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暂作修改,望谅解,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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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顺着他的手臂绵长而下,宛若长蛇盘旋。一袭深深的红刺着我的眼睛。那三个没良心的,把人家弄伤了扔给我处理?都跑掉了?居然都跑掉了!
现在可怎么办?我不懂医术,又不知道他的血会流到什么时候,万一流干了晕倒在这里,把他顺道也扔在这里,我逃不逃?虽然不知道这个家伙流血与我有何关系,他流血对我而言不正是一种报应,是他罪有应得的惩罚啊!
可是,他表情痛苦得跟好几个星期便秘似的。那可怜巴巴的眼神,还有那紧咬着嘴唇撕心裂肺的样子。哎呀真是受不了,有这样的妹妹受伤了也真倒霉。
万分痛苦的韩井阳从门口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面色潮红,不,是苹果红了。终于尝到我膝盖破掉的那种痛苦,这真是上天的安排。我忽然有种心甘的滋味。看来遭到韩阳书毒手的受害者还不止我一个,一定还有千千万万的无辜者深受其害。
豆大的汗珠嗞嗞从他脸上冒出来,痛坏了吧。相信很多怕血的人和我一样有同感,看着别人流血仿佛是流在自己的身上,痛也是在痛着自己的身体。
不巧的是,我的膝盖也开始隐隐作痛了。
“医生!医生!”我朝屋里尖锐地叫起来。
医生都去哪里了,半天都没喊出个身影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周围有那么多同学抱怨校医了,关键时刻躲哪里吃饭了还是上茅厕了,这个时候为什么不在岗位上尽职!
我呆呆看着他的手臂,他五根手指都被染红了。呜呜哇,看得我神经都麻掉了。
韩井阳捂着伤口跑到药架上翻箱倒柜,一边对我说:“别喊了,能把校医喊过来我当场跪下来拜你作师父。”
“你说真的?”
这话让我倍感狐疑。
“你叫叫看。”
奇怪,他怎么敢这么肯定。不过看看墙上的钟。噢!已经六点多了,校医应该是六点之前下班的吧。能这么肯定,今天也必定不是那位叔叔值班。
懒得跟他打赌。看着他那五根手指把所有的东西都血染了一遍,明明偏瘦的身体,怎么会有那么多血。不过他这么着急是在找什么呢?
“找纱布啊白痴,得先用纱布把伤口缠起来。”他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虽然面目依旧狰狞,也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么狰狞了,至少他对我还不是特别有意见的,还知道站在我这边讲讲道理。算了,就帮他找一找,他那只手现在就跟废了没啥两样。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砰地打开架子底下的药箱。
“白色绷带吗?是电视上面看到的那种?但是你又不懂得上药,这个时候还找纱布做什么。”
“止血啊白。白痴啊你,还真的是什么都不懂耶。我说你在家里也是这么笨的吗?”
“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诅咒你……”我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不再说下去。
口无遮拦的他居然咧着嘴歪笑,打开抽屉,鸡爪在里面刨得乒乓直响,还一边细数我满脑子的无知:“高中生哦,膝盖受伤了竟然不知道怎么洗澡,认得纱布的模样却不知道有什么用途,而且一看就是个瞌睡虫,居然睡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都没醒过来。呃呵呵,传说中的夏影萱各项成绩都是顶呱呱,可是我觉得啊,她的正常智商发育相当迟缓。”
“喂!”
“还很容易生气哦。”
“呀!”
这个家伙,手都已经流血了话还那么多,呱唧呱唧的。而且,他居然藏在外面偷听我们的说话,不然怎么连洗澡的问题都知道,那一个奇怪的响声原来就是他发出来的。嗯呀,卑鄙,可耻。不过这一次,我还算要小小地多谢他了,如果不是他及时赶来,我头上所有飘逸长发就都见马克思去了……难道真的如韩阳书所说的,他……喜欢我?所以,才会躲在医务室外面偷听,才会想到这个时候过来找我?
哎哟不对不对,我怎么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像他这种小混混,怎么可能对我产生兴趣。他就是惭愧自己的妹妹对我施加的暴行才会站出来替他妹妹顶罪的。
“找到了!”他突然喊道,“这是什么破校医,居然藏在这么深的地方里。”
韩井阳抱怨着从箱子里抽出一块完整的白色纱带,他伸出一只手将纱布一端贴在伤口上面,要裹起另一端却整块掉了下来。
还说我笨,自己不是一样笨手笨脚的。
我走到门口捡起韩阳书丢下的剪刀,回头一看,他还在那里笨悠悠地忙着呢。唉看不下去了,索性将纱布从他手里夺过来:“还是我来吧,笨鸟。”
他故作好奇地看了我一眼:“你知道怎么做?”
