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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永成当

“卫大哥,卫大哥!”

绣娘端着餐盘,脆生生的喊了几声,餐盘之上则放着个精致的瓷碗,正徐徐冒着热气。

许久过后,房间里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难道卫大哥还在睡觉?”

绣娘心中奇怪,便伸手推了下房门,岂料房门只是虚掩着,刚一推就走了进去。房间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卫辰的影子。

“卫大哥也真是的,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这碗莲子羹可是人家花了一早上熬的!原本是想给卫大哥个惊喜的!哼,真是讨厌!”

绣娘将餐盘放在桌子上,秀足轻跺,小脸尽是不满,忽得余光瞟到床上还未叠起的被子,心中顿时一喜,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

“哈欠!”

突如其来的喷嚏,差点让卫辰掉下马来,好在他机灵,关键时候勒紧缰绳,这才不至于出丑。

苏秀儿面无表情的看了卫辰一眼,便又扭回头去,继续前行。

在美人面前出糗,当然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卫辰尴尬的笑笑,讪讪说道:“呃,肯定是有人想我了,嗯,一定是的!”

两人骑马从帮里出来后,虽是齐头并进,却是没有谈话,确切的说,是苏秀儿没和卫辰说话。

在路上的时候,卫辰试图打破沉默,于是东拉西扯得找些话题,苏秀儿可好,竟充耳不闻,只顾着埋头前行,仿佛跟在身边的不是个人,而是一团空气。

卫辰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当下不免有些恼怒,暗道苏秀儿架子也忒大了吧,看来昨晚上开导她的话是白讲了。

其实,卫辰错了!

恐怕连苏秀儿也不知道,卫辰昨晚的话已经对她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她平时虽然冷酷,但却不是不近人情,更何况卫辰还是洪义帮的恩人。

她之所以不搭理卫辰,只是她有些惧怕和卫辰说话,害怕一不小心再向卫辰吐露心扉,她一向性格自闭,自然要对面前这个可以敲开她心扉的男人格外防范。但她也不清楚,甚至有些不明白,昨晚为何没有拒绝卫辰,今天早上更是鬼使神差般和卫辰一起前往淮安。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冥冥中自有注定吧!

“前面便是淮安城了!架!”苏秀儿轻呼一声,便策马扬鞭,率先朝前方冲去。

这姑奶奶可算是开口说话了,卫辰不禁翻了翻白眼,用力一踢马肚子,旋即跟了上去。

淮安自古就是富饶之地,今见果然不同凡响,城墙高耸巍峨,城内绿瓦红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车如流水,行人如织,繁华异常。与阜城相比,街面上少了四处游走的商贩,多了各色各样的店铺,这或许正是小城市与大都市的区别,不愧是壮丽东南第一州。

进城后,苏秀儿仍旧只顾前行,卫辰则左顾右盼,在川流的人息中不断寻找美色,大饱眼福。

不经意间,卫辰的目光掠过苏秀儿的肩膀,定格在路边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上。

“苏帮主!”卫辰轻喊一声,随即拍马上前,挡在苏秀儿前面。

苏秀儿不知何故,还当卫辰已不耐烦,于是皱着眉头说道:“永成当铺就在前面路口,很快便到了!”

卫辰却大大咧咧的伸出手来,笑眯眯说道:“苏帮主,能否借在下几文钱?”

苏秀儿不禁疑惑道:“你要做什么?”

卫辰嘿嘿一笑,指了指卖糖葫芦的摊位说道:“在下一时兴起,想买几串糖葫芦解解馋。”

得闻此言,苏秀儿差点气的吐血,心道这人怎么还和小孩子一般,还要买糖葫芦吃,不过看着卫辰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她心中无奈,顺手掏出两文钱丢在卫辰手上。

说两文还真就给两文呐?您可真实在!

卫辰撇撇嘴,含笑的看着苏秀儿说道:“苏帮主,这还不够给在下塞牙缝的。再加点吧!”

苏秀儿正在苦思应付罗世昌的办法,心中正是烦恼,看到卫辰还在喋喋不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又掏出一小锭银子,俏脸含霜道:“去吧,去买吧,这些足够把那摊子也买下来了!”

“谢了!”

眼见苏秀儿满脸怒气,卫辰竟有些暗爽,接过银子便跳下马,直奔不远处卖糖葫芦的小摊。

看着卫辰这幅德行,苏秀儿也不禁怀疑起来,眼前这人真是陆炎口中那个侠肝义胆、智勇双全的翩翩公子吗?怎么越看越像是个吃货呢!

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卫辰捧着五六根糖葫芦走了回来,跳上马后,卫辰先递给苏秀儿一根,并眨着眼睛说道:“苏帮主,你也尝尝?”

“要吃你自个吃去!我才不吃这东西呢!”苏秀儿狠狠瞪了卫辰一眼,便扭过头去。

这似乎早在卫辰的预料之中,当即嘿嘿一笑,便咬下一颗糖葫芦大嚼起来,并边嚼边赞道:“嗯,果子清爽,糖丝甘甜,真是少有的美味呀!”

