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觉得自己的脸瞬间僵硬得如同万年古化石,面对这个极为熟悉的名字,她是该坦诚还是该欺骗?若是坦诚相告,那自己南迟将军的身份将一戳即破,若是欺骗对方,日后又必然会横生枝节。她所不知的是,南宫瑶早已因为布点而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她虽不清楚这前前后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也猜到了一小部分——南宫逍和颜如歌两人早在以前便相识,且相熟。
凤凛,他大概早以为我死掉了吧……毕竟就连府里许多人,都不知道我姓甚名谁,对于他们来说,我只是一个头顶“侧妃”称号的陌生人。
“嫂子?你怎么了?”见如歌愣住,久久没有回应,南宫瑶轻声问。
“啊……没什么。”
南宫瑶倒没有多想,微微一笑:“他的名字也很好听,对吧?”
“是很好听。”她有些心虚地回答。要不要告诉对方,她其实是认识他的?而且不仅仅是认识,还可以说是有一定的交情。可是……
如歌有心避开这个话题,不想南宫瑶却如同打开了话匣子,恨不得将小女儿的心事全都吐露给自己的嫂子听。也难怪,她在昭烈王府里,也就同自己的哥哥亲近些,但毕竟是男女有别,她的一腔清素、满腹心事都只能深埋,如今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许久不见凤凛,她的心里更是纷乱如丝。
殊不知,此时此刻,有个人的心跟她一样。
“其实……这个人……”如歌支支吾吾地说了半截,又说不下去了。
“什么?”
“我想说,这个人与人之间……还是要多花些时间去了解一下,因为很多东西都是表面的。当然,我不是说他不好,只是希望你能喜欢对人。”她悲哀地发现自己一说重点就结巴,东拉西扯比谁都溜。
南宫瑶点点头,像真的是受教了一般说:“我知道了。”
“如果……”
“如果?”
她干笑道:“呵呵,没什么。”还是不要多嘴多舌了,若是以后有机会,再跟她解释吧,毕竟身份这种东西,对这样一个大家族来说,是很敏感的。
罪臣之女,待价奴隶,世子侍女,杀人未遂案件从犯,低薪小会计,被拐卖少女,酒楼侍应,景国007,插足小三儿,南迟山寨将军……然后是现在的——昭烈王妃。于是,如此乱七八糟的身份要是让太王妃知道了……她忍不住冒了一身冷汗。
晚膳的时候,听孝棠说王爷快要回府了。
某人在听到在这个消息的时候,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饱嗝。接着双儿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怎么正主跟个丫头似的粗鄙,反倒是自己这个丫头,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涵养了?
如歌也自觉有些窘迫,倒是孝棠,一副已经习惯的样子,让两个小丫头进屋撤了盘子。
“具体是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回赶在月中之前。”
上一个生日还没来得及过,他便去了镇西,而这一去,就是整整三个月。离别在寒风刺骨的冬季,再相见,就到了春天,她忽而有些想念他。
她想了想,转头问道:“孝霜,冬天里你教我的梅花酿应该可以挖出来喝了吧?”
孝霜点头回说:“回娘娘,这梅花酿埋上一个月就能喝了,不过时间越久,酒便越香。”
“嗯。”那等南宫逍回来的时候,就拿出来喝,不过却是不知镇西那边境况如何,他有没有心思跟我一品佳酿。算了,他不喝我自己喝就是了,花前月下跟双儿小酌一杯,也是很不错的。
三月十二那天,在某人小小的期盼中,昭烈王爷终于回府了,不过他回来的时候是清晨,一般在这个时间段,某人通常还在床上与锦被缠绵。
“娘娘。”
依稀间,好像听到了双儿的声音,远远的,有些朦胧。
“娘娘。”
这是一个梦?不,这肯定不是一个梦。因为她已经被声音的发出者摇醒了。她睡意尚浓,懒懒地问:“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布点又到储物间捣乱了……”
话音未落,一团蓬松的毛绒物体便扫上了她的脸颊。小家伙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力图证明自己此刻还在床上,同样是大梦初醒。
“是王爷回来了。”
她翻了一个白眼,嘟嘟囔囔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然后朝里一翻,继续睡觉。
只是,一心一意想让绫王妃宠冠王府的双儿如何能让她得逞?于是……
“我起来还不行吗?”作为一个王妃,她觉得自己真是太好欺负了,一点王妃应有的架子和气场都没有。隔三差五的就被院子里的侍女念叨上两句,面子里子都丢光了。而这个问题的原因她简单总结了一下,除了自己的好脾气以外,还有双儿这个臭丫头的推波助澜。
“你看这一双黑眼圈,如何见人?”如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埋怨起来。
双儿恍然,忙道:“是噢!孝霜你在这里多擦点粉,一定要遮起来。”
“知道了。”
……
熟料,南宫逍一回来便到书房去了,除了去慈安院给太王妃问了安,其他几个院子的人连他的影子都没瞅见。
“娘娘……”冰灵的脸上带了几分无奈,这让她那张娃娃脸显得更加乖巧。
接到消息的时候,绾水正在用早膳,听下人禀报后,当即丢下碗筷,以最快的速度梳洗了一番,先是奔南宫逍的寝殿去了,而后却被告知王爷去了慈安院,于是她又匆匆赶过来:“怎么了?”