“很简单好不好。”
“你确定你真的会么?”
“真是……!”
我发誓我真的很想把拳头高高举起来一掌擂过去,这些人,真够自不量力的,他们以为,就他们自己有本事懂得最多,一天到晚摆着副臭架子瞧不起人,那是眼睛都长高了十几公分还是怎么的,不说话能憋得死人吗?
“哇!”他退后一步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怎么会有这么剽悍的眼神……”
“韩井阳,你以为自己长得……其实也就一般般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成天像个古惑仔漫不经心,肆无忌惮,胡作非为的。老实说,我真恨不得将你们的胳膊一根根折断了丢给山上的野猪吃。”
“野猪是不吃骨头的……哎哟!”他疼得大叫一声,“喂绑那么用力搞谋杀呀?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
“谁跟你开玩笑,我跟你又不熟。”
“一回生两回熟嘛,多多交流几次不就熟起来了。”
别,再多交流几次我就飞西天去了。
绑在他手上的白纱布很快就红透了。厚厚的好十几层,几乎将他的手臂都满满地缠上了,最后我打了个漂亮的死结。
他微微抬着胳膊,张着嘴盯着伤口看了半天,又是一脸高傲的令人深恶痛绝的神情:“你还是不是女孩子哦,怎么绑得这么难看。”
“呀!”
居然还在风凉我,好心没好报。我恨恨地站直了身体,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有钱人家的孩子果然很恶心!”
“恶心?”
“对。超,级,恶,心。”我一字一顿。
虽然他在韩阳书面前给了我一点面子,但这并不能替他增分,因为他害得我从栏杆上面掉下来,而且还是韩阳书的哥哥,这种身份已经足够让人厌恶他到极点。
不知是不是为了掩面子,他没理会我,立马转移话题到我的脚上来:“怎么样,能睡一个下午这脚应该也不太严重吧?”
“关你什么事。”我言简意赅。
“是关我没事,不过你的脸呢?”他深情地望过来。
唔,这是……
我伸手摸了摸右眼下面一道浅浅的痛。是啊,他不说我还忘记了呢!看见他把右手举起来,像个上课抢着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一样着急。
“真不是我弄的,我刚才只是出于好心想告诉你替你擦掉血。你跟阳书打架的时候都抠到对方了。不过哦,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我真的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触觉器官失调。你偷偷告诉我,小时候是不是从什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过之类的坏了?”
找借口?
暗讽我?
怎么有这种推卸责任的败类,就算不是他伤的我,赤裸裸的嘲讽跟刺伤又有多大的区别。他居然还在回忆往事似的,若有所思。
“阳书这个人有点倔,我在她面前必须要凶要狠,不然……”
“别跟我说她!”我咬住了拳头。
他看了看我,见我真的气打心头上来,也就没再说下去,只是多做了一遍解释道:“你的脸真不是我挠的。”
是不是你挠的又怎么了,反正你们俩是同一个家族的人,她的手就是你的手!
“你不信?”他好像看穿了我,一只手又朝我伸了过来。
做什么?我连忙转过脸去。干吗老是对我动手动脚的,整得好像动机不纯。我装作很自然地看东看西看着窗外,却总觉那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脸上一阵发热。啊,干吗老盯着人家看,快闪,快闪,真尴尬,他平时也是这样盯着女孩子看的吗?
诸多的心理作用翻滚涌动,那个家伙突然很无礼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笑声癫狂发疯。
“你笑什么?”
“她把你的头发剪得还蛮有型的呀,你白赚了个免费理发师。”
呀!这个时候还拿它跟我开玩笑?找一切的借口帮他那个罪不可赦的妹妹歌功颂德,无聊无耻无用!
我没忍住一口恶气从桌下扫过去踢了他一脚,他顿时嗷嗷大叫起来:“妈呀!你的脚都受伤了怎么踢人还那么有力气。”
“所以不要小看人。”我收拾起药箱放回原位,直起腰板乐呵呵地拍拍手,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他摸了摸小腿,表情很是难受:“你的脚没事吧?”
“不是你管的事。”
“这么用力狠命地踢我,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居然被猜到了,刚踢完他那一脚,站在那里都能精确地知道疼痛正在膝盖上某一处地方微微游荡着。不过就算痛到昏阙了也要尽量掩饰住,万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人现眼。
“才不痛。”我昂首挺胸。
“果然是神腿啊,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只是擦破了点皮,踢了我一脚居然也不觉得痛。而且还跑上跑下蹲在地上找纱布,那股灵活劲儿还听挺叫人感动的嘛。”
他的表情更加得瑟了。
如是……我还给他献起殷勤了?看他那副该死的表情,不但恶心了他,就连我也顺带恶心到我自己了。
“看什么看。”我不自在地收拢双腿。
“也没什么好看,两条小粗腿。”他立刻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丑恶嘴脸,转过来小声地吹着口哨。
流氓!
