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个村子已有两天了,从村民口中得知这个村子叫作东椒村,村民们以农耕为主,兼营副业,维持着男耕女织的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
村民很淳朴很热情,村子很祥和很宁静,给人感觉很美好。
登上一个小土丘,因为是早晨,周围晕绕着淡淡青草香。两日来,于萱都和卫瑾瑜同床而睡,从刚开始的困窘害羞到现在的习以为常,既然人家没别的意图,自己又何必那般矫情忸怩呢!
远远瞧见一棵谈不上笔直粗壮的野树,树枝向外延伸,枝桠上缀满了团团紧簇的暗红色小果,玲珑小巧,让人垂涎欲滴。
这棵枣树是于萱昨日发现的,因为身上的银两早已花完,于是便跑到山里想找找看,有没有可以不花银子又能裹腹的野菜野果。
想不到却有这样的意外收获,找到了一棵野枣树!
双脚踩在松软的草地上,发出低沉的‘沙沙’响声,却有着漂浮其上的惬意。树上枣儿很多,颗颗娇艳欲滴,泛着晶莹光泽,她是极爱吃枣子的。
于萱望着满树的枣儿,一张小脸垮了下来。内心忧喜掺半,喜的是今天不用饿肚子了,忧的却是吃了一天枣子的卫瑾瑜还会再吃上一日?
盛着复杂心情的于萱,一手将上衣摆撩起,垫着脚伸手抓着勉强够上的枝桠,小心翼翼的一颗一颗摘下,扔进用衣摆撑成的兜里。
少顷,就装了满满一兜,看来是足够两人吃的了!
时辰还很早,山间满目苍翠,空气怡人,远处时不时传来鸟鸣,这般轻松愉悦的氛围不禁吹走了她内心久积的尘埃,心情明朗开来。
一边踩着愉快的步伐,一边随手拈起一颗枣儿‘嘎嘣嘎嘣’吃着。清脆爽口,甘甜多汁,满口的枣香,真的很美味!
捧着身前一摞的野枣踏进了草屋,环顾四周,却不见卫瑾瑜人影。
只见床上卫瑾瑜先前著的白衫叠的整齐安放的床上。
于萱有些慌乱,自从他中毒以来,变得嗜睡,不知道是不是体内的毒解的不够彻底,才导致的。
平常这个时候他还没醒来的,现在却不见了人影,于萱心里升起丝丝不安,得出去找找,想着,枣儿也忘了搁下便转身寻人去了。
跑得有些焦急,衣里枣儿掉了不少,无暇顾及,任它们弹跳着滚远了。
在于萱穿过一小片密林后终于寻到了想看到的身影。
远远的,他负手而立,身上著的是她前几日买的粗布衫,依然是雪般的白色。青丝束着,清风中,宝蓝色发带随发飞扬,俊逸若仙。
在她的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脸,河畔边他衣袂翻飞,即使是一身的粗布衫,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雍容华贵。
对于他,似乎留给她的永远都只是那抹背影!
想靠近他,想在他冰冷的心里占有一个小小的位置,小小的……!
但是身份地位却是个巨大的鸿沟,她没资格,同时她也不敢!
想要温暖他,却又害怕那将会寒彻了自己。
怀疑自己是否能够承受这份寒冷。她害怕受伤!害怕自己陷落后再也寻不回原来的自己。
心里那抹被掩藏的微笑已然说明了一切!
冷笑,她凭什么温暖他人,她的心在那个时代早已伤痕累累,满目疮痍,又怎么去温暖别人,自己似乎又在痴人说梦了!
捏了捏衣角,收了心神,迈了步子靠近他,突的来了一句,“大人!要吃枣子吗?”于萱满脸傻笑,殷勤的将怀里的枣子向前推了推。
卫瑾瑜看着她的动作,面无表情,于萱站在他身后许久他是知道的,只是不曾理会仍静静站在,却没想到这丫头看着他的背影也能站上这般久,竟有些好奇她的脑袋瓜里装着什么!
见卫瑾瑜只是看着她,心下漏掉一拍,忙从兜里捡出个最大最红的枣子递给他来掩饰内心的悸动。
他仍在看着他,并没伸手接过,气氛尴尬,他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眸里隐隐透着专注,让她僵在空中的手不知所措。
不自在的转了转眼珠子,讪讪收回手,不看他,眼角却不住的注意着他,能不能…能不能不怎么看着她,就是说句话也好啊!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忸怩的味道,鱼儿似乎察觉到了一般,吐了颗泡泡,猛地摆了下尾巴,‘扑通’一声甩甩尾巴向远处游去。
将枣子在衣襟上擦了擦又举到他面前,这下她可不敢再抬头看他了。
低着头闷闷出了声,“给你擦干净了,还吃不吃?”
