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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疯狂的香料

西方人对香料的疯狂追求,是东方人难以理解的。

由于欧罗巴的自然资源不是很丰富,它没有中国或北美那种土壤肥沃、肥力丰厚的可耕种土地;欧罗巴是温带海洋性气候为主,没有中国季风性气候的雨热同期或风调雨顺,而是多降雨,光照少——所以中世纪的欧罗巴农耕也并不发达。

但要是维护生存,必须要有足够的食物。欧罗巴不适合农业,但是那里的气候适宜草场的发展,所以中世纪欧罗巴以畜牧业为主,欧罗巴人的饮食以肉食为主(后世也是如此)。

既然以肉食为主,那问题就来了:冬天时寒冷,不能发展畜牧,所以中世纪欧罗巴人要在冬天来临之前储存好大量的肉食(像中国北方农家秋季储存大白菜一样)。

可是,那已经不是新鲜的食物了,食物中没有相应的营养成分,所以导致冬季的肉食品根本没有味道,那吃起来是非常遭罪的。所以,就要利用香料来提味。

这里所说的香料,指的是茴香、肉豆蔻、胡椒粒、大料等食物用调料。有了这些东西,可以保存食物,做菜时可以使没有味道的食物变得特别美味,所以者深受当时欧罗巴上层人士的喜爱。

要是没了这些东西,那欧罗巴人就得吃没味的食物了——可是那根本就无法下咽!所以,香料在这时已经关系到欧罗巴人的存亡问题了,毕竟民以食为天啊!

另外,十五世纪的欧罗巴人很不讲卫生,一生都不洗几次澡。再加上他们的城市没有排污系统,又脏又臭!所以,那些上层贵族不得不用香料来掩盖身上和周围的臭味。

正是因为香料如此重要,而欧罗巴本土根本就不产这些东西,所以香料在欧罗巴是很珍贵的,价比黄金。

本来可以由地中海贸易线从遥远的东方运到欧罗巴的香料,从十三世纪起,这种情况被奥斯曼土耳其的建立而打断。奥斯曼帝国是一个伊斯兰国家,与信封基督教的欧罗巴是敌对的,奥斯曼为了不让欧罗巴人好过,所以就彻底地断绝了欧罗巴的香料贸易路线。

这样,被逼得捉狂的欧罗巴人不得不另找航线来获取香料,这也是新航路开辟的一个重要原因,即绕过土耳其,直接到达香料产地,也就是印度和东南亚地区。

这众多香料当中,一种叫肉豆蔻的东西最让欧罗巴人疯狂。

肉豆蔻原产于东南亚,是举世闻名的香料。当时的欧罗巴人把肉豆蔻视为珍宝,它不仅成为“王室食品”,也是贵族文人爱用的迷.幻.药。为了寻找它,西方航海大国历尽了艰辛;为了垄断它,从15世纪开始,葡萄牙、荷兰、英格兰等欧罗巴国家开始了海上撕杀。

13世纪时,英格兰、西班牙和葡萄牙等国的上流社会已对肉豆蔻十分热捧。在伦敦,0.5千克肉豆蔻的价值与3头羊差不多,可以称得上世界上最贵的香料。但是,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富商名流,都不知道它产自哪里。唯一清楚的是,肉豆蔻是由阿拉伯商人带来的。

阿拉伯商人知道的是,这种香料是从印度沿阿拉伯海岸,穿过红海到达埃及,再经地中海,卖给欧罗巴商人。欧罗巴商人再把它运到里斯本、马德里、巴黎和伦敦的市场上进行交易。几经波折,这些香料的价格自然是猛涨。

显然,只有贵族富人才拿得出钱来买这种名贵的香料。富人们喜欢在做菜时加点肉豆蔻,使其散发出令人兴奋的芳香味,特别是为羊排和牛排提味。一些国家的王室,把它跟葡萄酒混着喝,苏格兰王室的食谱中明确规定:一桶葡萄酒里一般要加4磅丁香、2磅肉豆蔻。

与此同时,肉豆蔻还被欧罗巴人拿来当药材使用。医生们用它治疗记忆力衰退和突发性晕眩,振奋情绪,消炎消肿。十四世纪,黑死病瘟疫在欧罗巴流行时,肉豆蔻成为治疗瘟疫的特效药。

另外,人们还称肉豆蔻为“令人心醉的果子”,因为肉豆蔻有迷幻作用,不少文人、画家用它获得灵感。后来,连莎士比亚这样的大文人也迷上了它。据说大剂量的肉豆蔻还具有堕胎的药效。此外,肉豆蔻还能防腐,也是制作香水的重要材料。

