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日头正烈,热气涌动。清晨的外头就已这般炙热,令人难耐。
屋内寂静沉谧,药香满屋,蕴着热气,更是浓烈。
于萱已整整五天呆在床上了,吃在床上,喝在床上,睡在床上,额...拉肯定是要下床的了。
趴在床上,看着绣花床帐,听府里下人说,玉娴姐当时听见自己被罚便匆忙赶至女思坊,但没有经过允许是不可随意进出的,于是,玉娴姐在门外候了好一会儿,才将早已昏厥的自己带回了住处。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林玉娴穿了一袭湖绿色宽袖对襟长裙,裙摆摇曳至地,她向来偏爱湖绿色,头上青丝松松的挽了个髻,耳边几缕发丝垂下,林玉娴本是可人儿,衬着秀颜,更是气质飘逸。
林玉娴行至床榻坐在于萱身侧,捣弄手里的药。一手掀开薄被,将于萱著着的亵裤退至腿侧,动作甚是轻柔。
看着眼前已稍稍结痂的伤口不禁想起几日前,趴在床上痛苦难挨,脸色惨白的于萱,衣裙早已湿透,那上面的湿意竟是淋漓鲜血,触目惊心,可想而知,裙下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手上的伤口,鲜血早已干涸,暗黑一片,衬着臂上完好肌肤显得狰狞可怕,自己一度不敢包扎上药,生怕自己微小的动作都肯能引起巨大的疼痛。
于萱任林玉娴为自己上药,早已没前几次的害羞尴尬,毕竟都是女子,想来也没什么。臀上的冰凉舒适之感缓解了伤口的灼热。
林玉娴只是细心的为于萱上药,不曾说一句话,于萱知道,她是在气自己,气自己不听她的劝告,受了一身的伤。
想想几日前的责罚,自己没熬完三十大板,便晕了过去,最后醒来发现自己已回了住处,晕厥前,脑海里想着自己熬完板子定会一命呜呼,就算不死,也要落下个半身不遂,想想都后怕。
果然,在古代生活更需要谨慎小心,一步错,步步错啊。
想起那日疼痛难耐的刑罚,屁股就锥心的疼,仿佛无数只蚂蚁在啃咬着,却又抓不得心痒难耐。
“玉娴姐?”于萱怯怯的喊了声。
“……”身后没应答,屋内一片寂静。
“玉娴姐,不气了好吗?”还是寂静。
“玉娴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于萱艰难的爬起来却不料牵动了伤口“啊”的一声跌回了榻上,疼得小脸都皱在了一块。
“好了,好了,躺下,不要乱动了,还嫌伤口不够疼吗!”林玉娴见于萱皱在一起的小脸,终于说了几天来的第一句话。
“你不生小福的气了?”于萱脸趴在枕上,侧头看着林玉娴,满脸的期待。
“唉,是!不气了,不气了。你好好躺着,不要再牵动伤口了,要不到时候我又得给你上药,我可没那闲时间,再说了,你犯了事,现在除了我谁还敢来照顾你。”林玉娴替于萱将薄被拉上,佯装生气道。
“好好好,我不动了,好好呆着。只有玉娴姐不生气叫我做什么都好。”于萱很感动,知道林玉娴并不是真的气自己,而是气她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在这陌生的时空体会到了亲情的味道,在这里她可以有个姐姐,可以撒娇,可以依靠,真的很幸福。
“你既然这么说了就好好记住的说的话,那就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以自己的性命为优先,不可伤害了自己。即使是牺牲尊严,在下人的世界里是没有尊严可言的。我说的,你能做到?”林玉娴满脸的严肃,眼眸深深的看进于萱的眼里。
“我…我会努力的,为了活下去….”自己真的能做到吗?这是一个不能得到答案的疑问,只要那一刻没来临,谁也不知道。
“希望如此,你好自为之吧。”小福,我的话定要听进去,活下来就是一切。
正当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敲门声打破屋内的安静。
林玉娴开了门,“刹?有什么事吗”林玉娴疑惑。
“大人让我告诉你,明天宫里举办皇上二十岁诞辰,让小福跟着去。”刹依然一副冷漠的态度。
“可是,小福她的伤……”林玉娴转头担心的看了于娴一眼,为什么大人偏偏这时候要带上小福?
“大人吩咐的事,我只是传达,其他的事不在我的考虑范围。”说完简单的做了个揖,便一闪不见了。
于萱凝眉,果然很冷,真是不亏待了他的名字,刹就是不久前抓错了人将自己误认为小芙的冷面男子,后来从玉娴姐那才知道他叫刹。
“小福,刚刚刹说的你都听到了。”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嗯,既然大人这么吩咐,就不得不去了。不要担心我,我会小心的。你看我现在不就好好的吗!”于萱给了林玉娴一个安慰的笑。皇家寿宴吗?自己来到这左相府,还没出过门,没想到第一次出府竟是去的皇宫。
“也就只能这样了,记住我的话,皇宫里规矩众多,一步都不能走错。好好伺候大人,万事小心。”总是放不下这丫头,这次进了皇宫,可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啊。
“嗯,记下了。”于萱嘴里应着,脑里却寻思着,这次进宫,卫瑾瑜带着自己这受了伤的丫鬟,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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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于萱并没早起,一直在床上赖到了午时,既然那边派人通知是酉时日沉之时出发,自己也好趁着多多休息。
瞧瞧手上包的密密匝匝的纱布,手包的跟粽子似地怎么伺候人,轻柔的层层取下纱布,稍稍结痂的疤痕映入眼帘,丑陋,除了丑陋不能用其他言语来形容了。
想必这疤是去不掉了,罢了罢了,只不过是个皮囊,无需太过在意。
抬手轻轻抚着伤痕,没什么疼痛感,微微蜷曲手掌,猛地一阵刺痛,惊的于萱马上松开了手。
“这样的情况,要怎么伺候别人?”看来只能船到桥头自然直,随机应变了。
又躺了好一会儿,实在睡不着,想着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几天都闷在房里,都要发霉了。梳洗完毕,看着镜里梳着丫鬟辫子,脸色苍白,却更显娇弱的自己,叹了口气。臀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稍微大点的动作都会牵扯到伤口,走起路来比平时也越加的慢了。
这臀上的伤加上手上的伤,还真是折磨人,想想还要应付晚上的宴会就头疼。
天色微暗,万物笼罩在朦胧之中。
于萱此时已随卫瑾瑜一番人进了宫。走在红国皇宫中,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黑暗中,巍然屹立,好不富丽堂皇,气势非凡。
即使是在夜色里,也能体会到它的宏伟壮丽,气势雄浑。
离宴会时辰还早,还有其它朝中官员陆陆续续进宫。皇宫一片灯火辉煌,照耀着殿宇亭阁莹莹生辉,玲珑别致,古色古香。
卫瑾瑜被安排在景延宫稍作休息。景延宫是红国皇帝沐风给卫瑾瑜特别安排在皇宫的住所,为了卫瑾瑜进宫商量政事的方便而专门设置的临时歇息处。
在宫里,是不允许官员将自家下人带进宫的,而卫瑾瑜除外,要不今日也不会有自己进宫这一回事了。
由此可见,皇上对卫瑾瑜的宠爱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