一件睡裙实在有些冷。
欧阳铭律竟然和**有牵连……
倒吸着冷气,翻资料的手指有些颤抖,她却很努力地让自己平复下心情。翻至下一页,突然耳边出现的一个冷冷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谁让你进来的。”
文件夹“啪”地应声合上。
沈诺雅抬头,就看到欧阳铭律正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
白炽光下,欧阳铭律的头发乱了型,眼里的血丝层层。他眼睛微眯,俯下身,“你看到了什么?”
灼热的语气淡淡,让她听不出个究竟。
下意识的,她双手四指死死扒着桌面,声音不再是一贯的冷静温和,而是带着颤抖:“铭律,你、你醒了啊……”
“你什么都没看到。”没理会她的犯傻,欧阳铭律拿过资料,转身走到不远处的书柜,将文件插进以往的一堆企划案和档案表里,恢复风轻云淡的模样。
“不、不,铭律,你明知道这犯法,一旦被查到……”沈诺雅突然有些乱,慌忙站起身。没有垫着毛毯的地板被靠椅脚“咯吱——”划拉出一声在黑夜中听到只会让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欧阳铭律转过身面对面听她讲话,眼神淡淡地,不带一丝起伏。
沈诺雅没想电视里面常演的那些杀人灭口,威逼利诱。脑海里反复回荡的是他做的这些一旦被曝光,就可能会毁了欧阳氏毁了他……才假象了两遍,顿觉手脚冰冷,冷汗直出。
最宁静的凌晨,欧阳别墅书房里亮着灯光。屋里的气氛却僵持着,欧阳铭律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深沉无底,平静无波的眼神盯着她看。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过了许久,沈诺雅才嚅嗫出声:“你、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是你的妻子,这么说也是、也是关心你为了你好……”
闻言,欧阳铭律暗沉的眸中的光芒一闪而过,声音依旧压地低低的,带着特有的沙哑,“这么说,你打算知情不报?”
“铭律,你答应我,不要做这些了,好不好好不好?”听到他这话,沈诺雅急忙地上前拉扯他的衣袖劝饶。也是变相地答应欧阳铭律,不将这事说出去。
欧阳铭律伸手轻抚着她的发,柔和下面部表情:“吓坏你了,是不是?”
“铭律……”原本紧绷着的神经听到这温柔的语调,沈诺雅一个控制不住委屈地红了眼眶。直接代替语言,告诉男人,她真的被吓坏了。
在从小就是好好学生乖乖女的沈诺雅的认知世界里,一旦沾染**,沾染走私就是没有好下场的,走私案件,她也旁听了很多场,不是无期徒刑就是死刑。所以,在看到欧阳铭律竟然暗地里做这些军火生意,她头次不可遏制的真正感到害怕。
欧阳铭律低下头,右手揽着她的腰肢,将下颔抵着她的发顶,闻着她洗过澡后身子的馨香,闭着眼缓缓开口:“不要害怕,没事的。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