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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前生劫

时间如细流脉脉,如线如缕。

远处传来一阵轰轰隆隆齐马奔腾的声音,响彻在山野林间,小狸儿悠悠醒来,耸拉着脑袋蔓过薹草探去,远远便看见一群罪魁祸首往此奔来,有个别人还吆喝道:“那里有一只,那里有一只……”

小狸儿心中一季,怔然的杵在那处不知所措,曾经她是公主,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有人向她发起攻击;现在她是依偎在华南羽翼下的狐狸,没有见过猎人,那些穷凶饿极想食她的动物也要掂量自身的战斗力能否斗过华南,所以她根本不知作何反映。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在奔腾的马背上搭起手中的箭矢,离弦的箭矢如她姐姐那双阴狠的眼睛,带着凛冽的箭风往她疾驰而来。

眼看箭矢的距离越来越近,却说这时又有一只箭矢从另一个方向射出,箭矢的速度较前一只箭快出许多。小狸儿从没有现在这样想念过一个人,他的话还绕在耳旁:人心多噩,不要随意下山……

她以为那是三界才会有的多噩,没想到凡人也是如此,明明一只箭就足以要她的命,却还不甘的再补上一只。

“呲”

后面追击上来的那只箭支射在了前一只箭上,箭被对半剖开,被剖开的半只箭受到侧力,致命的箭略微偏移,射在了她的腿上。

“你……”女子怒视着男子一眼。

男子道:“公主,你看那只狐狸通体雪白,无一根杂色,是乃罕见之物,如若杀死它得到的不过是一块皮毛,何不将它捉住喂养,据说这种白狐极具人性。”

幻境里的那群仕族中,阿芷唯独看不清救下小狸儿那个男子的脸,只要视线一朝向他,他的脸就像打了马赛克一样雾濛濛的模糊不想,想要细看,画面突然一转。

原来一切皆是她凭空猜忌,小狸儿往男子投以感激的一眼,不管他此意欲为何,也不管他是否看到她投去的谢意,转身逃去。

腿上的伤减慢了她原本敏捷的步伐,她现在虽说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但常年受华南护灵珠的调养,速度已远远胜过普通之物。

小狸儿虽然把那群仕族甩在了后面,而腿上的伤却不允许她再如此奔跑下去,猛然间一个男子读书的声音传来:“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小狸儿毫不犹豫的往声音源处跑去,当看到一个穿着补丁青衣少年,小狸儿哀鸣的朝向书生。

书生轻轻将她抱入怀中,腿上的血印在他的手上,他怜惜道:“小狐狸啊小狐狸,谁忍心将你伤的如此。”

轰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小狸儿忍不住颤抖着,书生似乎也听到了急遽而来的马蹄声,一咬牙将她腿上的箭拔下,撕下一块布轻轻将伤口包扎好,藏于袖中,遂拿起书轴继读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

刚念至此,轰轰隆隆的马蹄声嘎然而止,数十匹高大骏马稳稳的停在他面前,为头的是一个异常俊美冷酷的脸,满身华贵,冷冷的问道:“兀那书生,可曾见过一只受伤的狐狸逃过?”

画面中,阿芷接连几次都不曾看清那张脸,余是开口问道:“小狸儿,那玄衣男子的脸怎么那么模糊,莫不是,他长的面瘫你怕吓着我,故意打了马赛克的?”

小狸儿瞥了她一眼,嗤笑道:“面瘫?呵,就你那双拙眼也能把人看正了么?”

“马赛克是什么……”

阿芷没理会小狸儿的寻问,独自沉溺在自己的思想里,给马赛克先生重塑她拙眼看到的形象。

蓦然,她觉得有一张脸特别能与马赛克先生匹配,林中她施救的那个无情男子,面无表情,简称无情。遂那张无情的脸与马赛克先生的脸渐渐重合,十分匹配,就如马赛克先生真就长着那张无情的俊脸一样。

也不知那玄衣男子怎么样了?从她晕到在地后两人便是雁杳鱼沉。

书生抬起头来道:“兄台说的可是一只满身雪白的狐狸?”

冷酷的男子旁闪出一团绿影,娇喝道:“正是,正是我射中的那只狐狸,那小畜生呢?”

书生只闻香风扑面,迎面是一张如花笑脸,猛然间惊慌失措,意迷情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指着身后结结巴巴的说:“刚刚从这边跑过。”

少女娇声说道:“多谢书生!我们追!”

猛一挥手,数十骑悠然而来,又悠然而去,只留下银铃般的笑声荡在书生耳里。

书生喃喃念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啪地一声,圣贤书掉到地上竟不察觉。

小狸儿从袖口伸出头吱吱的一声叫醒了书生,书生见它的眼里写满凄美与感谢,收起心,轻抚狐狸,爱怜的道:“小狐狸,快躲起来,别让人家欺负你。”

小狸儿顺着衣袖一溜而下,跛着腿,前腿合一朝书生作一稽首,吱吱几声,雪白的身体扭作一团,竟跳起舞来。只见白影闪闪,小狐狸体肢如一,夕阳西下翩然起舞,书生看得呆了。

远方突地传来虎啸之声,她才收住舞步,再朝书生稽首,恋恋不舍的朝华南而去,三步一回首,依依而别,最终消失在远山中。

在一个容易感情泛滥的时期,一个诗情画意,风景秀美的地方,有一群凶残人氏与一个善良的书生。而文弱书生突然化身为英雄,救了一只并非普通狐狸的狐狸。

从此,小狸儿封锁的心扉,在遇到这样一个英雄后,便把感恩的心以迅雷来不及掩耳之势发展成了爱意。

这也难怪,前前……世的方墨书抓住了天时,地利,人和,小狸儿不爱上他都难。

也为此,小狸儿只要一逮着机会便会来到这片山林,偷觑他,在他准备回家时她便会在这绛红深紫,须臾万变的夕阳下舞出天下间最美的舞步,为送他回家。

在时间的洗礼下,她放弃了华南为她安排好的一切,投身于自身的修练中。

第四十九次调养成功后,华南拿出存放多年,自己却无力咽下的玄引丹放在她嘴边,道:“小狸儿,服下此仙丹你便可以回到从前,幻化人形,那时我们就可以成亲了。”

她本是高兴的伸出爪子准备接过,只要服下它她就可以幻化成人形,她就可以出现在他面前,一生一世照顾他。可华南最后的那句话如平地惊雷,敛笑舒颦未散完的脸,灼灼的盯着他,字字坚定,道:“我不要嫁给你,我此生只会嫁给我爱的人。”

华南不敢置信,他呕心镂骨为她,换来的就是这句不嫁给他,悲愤道:“你不嫁给我嫁给谁?难道就是你每次偷跑出去会的那书呆子?不可能,他不过是一介穷苦书生。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见她眼神坚定不似玩笑,遂服软声道:“你难道不想早点回青丘山吗?你难道不想早点见到你的爹娘吗?嫁给我,你便会轻易得到一切你想要的。”

思及至此她脸上苍白摊掩,一双明亮的双眸转而已是死灰。华南转身出洞,边道:“不用急着回答我,想好了明日再告诉我。”

“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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