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额顶针刺式的阵痛将小蝴蝶从睡梦中惊醒,小蝴蝶忍不住痛呼出声,意识从深度睡眠中回到现实后,又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摸了摸额顶上的红点,那痛苦稍纵即逝,却刻骨铭心。牵动着心里一阵酸楚,是那种壮志未酬满是遗憾的痛苦。小蝴蝶用温暖的兽皮褥子抱住小小的身体,昨夜邋遢大叔捻出来的灯芯还没有烧完,余下的一截白色上烟灰掉落,烧尽自己是它的使命吗?小蝴蝶不忍,打开灯罩,吹灭了灯芯。
营帐内的暖黄色调降成冰点,带不来一度温暖的灯芯吹灭后,帐里却冷了不少,同小蝴蝶一起睡在首领大帐的克丽尔丝从兽皮毯子中伸出脑袋,她也感受到了寒冷。
“小蝴蝶,你醒了?”克丽尔丝掀起帐底,寒冷以为没有透进一丝光,“天还没亮,做噩梦了吗?”
克丽尔丝裹着兽皮毯子和小蝴蝶肩并肩坐好,她好像找到了症结所在,取火想要把灯芯重新点燃。
“唔。”克丽尔丝的手悬在半空,不解的看向小蝴蝶,看见小蝴蝶看着那截灯芯,恍然,道,“知道啦。”又拿起一根全新的灯芯点燃。
“你呀~”这呀字被克丽尔丝说的转了三个音调,满是宠溺的意味,看着小蝴蝶如释负重的松了口气后,克丽尔丝扣好灯罩,钻进小蝴蝶的兽皮褥子里,又在褥子上披上了兽皮毯子,两具冰冷的身体挤在一起,不一会就热了起来。“做噩梦了?”
“嗯。”
“晚上的事情吗,你非要牵扯到那计划里。还是最核心的地方...小脑袋天天装着太多事情了,梦到什么了?”
“嗯...”小蝴蝶用力的回想,除了那遗憾的痛感外,只记起了梦里碎裂的片段,“我梦见了一个穿的很好的古代人,拿着一把古剑,很高兴的挥舞着,很多很多人都跟着他一起笑。之后没有人再理他了,他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握着那把剑,那些陪他笑的人进来杀了他。”
“那这个人可真可怜。”克丽尔丝想了想说道。贴在旁边的这个小人儿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克丽尔丝多想她能钻进自己的怀里大哭一场,告诉自己她害怕。可小蝴蝶或许比她都要坚强。
克丽尔丝在地球上是电影发烧友,每一部新上映的电影她都会去看,就像是寻常的小女孩一样,会追剧,会看动漫,可不一样的是,她不会把自己带入到剧情里。荧幕里的那些人都太假了,固定在人物设定中,好人就一直都好,不管发生什么都好。坏人一直就坏,不管发生什么都坏。主角如果是热血,就做什么都热血,如果是天真,那经历了再多黑暗都会天真。那里的人都是从一而终的单向性格。
她想,真正的人才不是这样的呢,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面孔,对待不同人,在不同时期都会有不同的性格。百里曾经对她说,不想小蝴蝶长大,会变。
那那些把小蝴蝶从地球带到火星的糙汉子们,心中的小蝴蝶是什么样的呢?天真,纯洁,无暇,可爱...符合人对美好的一切向往。
经历着这么多,那些怀揣着美好小蝴蝶形象的男人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小蝴蝶一点一滴的变化。生存在乱世中,是不会有白纸一样的人的。有一天小蝴蝶会成熟,现在她也在有意的改变,克丽尔丝倒觉得不错。
“人都是会变的啊。”克丽尔丝感叹道。
“我也会变哒。”
大女孩愣了一下,看着小女孩,揉乱了小女孩的头发,“就你鬼机灵。”
“嘿嘿。”
两个人靠在被褥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有时候有人说完一句话,后续的半天都没有人接下去。再说话时又是另一段完全不着边的话题,这样就好了,天亮前睡不着的这段时光变得温柔和粘稠,在这片温暖里,不管是两个人中的哪一个说了什么,也能弥漫出温馨的时间颜色。
天亮了。
阵痛又一次袭来。
“怎么了?小蝴蝶?是这个印记痛吗?”克丽尔丝关切的问道,把小蝴蝶的脑袋平放在膝上,按压着小蝴蝶的太阳穴。
小蝴蝶痛得晕了,眼前出现了幻觉,看到了雪原中,英姿飒爽的古将军提剑走来,将军长到腰的黑发被精心编织在脑后,丑陋的人嘴鼠被他一剑一剑的刺倒,死去的人嘴鼠化成了屡屡精气被他吸入口鼻,威武如天神。
“额...”痛苦稍加缓和,小蝴蝶睁开眼,几颗脑袋凑在一起,遮的光都进不来。
“你们这些大男人别围这么紧,”克丽尔丝拉开周家志,赵善仁,张贲,启明。手捧着一晚闻着就难以下咽的苦药扶起小蝴蝶的头就要往嘴里灌。
“哎呀,我没事啦,不痛了,用不着喝药的。”
“大叔,你熬的这药有什么用?”张贲问道。
“减轻痛苦,清凉灵台,有助于睡眠哦。”
“啊?那我可不可以不喝呀?”小蝴蝶可怜兮兮的问道。
“不可以!”大家齐声说道。
磨蹭了二十分钟,一屋子人什么招数都用了才让小蝴蝶把一碗苦药都喝了下去。“咩!”小蝴蝶把舌头伸出,用手在舌头旁煽风,“好苦呀。”
“给你吃糖。”邋遢大叔把手伸进白大褂里,这埋汰的白大褂,他走到哪穿到哪,在兜里翻动了一阵后,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
“哇!我好久没有吃糖啦!”小蝴蝶兴奋的剥开糖纸,放在舌头下,在这一刻才笑得像个小孩子。
“嘿嘿,和咖啡一样都是火星上极其罕见的资源。那天我去奥尼的办公室汇报工作,看到这畜生吃糖跟吃饭一样,满满的一抽屉都是大白兔奶糖。当时我就想起了一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顺进兜里两个,好好杀杀他们这些人的威风!”
“大叔,满满一抽屉,奥尼那大实木桌我可见过啊,一抽屉糖得有两百多个吧,你一下就拿了两个,奥尼知道了不得心疼哭啊。”嘴这么欠的自然是张贲。
“你小子!”启明拎出药碗里的木勺在张贲头上打了一下。
满屋的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