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比较早,一大早,东方情推开门,发现外面是一片雪白,天空中还在飘着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煞是好看。
“哇,下雪了耶!”随后跟着出来的梦箩见了,立即开心地奔至雪地里,张开双臂在大雪中高兴地跳了起来,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很快便在山谷中响了起来。
东方情也来到雪地里,抬起脸,闭上双眸,迎接着那飘扬而下的雪花。冰凉的雪花轻轻落在温热的肌肤上,很快便融成水,消失不见。
但很快,东方情的头上身上便落满了白雪,身着白衣的她仿佛与雪融成一景。
“水汐姐姐!”突然,梦箩在身后喊了她一声,东方情刚想转过身,手臂便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她扭头看了看,却又没发现什么。
“水汐姐姐,注意喽!”梦箩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揉成一个雪团,然后又向东方情砸了过来,正中她的胸口。
看着梦箩开心地像是孩子,东方情似乎也被感染了。她笑了起来,然后也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揉成雪团向梦箩砸了过去,却被梦箩轻巧地给躲开了。
“哈哈哈,水汐姐姐,你砸不到我!”梦箩得意忘形地大笑起来,可是笑声却又倏地止住,“水汐姐姐,你竟然偷袭我!”
“有本事你也来啊!”东方情向她挑衅,清丽素净的小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然后,就见雪地里,一青一白两个身影在不断地奔跑着,嘻闹着。一个像迷失在人间的精灵,一个则像偷偷下凡的仙子,整个“无忧谷”都充斥着她们欢快的笑声。
一直立在屋檐下的玄尘静静地看着,清然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忽然,东方情和梦箩停了下来,两人对望了一眼,然后手中的雪球不约而同的向玄尘飞了过来。
玄尘一愣,看着那两个雪球直直地向自己飞了过来,然后在自己的身上绽开了雪花,不由失笑起来。
“玄尘哥哥,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吧!”梦箩在远处使劲地挥着冻得通红的小手,开心地笑着。
“你们玩吧。”玄尘淡淡笑了笑,并未答应。
梦箩见玄尘不肯出来,于是手中的雪球又飞向了东方情,两人又玩起了雪仗。
这场雪整整飘了四五天,雪过天晴,山谷里早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分外静谧。
这天清晨,东方情起得很早,她来到外面,欣赏着美丽的雪景。忽然,有孱孱的琴声忽远忽近地传来,在这静寂的山谷,分外清晰。东方情听见,便朝琴声传来的方向走了去。
一场雪后,梅园里梅蕊竞吐放,整个山谷里到处都飘荡着淡淡的梅香,沁人心脾。
在梅园的中央,一白色人影盘膝而坐,膝上摆了架七弦琴,那如绸缎般丝质顺滑的墨发倾泻一地,美轮美奂,光看那背影就美得令人窒息。
东方情来到玄尘的身后,静静地伫立着,倾听着那如行云流水般的琴音自他的指间流泻而出。
她折下一枝寒梅,放在鼻下轻轻闻着,一股幽香立即钻入鼻间。
半晌之后,一曲已毕,琴音戛然而止。
玄尘静坐不动,清淡的双眼一直注视着自己面前的那片雪地,那双白晰优美的手仍轻轻扣在琴弦上,顿了顿,然后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拨,幽扬清脆的琴音刹那间再次响起。
东方情一直静静地立在他的身后,并未打扰他。
雪地里,两抹白色人影一坐一立,相协成景。
冬去春来,东面那片桃园里,娇艳的桃花朵朵盛放,置身园中,仿佛来到了一个梦幻的粉色世界。
暖暖的春风拂过,天空中便下起了妍丽的桃花雨,飘飘扬扬落在了桃园中那两抹白色的身影上,一个神形若仙,一个清冷美丽。
玄尘仍是盘膝而坐,抚着琴。而东方情仍是静静地立在他的身后,静静地倾听着。
一片片粉色桃花随风飘落在他们的发上、衣服上,构绘成一副如梦如幻的美景。
有时,东方情兴致来了也会抚上一曲,虽没有玄尘那样高深的造诣,却也是十分得动听。
有时,梦箩也会坐在一旁,小手托着下巴,一双灵动的大眼紧紧盯着玄尘,脸上漾着幸福的微笑。
但,卜算子见了,却是有些无耐地摇摇头,叹息。
日子就在这样平静而安逸中一天天飞逝而过,转眼间,竟又过去了一年。
这天夜里,东方情又被恶梦惊醒。
多少次了,她做同样的恶梦究竟有多少次了。今夜,她又梦见了自己被那个男子给掐死,那种窒息的感觉是那般的真实,她可以身身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在他的手中慢慢停止了呼吸,那种绝望的感觉,是那般的可怕。
她起身来到屋外,深呼口气,慢慢平定心中的恐惧之感。
为什么她总是会梦到同一个梦?
梦中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他又为什么要杀她?
