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远在六个小时以前,湖心岛上刚刚开打的时候,盗贼学徒三人众就已经入了水。
做一个被遗忘者偶尔也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比如现在,赛勒三人沉入水底,凭着记忆中的感觉找到湖心岛的方向,他们此时就完全不需要担心溺水的问题。
亡灵可以以任何方式彻彻底底地再死一次,唯独没有听说过淹死的,死人需要空气么?平时他们剧烈运动时候的喘息不过是为了爆发力量从空气中得到一些催化剂,紧张时刻的深呼吸也不过是平复心情的习惯性动作,氧气可不是他们的必需品。
赛勒向前挥挥手,朝双胞胎兄弟说:“我们从水底走过去,千万不要游泳。时间不是问题,关键是我不希望我或者你们被冈瑟尔轰杀至渣。听明白了吗?”
“明白!”两兄弟双双回答。此刻,这对菜鸟在赛勒的心目中的地位上身到精锐菜鸟的层次。毕竟这是两只在关键时刻很听话的菜鸟。
千万别问为什么他们在水里也可以说话。亡灵发言都是过脑子的,张张嘴巴发出点声音也不过是习惯而已。
澈水湖果然不负其澈水之名,水底的能见度极高,丝毫不影响三人众的缓缓前进。
水里头的风景相当不错。或青或褐的水草肆意飘舞,或聚或散的鱼群追逐嬉戏,三两只小乌龟与三只菜鸟在水底比谁爬得悄无声息。生命之源孕育着一个与水面之上完全不同的充满生机的世界,即便上面早已是瘟疫横行。
赛勒无暇欣赏这些美景,挥挥手示意两兄弟停下,小岛沿岸延伸至水底的缓坡已经遥遥在望了。
赛勒不敢过于靠近,澈水湖的湖水过于清澈,绝对算不得良好的藏身之处,靠得太近,很容易就会被岸上的人发现水里怪异的黑影,要知道澈水湖可不出产大型鱼类。
但是对于水底下的赛勒来说,水产生的折射却完全扭曲了他的视线。他只是模糊地看到一大团光火冲天,很难分辨岸上的详细情况。当然他更不敢贸然将脑袋伸出水面。
他低下头思考却正好看见一只脸盆那么大的螃蟹从他的脚旁边横行而过。
赛勒小心地从背后抓起螃蟹,要知道这脸盆大的螃蟹的两个螯与铁钳相比也不遑多让。手中灌注能量打入螃蟹体内,再引导能量爆破。大螃蟹八条腿一伸死翘翘,但是身体却保存得十分完美。
将大螃蟹往脑门上一罩,八条腿别进头发里,两只大钳子往眼睛上一捂,一顶原生态螃蟹伪装头盔完成。
赛勒微微扬起脸,缓缓将脑门上的螃蟹顶出水面,露出眼睛之后就立马停下。他口中吐出一连串微小的气泡,看上去就活像一只有出水面透气的螃蟹。
从两只蟹钳的缝隙里,定睛一看,赛勒心肝乱颤。
刚才冲天的火柱居然到了这个时候才将将落下,那气势,那威力,赛勒自问自己要是被击中大概就成了烤肉串。
我靠!这样居然还没死?难道凤凰就长这副模样?赛勒暗叹一声。他正好看见莉莉丝从四落的火光中拓出身形,看上去就想浴火重生。
然后就是那一阵飞沙走石。再然后就是那场连珠火球争夺战。
赛勒看见两个人定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静,再看一眼躺在岸边双目呆滞脸色不停变幻着惊骇恐惧痛苦的库勒曼,悄悄潜回水底。
冷汗从背后冒起,当然,水里的赛勒是感觉不到出汗的,他只觉得四周的湖水都变得寒冷了。
“上面很精彩,不过,不幸的是,如果我们从这里上去纯属找死。走,我们逃到岛的另外一边登岸。”赛勒指指头顶说到,然后丢开头上的螃蟹,前头带路。
盗贼学徒三人众刚刚从另一头上岸,便从林间的缝隙,遥遥看见一个恶灵与一个法师,一动不动地隔空对峙。
“他们在干什么?”拉菲尔和法比奥第一次观察岸上的情况,惊奇地问到。
“我怎么知道?刚才我露头的时候他们就这样。似乎很长时间没动静了。”赛勒回答。
“石化?”拉菲尔说。
“凝视之眼?”法比奥说。
赛勒架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看见那一大串悬停在空中的火球,若有所思:“似乎,他们在争夺魔法的控制权。”
“好机会呀。我们潜行过去。”两兄弟异口同声地激动道。
“救人。”拉菲尔说。
“偷袭。”法比奥接着补充。
赛勒赏给两个人一人一个爆栗。似乎是因为他和泰德待久了,不自主地染上了老爹的恶习:“蠢货!偷袭?别说你们两只菜鸟能不能干掉他们,就咱们脚底下的一滩水,能潜行么?还救个屁的人啊。”
救人?自从赛勒看见那一记冲天火柱和飞沙走石,就再没打过这个主意了。最好两个高手打得再激烈点,打得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最好。至于库勒曼会不会被殃及,赛勒完全不在意。他现在的目标就是找着人就行,甭管是生是死。反正他有自己的门道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那我们明着冲过去,把目标人物抢出来?”拉菲尔犹自不死心。
“对!冲过去。反正他们动不了。一人一刀搞死。反正我们有三个人。”法比奥显然比他兄弟有野心。
“搞你个头,你看清楚点。那里有一只恶灵,你拿你手里破匕首捅死一只恶灵给我看看。”赛勒一边说着,一边又赏两兄弟一人一个爆栗。
“可是,如果我们突然袭击,他们会魔法反噬的。”两个人反驳道。
“该死的。现在我是队长!两个小蠢货,鹬蚌相争,渔翁可以轻松得利。可是两条巨龙打架,我们就必须等到他们双双倒地。现在,我们需要的是赶紧把这一身水给弄干。要知道,我们是盗贼。不能潜行,还叫盗贼么?”赛勒拖着两兄弟的后领就往后面走,他觉得现在离那边两个高手的战场越远越好。老爹说过的,对盗贼而言,危险有多远滚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