忍着痛朝他的另一只腿再次狠狠地踢。我叫你损我呢,嘴贱!
“喂!你踢人是真的……很痛耶!”
“知道痛就好,替你妹妹受的罪,作为大哥是你应该承担的责任。”
我像个战胜的士兵挺着胸膛威风凛凛地看着他。我躲。嘿嘿,我看你手臂残了还怎么打得到我。
一提到韩阳书,他低头,目光垂在桌面上,现出那受伤之后的失魂落魄。
“别提什么哥哥妹妹的,没看见是她用剪刀把我戳伤的吗?我现在心灵很受创耶,需要暂时忘记她犯下的过错。”
听罢他的无奈,我不由苦笑了。
“你哼什么?”他问我。
“她伤害你是因为她不小心而不是故意的,可是对我却完全是存心想要置我于死地。被人想方设法处死的感觉就像逃亡的败兵,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说完那个档间,我凑近去,鄙夷地看清楚他的眼睛,是了,这双眼睛,里面有太多神奇和可笑的东西。我不懂,也不能懂。
“你能不能……原谅她?”他试探地看着我的脸色。
“你觉得呢?我们都是因为韩阳书而受了皮肉之苦的人。虽然同样是身体上受的伤,但是这两种伤害的性质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可以一个人面对众多恐惧,但我无法面对这么多人同时对我进行伤害,一步一步逼近让我无路可逃。”
手一推桌子,身体就离开了药柜,这是个说不清有多洒脱的动作,抑或只是对他的那点所谓的创伤的不屑一顾。许多人常常在受伤害的时候会记住自己所受的苦痛并将它加倍扩大,却往往忽略其他的人,即使相比之下,他的伤跟别人的伤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潇洒地离开,潇洒地走。
走到门口,他喊停了我,郑重其事地向我道歉。
我顿了两秒钟,回过头去,他的脸上有种说不清的认真和严肃。
“那样实在很好笑,你想要我告诉你,你们俩什么关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即使你是她哥哥,你们也不是同一个个体,对吗?代她跟我道歉?像你们这样的人,也会知道什么是道歉吗?”
似乎有对我感到惭愧的意思,他已经垂下了脑袋,。也许这就是他所要诠释的抱歉。呵,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弱智的抱歉。用这样弱智的抱歉来换取我对韩阳书的原谅?用这样弱智的抱歉让我忘记之前所受的伤害?容易吗?
我没理他,确切地说,是不想理会这帮人。我再一次转身,高昂着脑袋朝门口走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韩井阳追着我跑出来,他还在背后跟菜市场买菜的阿婆阿姨一样呶呶不休:“夏影萱,你不可以走那么快,你这个白痴肯定不知道这样会很容易把你的膝盖拉伤的。喂,夏影萱,你听到没有,不可以……”
真是和他妹妹一样烦人啊!
我才不想理他。
他很快就追了上来,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夏影萱,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听到你好歹也赏个脸应一两声。夏影萱,你能不能别走那么快,难道相识一场就不能像朋友一样……”
“朋友?你知道什么是朋友吗?”
实在是忍不住了,我要骂人了。
他疑惑地看着我。
“跟你做朋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斩钉截铁。
“原因呢?”
“原因很简单,你是韩阳书的哥哥。”
“这……这跟我们做朋友有哪门子关系?”
他的脑筋还是一点也转不过弯,人说胸大无脑,他也是个高无脑。看看他,一只脚在地上一点一点小鸡啄米似的跺起来,说不清他哪一点滑稽,那一刻我真想抱住肚子放肆地笑一笑。
但我只冷笑了一声,伸手去抓书包。我一向有一手抓住书包走路的习惯,然而今天抓了个空,顿时醒悟过来,我把书包落在教室里了。
“糟糕!”
韩井阳适才还拽拽的样子,看见我惊愣的表情,立马也正经起来:“怎么了?”
二话不说,直接奔向教室。他在后面追着跑上来,一边又开始很烦人地叫叫嚷嚷:“夏影萱,你不能跑那么快,你会伤……”
“不用你管!!!”我仰天长啸。
果真跑到半路膝盖就向我发出了抗议,但我还是忍着痛跑,到了教室门口时双脚紧急刹车。
我。惊呆了。
那……那是什么东西?
眼前看到的那一幕……那一幕,简直要叫我肝肠寸断。
“早知道你这么能跑,真应该……”
韩井阳已经从后面小跑跟了上来,话一半没有说完,在我背后站住,他也和我一样愣傻眼了,呼吸停止了,神情大概也与我一样,满是惊讶、困惑、惶恐以及……微微的惭愧吧。
“那……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