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虽然只学习了半年多的时间,但重拾化学知识之后,纱绫发现自己对这份资料的理解能力果然还是有所提高的。这份报告涉及到了通过对脑部测试得到的一些数据,随着某种元素含量的不断提高,数据也不断地升高。
这种元素……不就是乌头草的主要成分吗?纱绫又看了资料中的其他表格,将各种元素与草药的成分一一对应,脑海中,一种药剂正在渐渐成形。
纱绫觉得事情似乎不太妙。她脑中的这个药单,并没有对应一种具体的药方,倒像是几种方子的混合品,而且,与其说这是一种用于治病的方子,还不如说是魔法的催化剂。她立刻将方子誊了一遍,装进信封里,找到银河之国的露宗负责人,让他把信送给巫谢。
负责人弄不清她的来历,但见她持有令牌,也不敢怠慢,当日就派人把信送了出去。
为了避免受到骚扰,纱绫干脆搬到了学校宿舍居住,反正每人都有独立的房间,混在人群里,若是有人心怀不轨,反而难以下手。
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两周,纱绫心想总算摆脱了议会和王子的阴谋,不免高兴起来。然而南北两国的局势忽然恶化起来。消息传来得非常忽然,说银河之国的一位访问者在月之国首都意外身亡,然而月之国政府却没有给出解释。银河之国多次发出抗议,却完全没有得到答复。
离其中还有六个星期,如果到时候两国划清界限,恐怕她就没法离开银河之国了。她不得不面临这样一个赌局:要么是放弃学业,立刻回到月之国;要么是留在银河之国观望情况,说不定这次风波能够和平解决。
好在她在学校里很少说起自己的外国人身份,学生们也不太关心这一事实。所以只要留在学校里,日常生活便没有什么干扰。但若是走到街上去,就不难发现,有些偏激者或别有用心者,早已开始拿这件事大肆宣传。
同一时间,影法师的使者再次拜访了纱绫。
那天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纱绫便看到一个带着鸭舌帽和墨镜的男子坐在公寓楼下的休息室里。虽然他的头发被束起在脑后,打扮得也很普通,但浑身上下依然散发着一种奇怪的感觉,惹得过往的学生纷纷驻足围观。纱绫硬着头皮走上去,请他到外面谈话。
不出所料,影法师的来意正是逼婚。
但纱绫现在握有杀手锏,倒也不是那么紧张:“影先生,当时我们说好的,如果你们阻止我长兄与辛如的婚礼,我就同意你们的要求。”
“抱歉抱歉。”影好脾气地笑笑,配上他奇怪的气质,只让人毛骨悚然,“当时是我们没表达清楚。但无论如何,我们并没有坐视不理。”
“我知道皇室派人参加了婚礼,但这不算吧……”
“您误会了。我想说的是,观铃小姐之所以会来到婚礼现场,是连映殿下的功劳啊。”
这倒是听符闻说起过,纱绫暗暗地想。她装出惊奇的模样,说:“人们都以为我姐姐去世了,为何你却知道她还活着?”
“那是自然,以殿下的身份,想要知道这些,并不是难事。”
果然……这个答案很平淡,也在纱绫的意料之内。她苦苦追寻的东西,在上位者眼里,仅仅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实而已。有时,他们无法单独摆平他们之间的交易,便得想办法找一个棋子,来实现他们的计划。
这么说来,若是自己真的嫁给连映,说不定就能得到更多的消息——但这样,不就违背了自己的本意吗?
纱绫轻咳一声,说:“可当时我们说好的,如果婚礼顺利举行,我便绝不会同意您的要求。就算您真的采取强制手段,到时候这件事传出去,就不怕人笑话吗?”
“笑话?他人的言论算的了什么?皇家的笑话还不够多?”影法师轻蔑一笑,“既然如此,我们只能直接联系观夫人了,不过最近国事繁忙,还请观小姐稍事等待。”
等待?等不到才好呢!纱绫腹诽,嘴上依然恭敬地答礼。四周无人,影法师的身影晃了晃,忽然消失在阴影里。
纱绫呼了一口气,逃跑似的向住处走去。
第二天,报纸上便登出消息,说两国之间又开始翻旧账,过不了多久恐怕就要断绝往来了。实际上,这毗邻的两国自古以来纷争不断,两国人民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尤其是边境人民,对此非常淡定。到时候断绝往来,他们最担心不是部队进驻或是战争带来的灾难,倒是自己的生意会受到干扰——因为两国闹来闹去,互相牵制,互为依靠,从来没有真的打起来过。
纱绫在边关小镇开庆生活过多年,这样的道理她已经听了很多次,所以也不太担心。
现在她满心期望赶快到期中,她好启程回到月之国去。
周末时纱绫再去拜访了露宗的负责人,果不其然,巫谢的回信到了。未及看内容,纱绫先注意到了他的笔迹。巫谢的字写得不算好看,但颇硬气,这会儿看起来,却笔画虚浮。纱绫检查了信封、纹章和落款上的铅印,觉得没有什么异样,这么说——这字迹根本是由巫谢手抖造成的。
纱绫一下子就想起来,之前见面的时候,巫谢似乎穿得太多了……
她定了定神,扫过信上的文字。巫谢说他们试着配置了这种药物,发现它与一种古方很是相似。这种古方能够颠倒人的思维神经,完全无法用科学解释,但威力过于强大,所以少有人使用,在书中也很难看到成功的案例,更别说是技巧指导了。但纱绫抄录的方子上,还有一些其他的药物,无法与草药相对应,看来是单纯的化学成分,也许是为了增强魔法的效果而特别添加的。
这么说……纪先生当时从事的所谓“脑科学”的研究,根本就是魔法研究?只不过,纪先生他们不知所以,还以为自己在进行科学试验——和脑相关的实验、记忆、魔法——莫非,这项实验与观铃有关?
换句话说,难道自己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与这次实验密切相关?
纱绫被自己的推测吓出了一身冷汗。而巫谢的状况也让她担心。
再等六周,她想。无论形势如何,她必须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