他若不吃她是不会再递的了,她发誓!只不过是担心他饿肚子罢了。他就这样看着她能饱啊?
于萱心里默数,脸上还能感觉到从身侧传来的灼热视线,如果数到一他还不接便算了,她可不想这样僵持下去。
正当她决定不再在乎他饿不饿打算收回手时,不料他接过了却不吃。
于萱如释重负,自顾吃起枣子来,咬的枣子‘嘎嘣嘎嘣’脆响,一颗接一颗往嘴里扔。
“就这么喜欢吃?”枣子他是吃了一天了,早已失去了吞下它的欲望,不免好奇于萱吃得竟跟第一次吃似地。
于萱一听,吃的动作却不停,伸手又挑了颗进嘴里。“嗯,枣子,我喜欢!”
卫瑾瑜低头看了眼于萱怀里的一兜枣儿,无奈道,“喜欢就多吃些。”兜里的够她吃得了。
“你不吃?会饿肚子的!好歹也吃点,垫垫肚子先!”
卫瑾瑜看着她吃的香,竟觉得自己似乎也饱了。
对着于萱温柔浅笑,继而看着河面想什么去了。
于萱就这么定在了那里,嘴里的枣子也嚼不动了,那是笑吗?那是对她笑吗?他笑起来竟是这般如沐春风,让人怦然心动。那上翘的嘴角牵着美好的弧度,似乎达到了眼底,眼里也染上了柔和光彩。
脸好热,她怎么了,花痴吗?上次也是这般,他在醉酒中也是这样笑着,那么这次她可以认为他是对着自己笑吗?心跳的好快,可是…好想再看一次……他的微笑!
岸边,男子身材颀长,女子姿态娇小,同色衣裳,同款样式,同样的发束,简直就是一个模样的大小版。
男女无言,望着水面,各怀心思。
河面水质清冽,还能看见水底的小石子,清风拂过,吹皱了河面,泛着悠悠波澜,一圈圈荡开远去。
一尾鱼晃悠悠的在水底游荡,摆了下尾巴旋了个身又游了回来,无比快活自在。那是刚刚受不了尴尬气氛跑走的鱼吗?瞧那身姿,瞧那动作,瞧那隐隐散发出的慵懒气质分明是它嘛!
于萱灵光一闪,接着一喜,道,“大人,我们吃鱼吧!”
被于萱兴奋的叫唤唤回了神,一时不解,“鱼?”
“嗯,吃鱼,你可以不用再吃枣了。我们可以吃烤鱼,水煮鱼,清蒸鱼,红烧鱼……”于萱掰着指头一样一样数着,眼里冒着名为兴奋的光。
说完,动作迅速的到远处折下几支稍细的树枝,扯掉树叶,推掉绣鞋,拉高衣袖,挽起裤脚。
她穿的是一身男式衣裳,和卫瑾瑜的如出一辙,只是尺寸小了许多,当时买衣衫的时候,就是因为女子的衣裳要比男子的贵上许多,她不舍得买,只好买了同卫瑾瑜一样的衣衫。
卫瑾瑜看着她挽着衣袖裤脚的动作,十分利落还不马虎,不禁锁紧了眉头。谁教的她?在男子面前竟这般随意,肌肤裸露在外也豪不在意!
于萱一个现代人哪里晓得卫瑾瑜想的什么,露个小腿小胳膊算什么。还一副骄傲万分的兴冲冲的向卫瑾瑜跑去。
阳光洒在跑着的人儿身上,周身微蕴着一层光圈,洁白无暇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白皙娇嫩,女子笑靥如花,桃腮杏脸,黑发高高束于脑后,宝蓝色发带在女子动作中飘摇,嘴角上翘,像是夜里柔和的月牙儿,明艳动人。
砰…砰…那是什么声音?是心跳的声音吗?手缓缓抚上心脏的位置,那是什么感觉,好陌生,好无力,麻麻的,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不能掌握,不可控制,为什么,他的视线不想从她身上移开。
她没有倾国之容,无倾城之貌,可是为什么自己却移不开追在她身上的目光?为什么觉得她竟比那高挂天际的烈日还要耀眼?
