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听到这个字眼,叶雨辰瞳孔一缩,心中只觉得一冷,不知道青冥老道突然提起这话是什么意思。
心魔,他当然是知道的,也不止一次听萧青提起过。但凡修道之人,若是心智不坚,则会滋生心魔。心魔一旦滋生,极难消除。但若是能斩去心魔,道行心境又会更进一大步。
只是,青冥老道问他心魔做什么?
难道说……
叶雨辰心头猛地冒出一个想法,惊骇莫名,不敢再往下想。
青冥老道在那里低低地笑,他全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戾气,阴森森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谲之意。
这股戾气虽然细微,但却更令叶雨辰证实了心中的猜想——这位星阳宗鼎鼎大名的仙师,只怕是有了心魔!
滋生心魔,其实可以分为三种情况,分别是‘不知在魔中’、‘知却不想出’、‘想出而不得’。萧青在说到心魔的时候,曾经用过一个很形象的比喻。
若是拿迷宫来比喻心魔,第一种,也就是最为常见的一种,便是不知道自己迷失了方向,也就是‘不知在魔中’。
第二种,便是知道自己处于迷宫中,却没有走出迷宫的欲望。也就是‘知却不想出’。
第三种,是没有走出迷宫的方法,不知本心,无法超脱。也就是‘想出而不得’。
而现在青冥老道的状态,便是第二种:知了却不想出来!青冥老道很明显知道自己心魔滋生,但却丝毫没有走出的欲望!
青冥老道声音低沉,嘿嘿低笑道:“你猜的不错,我,确实是心魔滋生。”
得到青冥老道的确认,叶雨辰有些悚然,按理说好歹青冥老道也是修道百年,是根基深厚的人物,怎么会突然滋生了心魔?而且滋生心魔之后,居然会无法超脱!
这实在有些难以解释。
叶雨辰惊问道:“仙师既然知道自己心魔已生,为何不斩去了心魔?”
“斩去?斩去又能如何呢?”青冥老道凶戾之气似乎更足了一些,沙哑的反问道。
叶雨辰张张口,最终哑口无言。
看青冥老道的这副模样,分明是有些心灰意冷。是啊,纵然斩去了心魔又能如何呢?难道就能修为一步登天,杀了那狐仙么?
眼前的这青冥老道,分明是暮气沉沉,心灰意懒了。
哀莫大于心死!很显然,那狐仙的惊世修为已经完全毁去了青冥老道心中的抗争念头,如今的他,斩不斩心魔,又有何区别?
“你今日能来这里,我已经很高兴了,我心愿已了。从今日起我闭门谢客,你我或者永无再见之日。”青冥老道又说出了一句令叶雨辰震惊的话。
青冥老道低沉的道:“你我好歹也算是一场缘分,只是我孑然一身,却没什么送予你之物,那便罢了吧。”
“弟子不敢奢求。”叶雨辰赶紧接话。
青冥老道这一句话等于已经是下了逐客令,叶雨辰最后看了青冥老道一眼,道:“弟子告退。”
青冥老道无力的一挥手,示意叶雨辰退下。
推开朱红色大门,叶雨辰缓缓退出,最后一丝光线也黯淡下去。
退出石室之后,他心中却有些沉重。这一次见过青冥,他心中再也没有了原先滋生的些许自满,反而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危机感。
在同辈中,他的修为的确算得上是不错,可是比起二代弟子呢?比起金丹玉仙、元婴真仙呢?比起极地冰原狐仙这样的惊世妖魔呢?
不说别的,只怕筑基期的修士,都能不费多大劲将他斩杀。
心高气傲,又脆弱之极,若要修得大道,那是妄想!这句话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成为了他时刻警醒自己的准则。
他现在就如同蝼蚁,弱小到谁都可以上来捏一把,若想要在这物竞天择、弱肉强食的法则之下生存下去,就必须不断的变强,再变强!
“三师兄都说了什么?”见到叶雨辰走出,岑雪莲步轻移,问道。
叶雨辰摇了摇头:“青冥仙师他的状态很不好。”叶雨辰知道,青冥并不想让任何人得知自己与他之间的谈话,面对岑雪,只能含糊其辞。
岑雪深深望他一眼,似乎是知道叶雨辰的那点心思,不过最终没有再问话。
“好了,我也不难为你,你先回去吧。”岑雪曼声轻道。
“弟子告退。”
此刻的叶雨辰心情依旧复杂,告退之后,没有立即回山,而是去了那幽谷瀑布所在之处,静思起来。
隐隐间,叶雨辰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不管是青冥老道说话的语气,还有动作,甚至全身上下散发的凶戾之气,都透着古怪。按理说,即便是青冥滋生心魔,也不会在短短几月之内转变如此之大,好似油尽灯枯、将死之人一般。
到底是什么原因?
叶雨辰隐然灵光一闪,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却又偏偏难以再进一步。
百思不得其解,叶雨辰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了一分,只觉得一股阴云满布在心间,更有一种山雨欲来之感。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增强自己的实力再说。”
叶雨辰实在是难以猜测到其中原因,干脆不去想,在寒潭之中修炼起来。
在青冥老道的指点之下,叶雨辰的心境大大迈进了一步,连带着内息通玄,已经摸到了练气期十五层的门槛。
练气十五层,也就意味着,筑基就在眼前!
打定了主意,叶雨辰修炼起来,一时间寒潭之水翻腾不息,咆哮之声连绵不绝,叶雨辰也运行星阳宗本门的化气篇口诀,修炼起来。
在他心中,始终埋藏着对修道的渴望,这也是叶雨辰为何如此努力的动力之一。加之如今他心中那股危机感和警惕感,更是令他更加积极的修炼起来。
当然,叶雨辰并非修炼狂,他明白自己应该如何做。
如今,新月阁的秦明正在为他收集阴阳异草,秦明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应该如何做。在秦明的帮助掩护之下,叶雨辰的灵石和青白灵丹都会迅猛增长。
由此以来,秦明的和叶雨辰的关系更进一步,这也是秦明乐意见到的。而叶雨辰,省却了自己出面,减少了旁人的猜忌觊觎,可谓是皆大欢喜。
“不过是时候和秦明加强一番联系了。”叶雨辰心中思忖,他现在又学了炼器之法,日后自然少不了用到一些材料,恰好秦明也在新月阁有个商铺,正好也能为叶雨辰收集炼器材料。
修道,修的不仅仅是天资,机缘,还有资源。
这一点,叶雨辰深深的明白。
这一次见到青冥老道,对他心灵上的冲击极大,可谓是得到了一场最真实的洗礼。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一位道行高深,修为惊世的前辈硬生生被那狐仙毁去了道基,叶雨辰心中恐惧顿生。
面对狐仙那般的绝世大妖魔,连青冥老道都尚且没有反手之力,那么他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一想到这里,叶雨辰战栗之余,更是如芒在背,仿佛一把尖刀时时刻刻悬在他头顶,令他不得不努力修炼。
唯有变强,才能改变这一切!
叶雨辰闭上双目,化气篇的口诀早已经熟记在心,真元流动运转起来。真息流淌在身体重要经脉所在,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低吼声,神色越发的坚毅。
一轮清冷银月挂在夜空,如牛奶般皎洁的月辉洒下,照在叶雨辰的身上,显得有些寂寥。
修道,就注定孤寂么?
只是,这条道路,却注定无法回头。
既然如此,那便一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