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马将幽怨的目光换下，沈诺雅一脸讨好地笑笑，“还是你懂我。”然后利索地撑起身子，接过手机的那一瞬间她眼神里的光芒忽闪了一下，低下头，笑意转淡。
号码拨出去，那头过了好久才接通。
“莫先生，您在哪里？”沈诺雅想了想还是恢复了最初的称呼。
“我在医院。”那边的声音听上去很无奈，还有些虚弱。
沈诺雅没注意，以为他知道了陈丝诗孩子掉了的事，眉头一蹙就要开口，那边却刚好打断了她。
“我受了点小伤，不要担心。”那边似乎轻轻地笑了一声，声音很温柔，突然语调又是一转，带着微扬和讶异，“你刚刚喊我什么？”
沈诺雅一时愣神，拿着手机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是避开他的问话，下意识开口问：“你，发生什么了？”
“哦，早上出门太急，出了点小车祸。医院大惊小怪，愣是把我留着不让走。”
轻轻松松的语气，很自然的态度。沈诺雅拿不准主意，那陈丝诗的孩子掉了，到底在不在他的计谋之内？难道说，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只是一场天时地利的意外？
“你怎么了？”察觉她这边的沉默有些不正常，那头的莫云又问。
“哦，没什么。”沈诺雅的声音恹恹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早上你等了很久吧？”莫云笑了，一边把玩着病床上文件里的碳素黑笔，一边带着歉意开口。
“有什么就问吧，憋在心里很不好受的。”蓝启年看着沈诺雅犹豫不决，突然轻声开口。
对上他闪烁着鼓励光芒的眼眸，沈诺雅脑袋一股热气直涌，话就出了口：“你知不知道陈丝诗流产的事？”
等到发现自己竟然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而对面又陷入了沉默时，沈诺雅才暗自咬舌，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蓝启年，归根结底都要怪那会蛊惑的蓝色眼睛。虽然心里一边在埋怨，可她还是屏息专注地听着对方的反应。
手机听筒里传来一阵细琐的沙沙声，然后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期间只能间或听到几个词。什么早上什么萧桥还有陈丝诗什么意外。
沈诺雅了然，一定是莫云在问手下的人，所以耽搁了。
果不其然，等到那个声音停下，一声稍大的吵杂之音响起后，莫云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将秘书支出房，莫云拿起被子上的手机，深呼口气开口：“诺雅，还在吧？”
“嗯，我在。”几乎是同一时间，那头就应了话。
莫云显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几秒过后，直接坦然开口：“我知道那女人流产了。”然后不等她有所反应，又说：“这就是报应吧，还用不着我们动手，老天自己亲手惩罚了不该过得事事如意的坏人。”
这是说，陈丝诗孩子会掉了根本不是他计划的？沈诺雅错愕地微张着口，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明天出院了没？我来看看你吧。”还是先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出车祸进医院再说，毕竟这种关乎人命的事，不是用简单的巧合二字可以敷衍的。
“不如现在来吧，一个人在病房还得面对历秘书那张令人无端生厌的脸，还有这冰凉凉的文件，真是闷透了。”
这话又找回了莫云原本有的轻松语态，未见一丝不妥。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沈诺雅也爽快答应：“那好，在哪家医院？”
莫云住的，当然不会是大众的市人民医院。
所以当蓝启年和沈诺雅一起来到在繁华地段的某医院时，着实被惊了一下。外面没有什么标志，要不是莫云在电话里千般强调周围的著名建筑物，那么打死她，她都不会知道这以前每天都会路过的这幢房子，竟然会是私立医院。
跟着接人小弟进了门，里面的装潢也令人汗颜，媲美五星级大酒店不说，一家医院建成这样，不是摆明了跟来的人说老子这些钱都是你们那儿黑的么？
那个时候，沈诺雅没有去想，也许，这是莫云的私人财产。他嘴里的医院不让出院，让她误以为这是可以制约他行动的医院，医院里头的那些个医生想必都是叫得上名号的权威人物。也没有想过，假如这家医院的主治医生是他亲生老妹又怎么算。这么个青黄不接，祸端接二连三的时候，她脑子里只剩下紊乱的思绪，一切都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所以到后来，等一切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她想笑，却不防红了眼眶。
医院很冷清，至少一路走来，除了断断续续遇见过十几个护士，没看见什么病人。
也对，别说是门外红十字架都没有，连个招牌名字都不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房屋出租，哪还会有人来看病？
跟着小弟走到一间病房外，沈诺雅朝他道谢后敲门。
里面是莫云淡淡的请进。
推开门，看见的就是某个辛勤的侧影。莫云半坐着，正倾着前身翻阅摊在膝上的文件，小腹上盖着薄薄的被子，左脚平放，右脚则是打着石膏被绷带高高悬起，右脸暂时看不到，进了她眼里的左脸上有明显的擦伤的痕迹，可能是及时上了药的缘故，已经结了一层嫩嫩痂。
沈诺雅自嘲地笑一声，她最近似乎和医院这地方特别有缘。
莫云抬头，看到是沈诺雅和她的朋友，笑着合上文件夹，双手别再脖颈往后轻轻一躺，“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带袋香蕉苹果，再不济也会买束小花什么的。”
“病人胃口不好，香蕉吃多了厕所来回跑；苹果削皮很麻烦；至于鲜花，医院不是不提倡鲜花和病人争氧气么？”沈诺雅闻言莞尔，扯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缘由，最后不忘向莫云介绍身边的男人，“这是我的好朋友，嗯，你可以叫他奥斯。”想了想，还是不能过早透露奥斯的蓝启年这名字，毕竟莫云和欧阳铭律相识，尽管两人她看着是合不来的那么一伙儿，但万事儿都说不准不是么？
“奥斯先生，久仰大名啊。”莫云笑着朝他招呼，语气里不乏尊敬。
“莫云总裁说笑了。”蓝启年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自然，蓝启年来医院前，沈诺雅有跟他讲过这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