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起身系上斗篷,准备先行回皇城办差,我思索片刻,语带嘲弄地说:“九阿哥,我们还是直接去见十三阿哥吧,省得某些人如此避讳!”我还有话想要问十三!八阿哥闻言侧回头,迎着我挑衅的目光半晌不语,九阿哥的视线在我二人之间转来转去,末了耸耸肩,道:“我先出去!”
九阿哥一出门,巨大的压迫感随即扑面而来,那种与八阿哥独处时的莫名不安再次冒出来!我不禁暗责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无措地随着他的靠近不停后退,道:“你……有话好好说!”他双手撑在我的身子两侧,将终至避无可避的我桎梏于案边,俯下视线,轻声说:“翎兮,大方是有底线的!”
我脑中备好的说辞乱成一团,抵住他的胸口拼命往后仰,强自镇定地冷声道:“我的心思,你一直都是知道的!”他双眼倏眯,一旦除去压抑,打开的瞳眸宛如火焰般炽热浓烈,我胸腔一阵紧缩,全然受不住那种令人无法呼吸的凝视,正待逃避,他已先一步握住我的后颈,倾身吻我。
我震惊地倒抽了口冷气,紧闭唇瓣抗拒着他的侵犯,不停挣扎起来!可他一使力,我便困在他的怀中动弹不得,无可奈何,唯有狠狠瞪视着他!他半阖起眼睑,亲吻忽而变得温柔似水,近乎于……虔诚而谦卑的膜拜!我一时怔愣,竟有些不忍心拒绝……
他觑隙进逼,带有淡淡茶香的舌尖探入我的齿间,深埋记忆中的疾风骤雨般的侵袭刹那间重现!他几乎是用蹂躏的方式恣意地吞噬、掠夺着我的唇舌,传递着他清晰的渴望,不容我拒绝,亦不容我反抗!
好像有人紧紧缚住我的心,我脑中一阵阵昏眩,竭力维持的残余明智不停对身体下达着无人响应的命令,快逃、快逃!
时间似乎静止,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彼此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看就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八阿哥放柔动作,抵住我的唇喘息片刻,缓缓退开,我茫茫地张开不知何时闭起的眼,全然忘记了今夕何夕!
理智回笼,我踉跄侧移,一只手扬到半空,却无论如何打不下去!意识到自己脑中的思绪,简直不可置信!竟然是——若是他的脸红肿起来,未免太过暴殄天物!
天哪!我是不是疯了?!被光明正大地揩油,还陶醉地揽住人家的腰!我莫非真是生来就水性杨花、不过以往没发现而已?!
眼前的祸水恢复了一贯的淡笑,状似满意地望着我惊疑不定的面容,抬手轻抚上我的唇,再在我欲打开之前堪堪收回,说:“我还要赶回宫!”我斜睨他一眼,咬了咬肿痛的唇,镇静起心神,看来,再放任这条美男计施下去,迟早会出岔子!幸而我不必再面对这日渐脱轨的局面太久,若是莫名其妙遂了他的心愿,我如何甘心?
我微一沉吟,道:“我打算回园子!”他眉尖微挑,笑说:“皇阿玛不日将移驾回宫,你预备拿什么借口回园子?”我故作无奈地说:“那我就回宫!”既然对付隆科多一事延后,人证物证皆不必操心,我的当务之急是趁康熙尚未下谕南巡时赶回宫,免得八阿哥起疑心!既然他忌讳我和四阿哥,此时提出再好不过,谁知会惹来……
我甩甩头,哂道:“如此一来,九阿哥就不必次次都恨不得将我盯出一个窟窿!”他凝视我片刻,说:“我已设法安排,你住都统府时出入的侍卫为数不少,行事诸多不便!”我不由心下暗骂,你不早说,害我始终落了些许痕迹!
若非我的回宫待嫁是康熙钦许,以致贵妃亦不能毫无名目地留我,我哪来这种麻烦!
八阿哥的心思深沉如晦,我必须小心、再小心!时已至今日,容不得一点差池!挣扎也罢,矛盾也罢,我离宫的决定是不会变的,变的,仅仅是往后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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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九阿哥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好整以暇地说:“照我看,你这副样子去见老四再合适不过了!”我冷冷睨向他,真是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可惜,我也希望我能有底气说“去就去,谁怕谁”……
我淡淡道:“我累了,明日再说吧。”九阿哥道:“你现在回府亦是不妥,跟我去个地方吧!”我暗暗咬牙,他居然明着要挟我?!更可恨的是,他要挟就要挟,我居然唯有乖乖任他要挟一途!哼,看来他的档案里,必须浓墨重彩地记上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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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跨下马车,眼前赫然是我曾住过一晚的客栈——鼎丰居!九阿哥笑道:“我一直有意购置一间贵族酒楼私下经营,鼎丰居无论位置还是后院的格局,都十分合我的心意!可惜林掌柜始终不愿转手,如今他年事已高,前些日子听闻他的儿子着意明年秋考、无意继承,不失为我的大好机会!”
我淡淡一哂,说:“这等小事还需要九阿哥亲自出面么?!随意安排个轻巧的差事,鼎丰居岂非手到拿来?”何必还要拖上我!九阿哥摇了摇头,道:“在商言商,何况林老头出了名一向讨厌和官场的人打交道,所以才会弃酒楼而做客栈!他放过话,只会卖给专心来京城做生意的人!”
我一挑眉尖,思及当日掌柜傲然于他是自立门户一事,有这样的决定的确不意外!
我随着他跨进大堂,目光逡巡而过,似乎是由于冬季少有人出远门,内里颇有些寥落,压低声音道:“在商言商,即所谓无奸不商?”真是本事,连我偷偷在这住过一夜都打探清楚了!
九阿哥但笑不语,我朝着迎来的掌柜抿嘴一笑,说:“掌柜,好久不见!”或许是少有女客,掌柜立时认出我来,笑道:“原来是安姑娘!怎么,和你爹团聚了?”我点点头,感激地说:“都是托您的福!对了,这位是我哥哥,安新九!”一说出口,不由鄙夷起这难听的名字!幸而九阿哥有此一举,原本出宫后还想用回安新惠的名字,八阿哥他们既然查得我曾以这名字居住于此,若不巧日后再次听到,自然会知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