由于具有这么多功效,神奇而又充满异国情调的肉豆蔻很快风靡全欧罗巴。但直到15世纪航海世纪到来,欧罗巴各国才开始系统地开展寻找肉豆蔻的行动。

特别是西班牙,王后慧眼识英雄,说服国王资助哥伦布,让其寻找肉豆蔻这种香料。但哥伦布的努力毫无结果,却意外地发现了美洲新大陆。西班牙后来又派出航海家科德斯,科德斯也立下军令状,表示“如果没找到,愿作为骗子处置”。但没到达目的地,他就去世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海上强国葡萄牙也派出达·伽马率葡萄牙舰队寻找肉豆蔻的产地。1499年,达·伽玛越过印度洋,接着又占领了马六甲,很快就发现了梦寐以求的肉豆蔻香料岛——班达群岛。

班达群岛由艾岛、兰岛等9个小岛屿组成。很快,葡萄牙人通过武力和收买等手段占领了这个小岛,并在岛上建立了商馆和炮台。此后,肉豆蔻香料贸易一直被葡萄牙王室所垄断,成为葡萄牙王室敛财暴富的工具。

就这样,从十六世纪初开始,班达群岛的肉豆蔻,三佛齐的丁香,印度的胡椒,中国的肉桂,茴香(八角),甚至还有中国产的生姜,都被葡萄牙人源源不断地收购,用海船绕过非洲的好望角,运到欧罗巴去获利。这条航线,与海上丝绸之路齐名,号称海上香料之路。

二月,干燥的东北风刮在印度洋上,晴空万里,海天一色。位于斯里兰卡西部的一个叫科伦坡的海滨要塞,是葡萄牙建立的一个保护其香料贸易的重要据点。现任葡萄牙“副王”佩德罗德拉,正忧心忡忡地在城堡内来回踱步。

副王,顾名思义,就是国王的副手。具体说来,便是代表葡萄牙国王在印度洋海域行使大权的超级总督。佩德罗德拉能坐上这个位置,自然有过人之处。可是现在,定海军的舰队已经兵临马六甲城下,也不知马六甲那边的战事如何。

其实,副王的驻地本不在斯里兰卡,而是在印度西部的果阿港。为了及早获取马六甲城的战报,佩德罗德拉把舰队带到了这个科伦坡要塞。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马六甲那边居然连一个报信的人都没有。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佩德罗德拉觉得情况不妙,正考虑着要不要离开要塞,去马六甲看看。

要知道,马六甲海狭是葡萄牙都重要的生命线,也是对抗定海军的最前沿战线。它一旦失守,东南亚的香料岛就全部失陷,更可怕的是:位于印度和斯里兰卡的所有据点,都会彻底地暴露在定海军的面前,随时都有可能遭受攻击。

“大人,林先生回来了。”

“快请。”佩德罗德拉一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紧,马上把人请进来。

这位林先生,叫林凤,是葡萄牙人在中国的重要合作伙伴。从几年前开始,林凤领导的海盗团从中国南海退到马六甲一带,与葡萄牙一道,从事香料的垄断贸易。

至于这个林凤为什么从南海总退却,这也与定海军的扩张有关。自从嘉靖三十六年开始,定海军就占据了台岛,整个南海就成了定海军的后院。林凤也曾派出小股舰队向定海军发起一系列的偷袭,想以此试探对方的实力。最后,都是全军覆没,有去无回。

林凤很有自知之明,马上退避三舍。不过,现在定海军打上门来了,他也无路可退了,所以,他与葡萄牙人结盟,旨在打败定海军。

对于葡萄牙人的战力,林凤本来还是很看好的。早在五十多年前,葡萄牙人就打败了印度洋上的印度人的舰队和阿拉伯人的舰队,夺取了印度洋上的制海权。并且,葡萄牙人还曾在科钦围攻战上,以数船战舰与数百人的微弱兵力,战胜了由两百多艘战船以及六万多印度人组成的海军。

以一敌百,葡萄牙人就是凭借着船坚炮利,称霸海上数十年的。现在,同样是以船坚炮利而崛起的定海军,似乎比葡萄牙人更加霸道,更加不可一世。两者此次对决,就是两霸相争,胜者为王,败者只能下海喂鱼。

“林先生,你可算是回来了。马六甲那边的战局如何?”佩德罗德拉急切地问道。

“不妙,非常不妙。定海军封锁了整个马六甲海狭,并且在一夜之间就摧毁了马六甲城,我也是从陆地逃回来的。”

“啊!”佩德罗德拉一惊,他最担心的事现在成了铁定的事实,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问道:“路易斯呢?他怎么没有回来?”

“他被大火烧死了,我也是见机跑得快,才没葬身火海的。那个时候,整个马六甲城就是一片火海,几乎没有几个人能逃出来。”

“这么说来,驻守在马六甲城的舰队全军覆没了?”

“是的,全军覆没。”

“啊!完了,我们的香料全完了,那些船上可是载满了香料的啊!还有马六甲城内,也储存有无数香料,这些都是我葡萄牙王室的财富啊,就这样全完了!”佩德罗德拉语无伦次地说着,整个人像是中了邪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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