“王爷已经去书房了。”
“什么?”
“给盈妃娘娘请安。”说话的是太王妃院子里的翠怡。“娘娘是来给太王妃问安的吗?”
失望之余,绾水也只能点头:“正是。”
“回娘娘,太王妃在佛堂抄经书,吩咐说今日娘娘不用来问安了。”
她心中不悦,脸上却是面不改色,淡定地回说:“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晨间给太王妃问安,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她本是打算用了早膳再来,不想突然听到王爷回府的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没想到,王爷没见着不说,连太王妃也没见着。
“冰灵,如意那个丫头呢?”
“奴婢也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
她微微皱眉,旋即又恢复了平静:“算了,先回去吧。”
“是。”
……
“王爷回来不久后就去书房了?”双儿睁大眼睛,问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逐月。
“是这么听说的。”
双儿不死心地问:“听谁说的,消息可靠么?”
逐月点头:“是南苑的任辰亲口说的。”
“那……”
“好了,至于么,王爷不过是回家,整个王府都搞得鸡飞狗跳,像什么样子!”如歌打断了双儿的话。
见她似乎真的有些生气,双儿也不敢再多说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同时她也学某人立刻转移起话题:“那便准备早膳吧。”
孝棠会意,忙吩咐了下去。
……
“王爷。”青阳将信奉上,那信的封口处上了火漆,面上有五个字:南宫逍亲启。
南宫逍接过,淡淡吐出三个字:“南宫平?”
“是,送信的人已被押下。”
对此他没有作任何指示,而是打开手中信封,从里面拿出一张折了三次的信纸,慢慢展开来。
青阳静静地候在桌案前,略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看完之后,南宫逍只说了一句话:“将那信使放了。”
“王爷可要回信?”
“不用,你先下去吧。”呵,轩辕昶……还有,南宫平……如此也好,本王便看你们慢慢斗。
“是。”
沉静许久,南宫逍忽然开口:“白藏。”
一个身影从暗处显现,哪怕是青阳,也不知道白藏究竟是如何藏在屋子里的,他只知道,其隐匿行迹的功夫相当了得,因为这个白藏在他们一行人中间,多了个绰号叫做“影子”。“属下在。”
“那个人,有线索了没?”
白藏点头:“寻到了一些痕迹,不过她很聪明,每每到了关键地方,线索就断了,倒像是……”
南宫逍接着他的话缓缓道:“倒像是,她将那些线索故意留予你们。”
“属下正是有这种感觉。不过玉烛以为,她并非故意,而是不得不留下这些线索,所以应该不是误导。”
抹不去的痕迹吗?亦或是故意留下的破绽?真也好,假也好,现在暂时没有时间去追查这件事了。“也罢,暂时放一放,等那边有了消息,我亲自来陪她玩。”
“属下明白。”
轩辕昶,这种见不得光的争斗我已厌倦,如今你敢不敢同我,将所有的子斗都下到棋盘上来?朝圣,你等我回去……
三年,五年,或者是十年,有生之年,我终会再踏上那片土地,以俯瞰苍生的高度,以坐拥天下的身份。我会将失去的一切,重新拿回来。为南宫家,为我自己,为这在身体里奔腾不息流动着的血脉。
------------------
告诉我,有多少人在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