“大人!大人?”于萱看着眼前面色有些苍白的卫瑾瑜,他怎么了?脸色这般差!瞥见他搁在胸上的手,不禁慌乱起来,脸色的笑意不翼而飞,紧张道,“大人,是不是伤口痛了?今天不捉鱼了,我们先回草屋!”伤口裂开了吗?
于萱忙扶着卫瑾瑜想回屋。
看着眼前心慌意乱,眼里闪着担忧光芒的女子,心里有股暖意流淌而过。“无碍。”转过身,躲过女子探寻的目光。
“真的吗?伤口真的没事?”他看上去感觉很不好,他怎么还说没事?
松开抚在胸上的手,恢复先前的淡然自若,“嗯。”
“那好吧,你休息下,我捉鱼去,等等就有鱼吃了,鱼也是很有补得哦!”于萱一边嘀咕一边探脚下了水,水很浅,很清澈,看得见水底欢快的鱼儿。
多走几步,发现一只又大又肥的鱼儿从面前晃悠而过,于萱立在水中,分毫不敢移动,深怕惊动了河底肥鱼,失了午餐,甚至是晚餐,这样想着更是卖力捉鱼。
肥鱼晃晃悠悠游到了离于萱两步远的位置,轻轻摆着尾巴,硕大的眼‘咕噜咕噜’转着。好时机!心念一动,猛地将手里握着的木叉刺向肥鱼。
一瞬之间,溅起一小朵水花,然后木叉与肥鱼错身而过,一溜烟跑远了。
于萱知道落了空,有些不好意思,抬头向卫瑾瑜的方向看了一眼,卫瑾瑜正好整以暇的坐在一块大石上,将于萱的一举一动收进眼底,勾着嘴角看好戏。
知道刚刚那一幕定是被看到了,脸有些微热,不知道是被太阳蕴的还是被远处目光烤的,朝他尴尬一笑,忙低下头和肥鱼拼命去了。
这下和你这只肥鱼的怨结大了,既然让她出糗,本来信誓旦旦的对他说午饭有了着落,现在连鱼的身体都没碰到,更不要谈什么吃鱼了。
刚刚机灵敏捷跑走的肥鱼,既然又大摇大摆的回来了,故意在于萱面前慢吞吞,悠闲游过,一派潇洒,仿佛在说,‘小样!’。
于萱气极,呦呦呦,瞧那速度,慢的,瞧那嘴脸,得意的,瞧那身板,肥硕的。哼!还潇洒呢!等等就将你拆吃入腹!
这下于萱急了,你摆那模样给谁看呢你?别得意,第一次让你逃了,那是你幸运,这次你就受死吧。
坐在石上的卫瑾瑜,看着双脚浸在水中和鱼较劲的于萱,哭笑不得,却又想看看她就下来该怎么捉鱼。
不动,瞄准,猛叉;不动,瞄准,猛叉,于萱重复这个动作十数次后,筋疲力尽,苦恼万分,肥鱼似乎料定于萱拿它不能怎么着,愈加放肆,在水里一个跃身溅了于萱满身水。
后来,她是不敢看他了,他一定在笑话她。她被鱼惹的怒火中烧,闭着眼睛竟不管不顾握着树叉直往水里猛叉一通,脑里都是那只该死的肥鱼,一心致它于死地。不管此时水里的鱼早惊的四下逃窜,空无一物,她只是竹篮打水。
耳边哗哗水声不断,飞溅了一身,湿了脸,清冽的水落了满身透着丝丝凉意,很是舒爽,于萱更是奋力斗争着。
突的手被一双大手握住,树杈硬生生被抢了过去,于萱手还保持着握叉的姿势茫然不知所措,水模糊了双眼,朦胧间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自己身侧。
还没等她看清楚,耳边划过一股劲风,溅起一道大水花,那是用多大的力道才能形成啊?
于萱擦了擦眼角,才看清眼前一根木叉直刺入水里,将那只肥鱼从腹部直钉入河底。
肥鱼瞪着眼,似乎在看着于萱,眼里复杂意味不明,仿佛昭示着它的不甘,死不瞑目。还带着点点的嘲笑,好像在苦苦诉说,‘最后的最后,我不是死在你手里,真好啊!真好’然后,眼里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一缕幽魂飘然而去。(这段纯属于萱个人想象哈….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