她,认识他吗?
深叹口气,然后她抬头看向了晴朗的星空,正值十五,一轮满月高高挂在山头,将清冷的月辉洒满这静谧的山谷。
“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润淡然的声音,然后东方情的身上便多了件衣服。
“睡不着。”东方情淡淡笑笑,几乎每次她被恶梦惊醒后,他都会在她的身旁。而每次看到他,她惊恐的心就会慢慢平静下来,然后清静如水。
“又做恶梦了?”
东方情幽幽一笑,道:“仿佛又经历了一次生死。”语毕,她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然后头顶便传来一阵轻轻的叹息。
东方情没有动,闭上了双眼,静静地依偎在这个让她安心又温暖的胸膛。
门后,一双灵动的大眼一直偷偷地看着这一切,然后又悄悄地隐退。
“玄尘哥哥,水汐姐姐做的这个最好吃了,你也吃点。”第二天的饭桌上,梦箩一直不停地给玄尘夹着菜,自己也不断地往嘴里送着菜。
玄尘望着自己面前碗中的菜堆积如小山,不由淡淡笑了笑。
可是,有人却不高兴了,“那我呢?怎么就不见你给我这个师傅夹菜?”
梦箩一听,连忙又往卜算子的碗里夹了些菜,然后小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师傅,您也多吃点!”
“哼,这还差不多!”卜算子这才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东方情端着饭碗,抬眸轻轻睨了他们三人一眼,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然后自顾自地吃着饭。
忽然,卜算子放下酒碗,一脸郑重地道:“再有二个月就是我好友万凌寒的六十寿辰,到时候你们跟我一起去给他祝寿去。”
“好耶!”一听到要出谷,梦箩第一个雀跃地跳了起来。
玄尘没什么表情,仍是一副淡然出尘、无喜无悲的模样,好像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似的。
东方情则微微皱起了眉头,“我也要去吗?”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要出谷,她就本能地产生一种排斥。
卜算子放下筷子,深深地看了东方情一眼,语重心长地道:“丫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怕出去之后会想起你不愿想起的事情对不对?放心,我们只是出去几个月,很快还会回来的。”他知道,她至今没有恢复记忆,不是没有可能恢复,而是她根本就不愿想起以前的事。
她,在逃避!
这时,梦箩也跑过来抱住东方情的胳膊,央求道:“水汐姐姐,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好不好嘛?你不是答应过我,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的吗?水汐姐姐——”
东方情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道:“好吧。”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感觉,或许这次出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耶,太好了!”梦箩又开心地跳了起来,并抱着东方情猛亲。
“什么时候出谷?”玄尘淡淡地问道。
卜算子捋着长须沉吟了片刻,道:“就明天吧,此时已是阳春三月,外面景色甚好,我们也正好趁此机会去游山玩水一番,岂不优哉!”
“好啊好啊好啊!”梦箩兴奋地直点头,一张小脸因兴奋而熠熠生辉。
夜里,卜算子孤身来到屋外,负手而立,仰面观星相,身上的灰色长袍和那及胸的长须随风飘动,一身的仙风道骨,好似那得道仙人。
这时,玄尘也走了出来,站到了他的身旁,“真的要让她出谷吗?”
闻言,卜算子只深深地叹口气,道:“天意不可违啊!”
玄尘不再言语,也抬起头,看向了那亘古不变的苍穹,一直淡然的眸光忽变得幽深而悠长。
第二日一大早,梦箩就早早地起床了,然后开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水汐姐姐,你说外面是不是有很多人啊?”
“水汐姐姐,外面是不是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啊?”
“水汐姐姐,外面是不是很好玩啊?”
“水汐姐姐------”
东方情默默地收拾自己的衣服,一句不答。
当两人背着包袱走出房间时,卜算子和玄尘早已等候多时,却两手空空。
“师傅,玄尘哥哥,你们怎么什么也不带啊?”梦箩好奇地问道。
卜算子“呵呵”地笑了起来,道:“不用带,如有需要,去买就行了。”
“那我也不带了。”梦箩一听,连忙将自己身上和东方情身上的包袱拿下来,然后送进了房间,再次出来时,也是两手空空。
“我们走吧!”梦箩开心地说着,然后甩着胳膊率先朝东面走了去。
几人穿过那片桃园,来到高大巍峨的山体前,然后就见玄尘走上前,伸出修长好看的玉手在山体上的某一处轻轻一按,忽然传来一阵缓慢沉重的转动声,就见原本好好的山体上出现了一道石门,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条黑漆漆的甬道。
玄尘率先走了进去,几人鱼贯面入,然后身后的石门又缓缓地关闭,洞内顿时一片黑暗。
玄尘拿出火折吹燃,然后点着了墙壁上的一个火把,将山洞照亮。几人走了十几分钟后,来到了另一扇石门。
当身后的石门缓缓关上后,几天终于来到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