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储备5%，整体意识层面开始闪现红光。洪龙龙从静思中惊醒过来。
时间缓慢流逝，能量在飞速地减少。能量槽降低到0会发生什么事，并完全没有预料。
他向阴冷的高天望去。透过云层散射熹微的霞光，太阳就要降下地平线，世界仿佛正在倾斜。
黑暗降临。活跃在城市中的尸者有一些开始在城市中快速地跑动，黑暗让他们地的身体和精神都变得非常活跃。他调整碳晶体构造的双眼，黑暗中一切生物的活动清晰地暴露在眼下。他转动头颅，有些尸者爬过克劳兹建造的石林，面无表情从他身边经过。
有俩名尸者爬过石林后径直来到他身边。他们身上穿戴着黑色的制式装甲，残留的电力在装甲表面劈啪作响，闪耀出灼目的电火花。它们脸上带着一种怪异的仇恨和狂喜杂融的表情。它们就带着那种表情，眼睛一丝不眨地与巨大的洪龙龙对视着。来来往往的尸者从他们身边经过，又从另一边爬过去。有的尸者进入商场内部，坐在柜台前；有的机械地弯腰，把水泥块一丝不苟地码放在货架上。
如果连城或是陈志美在这里，甚至能惊异地叫出他们的名字。
“杨仪。”洪龙龙张开嘴，从喉间传出机械的声音：“王征。”
不知何处飞来双眼猩红的蝙蝠。蝙蝠落在他宽大的头顶上，摊开翅膀趴着，嘴角露出丑陋的微笑。
洪龙龙扯开唇角。任何人曾经经历过被执政官掌控的绝望感，都会被这样的微笑恐惧。这张由机械构造的人形脸孔可怖地扭曲变形，线条坚硬冷酷毫无弯曲圆润的美感，让人想到骷髅中爬出的毒蛇。
“你……死了……”从尸者口中竟吐出干硬的字句：“你要……的……也……”
尸者突然发出痛恨的咆哮。这种咆哮声中包含着刻骨铭心的怨恨和震痛，仿佛痛苦让它们惊醒，又宁可选择遗忘。
“你……活着……受罪吧……”
洪龙龙依然在笑。这个笑容使他的能量迅速降低，几乎逼近零点。血红色的背景遍布脑海。
终于，能量值清零。洪龙龙思维停滞了一秒钟。
他的头颅转动一圈，鬼面切到身前，双目中红光急切闪耀着。
好饿……
身躯内部空乏的饥饿感袭来，某种根植于编程代码中的原始本能瞬间攥住了他的全部思想。
高大的亚生物机械将俩名尸者捏在手上，巨大的鬼脸上展开贪婪的神情。尸者的表情却恢复了平静，脸孔如同一滩平静的死水。
核心能量归零，系统自动切换：鬼面罗刹形态。补充生体能量。
洪龙龙拎着俩只尸者在地上狠狠一砸，头颅炸裂，脑浆四溅。他把尸者无头的身躯塞进那张大嘴里贪婪地咀嚼。
咔擦咔擦。
咔擦咔擦。
咔擦咔擦。
单调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响。尸者面无表情地从他脚下经过，对同类的死亡似乎漠不关心。
他又抓住一只尸者塞进嘴里。原先显示剩余能源的能量槽不见了，转变成另一个红色的能量槽。能源显示剩余30%。
食物。他向四周看看。
食物。
高大的钢铁身躯从地上爬起来，钢铁表面浮现出血色的幽光。
食物。
经过的尸者们转过头，面无表情地望他。
暴食的虐欲在灵魂中翻滚，饥饿掌控了头脑。
食物……
饿，好饿……
他伸手向大地，抓住一只尸者。
暴怒的铁拳结结实实砸在他脸上。他向后摔倒，商场终于被完全砸毁了。
地上爬起一只纯黑色的亚生物机械，它的五官上一片平板，没有人的形状。洪龙龙在废墟上抬起头，对方一脚踩在他胸口上。
“临界者。”奇异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回响：“驱逐。”
对方扣住他肩膀处的固定装甲，用力剥离。钢铁撕裂在意识中产生怪异的刺痛感。
洪龙龙抬起仅剩的一只手臂，扼住对方的脖子。
“临界者。”那个声音又一次在脑海中响起：“歼灭。”
咔哒一阵轻响。无面的亚生物机械肩膀处组合出俩只半圆形的炮塔。
一种死亡的危机感蔓延。洪龙龙拼命摇动对方的身体，对方却如钢铁一般不可撼动。然而在这种濒临死亡的恐惧下，意识又一次被从那种饥饿掌管的贪婪中解救出来。
要遭……洪龙龙想到在最后一秒，刺目的死光便将他的头颅淹没。
死光落幕。他坚不可摧的钢铁头颅表面被冲刷到千疮百孔，扭曲成几乎辨认不出的形状。用以观测世界的双眼猩红地闪光，看到的景象一片模糊。一些保护内部机械结构的装阶层被摧毁，露出淡银色的璀璨头骨。
不想死。洪龙龙挣出全部的体力，扬起头骨撞到无面的脸上。头脑在激烈地摇晃，思想也一度变得不清晰。眼前的景物越飘越远，模糊不定。
“临界者。”那个声音再次说：“脆弱的。”
庞大的身躯被掀飞，沉重地降落在地上。洪龙龙又一次从地上爬起来。
血色能量剩余30%。是通过吞噬尸者获取的么？他向四周望去，密密麻麻的尸者也在向他望来。
尸者的目光中没有恐惧也没有怨恨。尸者的目光中什么也没有。
他在手心点燃斗战之魂，然而火苗在手中摇摇晃晃着又熄灭了。
无面在向他行走。无面的身躯上没有脸孔，也没有表情。
吞噬尸者的贪婪欲望又一次涌来，然而随即被他生生压制下去。残破的头颅面向无面。
二项混合天权，绝对掌控，无法使用。如果被杀死，他会再次复活么？这样的疑问让他感到恐惧。
不想死。他想。
巨大的口角张裂，发出近乎咆哮的绝望厉吼。
能量仓全速切满，身体机能全功率启动。正式进入鬼面罗刹形态。
行动数据增加100%，能量输出增加50%，主武器无，副手武器无，加载模块检索……已损坏。机械的声音在脑海中呆板地回响。
检测机能转入生体驱动，丧失矢量飞行能力。
光信息采集装置损毁，物景失调。警告！补充能量以确保机体修复。
蝙蝠在夜空中飞舞，朦胧中似有不屑的冷笑。
他向前行走。尸者迅捷地奔跑，在俩架巨大的机械之间让出宽阔的战场。巨大的铁拳交击，发出震天动地的轰然巨响。洪龙龙观察着机体数据，每一次挥拳都伴随着能量槽的缩减。无面似乎不介意与他周旋，只是纠缠着他快速地闪动。在一记暴力的拳击中，它启动矢量推进器，拖着长长的尾焰飞上空中。
散乱的死光如同流星般从天而降，每一记能量都精准地轰击在他关节处最薄弱的部分。洪龙龙嘶吼着在炮火中爬行，一道光辉落下，他终于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
无面在空中耐心地观察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