“这人怎得这般讨厌!”

看着卫辰一副欠揍的模样,苏秀儿心中气苦,当即冷哼一声,便拍马前行。

永成当铺就在前面的路口处,是一座两层的民居楼,铺面崭新,铺门之上设着一块朱漆牌匾,永成当三个烫金大字跃然于上。

刚一进去,就能看见一个没过头顶的柜台,柜台后则坐着个头戴毡帽的老典当,正在劈里啪啦的打着算盘,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还是一旁的伙计机灵,看到卫辰和苏秀儿来,麻溜的一路小跑过来,哈着腰问道:“两位客人,是要典当,还是要赎当呢?”

听到有人言语,老典当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眼见卫辰和苏秀儿郎才女貌,衣着却很是普通,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轻蔑之意。

苏秀儿略微抱拳,客气说道:“在下和罗掌柜有约在先,今日特来拜访。”

伙计闻言,将苏秀儿上下打量一番,说道:“莫不是洪义帮的帮主?”

“正是!”苏秀儿微微颔首说道。

伙计旋即笑道:“久闻帮主大名,我家掌柜的早就在二楼等着您了!”

苏秀儿和卫辰相视一下,并没有再说话,跟着伙计一道走上了二楼。

相比正堂来说,二楼更为宽敞一些,里面窗明几净,摆设精致得体,墙壁上挂着几幅人物字画,窗台随意放着几株常青盆景,错落有致,古色生香。

正中的八仙桌上摆着个精巧的鎏金香炉,正徐徐冒着青烟,闻之令人心旷神怡。看来,这里便是罗世昌休息和会见客人的地方。

“贤侄女呀,你可总算是来喽!”

卫辰和苏秀儿刚走上二楼,就看见一个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风风火火的迎了上来,满脸亲切之意。

罗世昌身材中等,体态偏胖,国字脸,浓须眉,八字胡,唇厚鼻高,头戴锦帛瓜皮帽,身着青丝绸衣,一双眼睛甚是锐利,透着说不出的精明。

苏秀儿神色淡然,略微拱手道:“罗叔叔近来可好?”

“好,好,好的很呐!”

罗世昌哈哈一笑,关切说道:“贤侄女一路上辛苦了吧,快快请坐,来人呐,赶紧上茶!”

随即,罗世昌也看到了卫辰,顿时有些发愣,卫辰儒生打扮,风流倜傥,却是嚼着糖葫芦,着实是不伦不类,尤其卫辰正在漫不经心打量着他,让他心中一阵发毛。

罗世昌几乎是卷着舌头问道:“贤侄女,这位。。这位公子是?”

还不等苏秀儿开口,卫辰便自报家门道:“在下卫辰,是苏帮主的朋友!”

“哦,原来是卫公子,久仰久仰!”罗世昌恢复常态,笑呵呵说道。

“现在说久仰还为时过早吧?嘿嘿,过一会儿说还差不多!”

卫辰心中鄙视,表面上却是虚与委蛇起来:“罗掌柜乃是典当行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小弟久闻大名,今日一见,真可谓是三生有幸!”

说完后,卫辰又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当然,你见到我,恐怕就是你的不幸了。

罗世昌闻言大笑:“卫公子过奖了,罗某经营的只是小本买卖,何足挂齿矣!”说罢,罗世昌话锋一转,对苏秀儿说道:“贤侄女啊,上次一别已有半年,怎得也不来看望叔叔,让叔叔想的紧啊!”

看着罗世昌这副虚情假意的模样,卫辰不禁暗骂其无耻,而苏秀儿亦是暗自恼怒,却又不好发作,只能硬着头皮道:“这半年来,帮里事务繁多,秀儿实在是脱不开身。”

“唉,自从四哥走后,洪义帮一直有你把持,也着实为难你了!”罗世昌摇着头长叹一声,脸上尽是悲痛之色,仿佛死了亲爹似的。

苏秀儿似乎也受到感染,微微一叹,明亮的眼睛添了几分黯淡。

这时,伙计已经将热气腾腾的茶水端上来,罗世昌急忙招呼苏秀儿和卫辰喝茶,比起茶,卫辰更对糖葫芦感兴趣,好言推脱一番,便继续冷眼观看‘影帝’的精彩表演。

罗世昌先泯了一口茶,间隙偷瞄着看了一眼苏秀儿,随口说道:“贤侄女,那封信你看过了吧?”

苏秀儿放下茶杯,点头说道:“信已经看过了,可是。。。。。”

不等苏秀儿说完,罗世昌又是一叹:“罗某平生最敬重一个人,那便是你的爹爹,四哥与我情同手足,你既是他的女儿,在罗某眼中,也同样是我的女儿,女儿有难处,做长辈的岂能右手旁观?所以年初时候,叔叔拼劲全力,也要帮你凑齐八千两银子。”

说到这里,罗世昌面露为难之色,哀声说道:“秀儿,可现在叔叔要大祸临头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感情牌过后,终于要图穷匕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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