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主尽欢后,大家便散了,颜回被打发去学堂,夕拾便被打发去看店,而景略则带着大帮朋友回司徒府了。
撕下大门上贴着的那张“店主有喜”的告示,夕拾开了门。
作为一个世外桃源,魏晋的民风非常淳朴,在这里门不闭户也没关系,因为这里的人即使是路有钱财也不会有人去拾遗的。即使夕拾这么个小心眼的现代人这么多疑,在魏晋熏陶了一段时间后也慢慢放下了些许戒心。
于是肚子还没被填饱的夕拾放心地任由店门大开,自己跑到后院去煮面条吃了。
后院屋子里的灶台泥土早就干了,景略和颜回都在这里吃过很多餐。
往灶肚里塞了几根木柴,再向锅里舀了两瓢葫芦水煮着。在等水开的过程夕拾把面粉和了些水搅拌成面疙瘩,待水一开就一点一点的倒进锅里煮面糊疙瘩吃。麻利的打了个鸡蛋下去,添点营养做个荷包蛋,再依次放些平常做好放在罐子里的各种佐菜。这些菜有:梅菜干,香菇干还有肉末汤,这面疙瘩汤就做好了,出锅后放些辣椒酱和醋那一阵阵香气别提有多诱人食欲了。
端着那一海碗面疙瘩汤,夕拾回到前屋的柜台边坐下,拿起筷子幸福的一口面疙瘩,一口热气腾腾地汤,不用顾忌什么吃相不吃相吃的,这下夕拾吃的真是痛快极了。
吃的正欢畅的时候,夕拾的面碗上投下一片剪影,嘴里还含着半截面疙瘩的夕拾使劲‘吸呼’一下把面条吞进肚子里然后摆上和善可亲的笑容抬起头来友好地说:“你好,欢迎莅临小店。”夕拾非常可耻的把欢迎光临改成了比较符合古代风格的欢迎词。
“嗯,你就是夕拾?”一个打扮比较随意的老伯上下着打量着夕拾还不满地皱着眉头,一副不喜她的样子。
说这老伯随意,他打的扮的确非常随意,一件黑色布衣不知道穿了多久颜色都有些泛白了,他却不介意穿身上。还有就是这身衣服虽然不起眼,却是一件书生的儒服,浑身上下都透着股书生气。看模样六七十岁的样子,和一般的老头没什么不一样,就是眼神中透着股锐利。
染上风霜的银丝被一个乌木簪子简单盘在头顶,胡子,眉毛也都变得花白,那副样子颇有几分圣诞老人的架势。
所以即便他用那么不客气的语气说话,夕拾也没在意。
“我就是,老先生有什么事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自己的名字,许是他问旁人晓得的,夕拾也没深思。
那老伯没有答话,打量夕拾过后,他的视线被夕拾吃了半碗的面疙瘩汤吸引过去了。
老人抽抽鼻子使劲的捕捉空气中流动的香气,不自觉的揉揉肚子咽了口水,在门口守了她一早上了午饭还没吃呢,真是饿。
夕拾顺着他看的视线试探的问:“老先生,您是肚子饿了么?”肚子饿了怎么不去饭馆反而来手工坊呢,难道是忘记回家的路了么?不是这么乌龙吧?夕拾在心里寻思着。
“你这面片汤多少钱一碗?你给我煮一碗。”老人从袖子里掏出五文钱放在夕拾桌子上。
五文钱……真是好多啊,夕拾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老先生我这里不是面馆,您要到外面去吃。”夕拾认定这老人家是得了老年痴呆,语气越发的柔和唯恐吓着了他。
“老夫知道你这里不是面馆,可是这下老夫就是想吃这面片汤,你给我做一碗,我饿了。”老人理直气壮地说自己饿了。
知道这里不是面店还跑进来要吃面汤,这该有多糊涂啊……
不过看他年纪和以前爷爷在世的年纪差不多大,夕拾不由的有些心软。爷爷去世的时候,夕拾才十五岁还没来及好好孝敬他老人家他就去了所以心里一直留有遗憾,如今面对面前这位老人理所当然的说饿了的时候,夕拾没办法拒绝。
“那您等等,我这就去给您煮一碗。”夕拾从柜台里出来,端了凳子给老人坐就转身往厨房去了。
再出来的时候,夕拾手里端的便是热气腾腾的面疙瘩汤了,放下碗筷招呼在店里乱逛的老人过来吃面。
招呼好他,夕拾也端起她那碗早已经凉掉吸足汤水变鼓起来的疙瘩大口大口的吃。
老人看她吃糊掉的面片再看自己碗里的疙瘩一个个做的很水灵,忍下要出口的奚落,闷声不响地端起碗开始吃。
想着要大清早来堵她顺便说她几句,没想到一来就吃了闭门羹。问了邻居才知道她去参加及笄礼下午才回来,所以他一直守到现在积了一肚子火想要她好看,没想到一碗面疙瘩就让他消了气。
喝完最后一滴汤水,老人起身打算走人。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那老人吃了夕拾的疙瘩汤也不好意思说狠话,只好把话憋回肚子里等着下次说。
“老先生,等等,您的五文钱。”夕拾看他要走赶忙出来把钱塞回老人的手里说:“今天算是我请你吃。不用钱。”
“老夫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给你就收着就是。”老人皱着眉头把钱推搡回去。
夕拾听了这话笑容不减:“老先生我的手艺是千金难买的,在别处你可吃不到这味道,要是收钱的话可是不止五文钱哦?我可是给您煎了个荷包蛋,还切了肉丝,放了肉汤还有我的心意在里面您确定要花钱买么?”
老人听了尴尬的咳嗽下:“咳咳,不收拉到。这可是你不收不是我不给,不妄想老夫欠你人情。”这五文钱是他早上买包子豆浆喝的可是忘记了,而他全身上下除了这五文钱就没有钱了,因为他出门忘记带荷包了……
“是是是,是我恳求您不要给的,您不欠我什么人情。”夕拾把钱塞回他手心里,好笑的想自己要去一个老人家那里讨什么人情。
像是得到夕拾的保证似的,老人听了这句话舒了口气,他最怕别人来要人情了。
“那老夫走了。”说完老人就真的走了。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老头,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走。夕拾摇摇头没把这插曲放在心上。
到了晚上吃饭时,颜回小心翼翼地问夕拾今天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夕拾想了想说没有,因为那件事对夕拾而言的确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听了这话的颜回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吃完后就和景略回了房间不知道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