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两天的时间,小宛把玉牌雕好了。
冯天伦这两天一直在一旁观看,看到小宛熟练的埋线手法很是诧异,这种手法连他都不会,也不知道小宛是从哪里学来的,可是缕空的雕刻方法他也不会,小宛不是自己揣摸出来的吗?
这就是天才!
冯天伦只能这样感慨,他捧着玉牌爱不释手,百鸟朝凤的图案栩栩如生,最巧妙的是两道裂缝变成了两道枝干,上面开满了牡丹,一只凤凰盘旋其上,巧妙的把这块玉石的缺点利用了起来,完美体现了整块玉的本质,使之又成了价值不菲的美玉。
“太神奇了,真是鬼斧神工。”冯天伦看了又看,越看越喜欢,“这完全可以做我们玉行的镇店之宝,可以在店中摆放三天,然后收入库房。”
冯氏玉行只有一件镇店之宝,还是玉行的创办者,冯天伦的父亲冯子聪留下来了,当初不敢卖就是因为担心当时的果亲王爷永瞻识得这块玉石就是他的原来的那块被废弃的玉石,引起麻烦,
更主要的原因是这是冯子聪的得意之作,他不想让王爷拿走。
玉雕师跟玉石鉴赏家不同,他们更喜欢卖弄的是自己的巧夺天工的技艺。
当初这块玉石解开一面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点比拇指粗的玉面,色、种、水、底都属上乘,而且逞放大趋势,里面很有可能是一大块美玉,当时的果亲王弘瞻便花了大价钱卖下,他也是喜爱玩玉之人,想用这块玉石做一个书镇送给乾隆,因他听说乾隆对他平时的所作所为有所不满,便有了讨好之意,但他生性吝啬,极为爱财,是那种只想进不想出的主,想花小的代价就能起到最好的效果,看到这块美玉,他几乎是半买半抢的占为己有。他知道乾隆喜爱玉器,为些还专门有一个库房,里面摆放了各种珍奇的玉器,闲暇时就会去把玩。
如果用这块美玉做成书镇,乾隆一定会爱不释手,平时批文读书时放在手边,能时刻想起他的好。
他拿着玉石就去找朝廷的御用玉雕师冯子聪,让他解开,看看能不能做成书镇。
冯子聪解开后发现玉面放大只是个假象,剖开后里面的一方面不但没有放大,而且还缩小,只有不到小指宽,浅浅的一条,还成一道弧形,别说做书镇了,就是做个帽准都不行。
玉带旁边的石块不但成色杂乱,而且棉多无水,就是一般的石头。
弘瞻王爷一看就变了脸色。
虽说这块玉石他是半买半抢得来的同,但也花了他不和的银子,如今只是块石头,让他心痛不已。
冯子聪也只能自认倒霉,弘瞻可不同其他的王爷,平时俭啬的很,如今损失这么大的一笔钱还不得心痛死,于是为了讨好王爷,便拿出店中最好的一块玉石,做了一把玉尺送给弘瞻,才使弘瞻的心情好了起来,脸上有了笑意,两人也由此攀上的交情。冯子聪经常邀请弘瞻到府上作客,同时让王爷到店中随意挑选,每次都能看上一两件玉器,弘瞻对冯子聪也大为关照,不但扶持其成为玉雕坊的总管,还把他四下收罗来的一些珍品转送于他。
冯子聪并没有丢掉这块玉石,而是放入他的雕刻室里,偶尔会打量一下,总觉得它还有用途。
一日,冯子聪陪夫人饮茶,刚好用来泡茶的茶壶是从老家带过来的玉茶壶,与之配套的是两个玉茶杯,摸着光润的玉杯,冯子聪来了灵感,虽说这块玉带只是浅浅的一道,但它的色种底都非常好,也不知道这玉带是不是很宽,若是,就可以把它做成一个玉碗,这浅浅的玉层恰好做玉碗的里层,由它泡出的茶水应该跟这玉杯所差无几,说不定会更好。
于是他马上动手,当他除掉中间的石头,露出了整个玉面,还真如他所想的那样,是浅浅的一层,这时他又看到周围的石块虽说杂乱,但也有不少丁点好玉,他可以除掉这些杂毛,留下好玉,但也不能随意乱雕,最好能设计出一些图案花纹。
就这样,冯子聪发挥了自己想象,想怎么雕就怎么来,却让他的想象力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雕刻成了一个由四组图案组成的玉碗,每一面都有不同的寓意,而且手工精致,层次分明,看过的人都叹为观止。更妙的是由这玉碗泡茶盛酒都特别的浓香。
冯子聪对这玉碗爱不释手同,更是不敢摆放店中,担心被王爷看中,只能珍藏起来,逢年过节或是心情好的时候拿出来跟家人一起喝茶饮酒,吟诗作画。于是这玉碗便成了非卖品,被冯家珍藏起来,成了镇店之宝。
乾隆二十八年,弘瞻因行为放纵不检被革掉亲王爵位,降为贝勒,从此闭门自居,抑郁不欢,得了重病,卧床不起。乾隆闻讯前去探望,弘瞻在病榻上叩首谢罪,乾隆被手足之情所感动,呜咽失声,立即恢复弘曕的果亲王爵,但弘曕已经病入膏肓,一年后死亡,其子永瑹继果亲王位。
永瑹也一个玩家,比弘瞻更甚,他不但喜欢收藏各样珍品,还喜欢玩鸟赏花,跟冯天伦也成了世交,经常到冯氏大院造访,更多是为冯家的玉碗而来,就是喝一口由玉碗泡出的茶水,饮一碗由玉碗盛过的美酒。
冯天伦接手玉行后,更多的心思是放在玉行的经营上,少有时间钻研技艺,也没有雕刻出绝世精品,如今小宛的这块玉牌让弥补了他的遗憾,他把玉牌放到玉行最显眼之处,一摆放出来就引起了轰动,不少达官贵人前来观赏,也使玉行的生意分外的兴旺起来。
永瑹很快听到了传闻,带着过继的儿子棉律前来冯家大院造访,说是为了一睹玉牌之风采。
“不错,不错,真是神来之作。”永瑹对玉牌大加赞赏,“是稀世珍品,只不过相比之下,本王更是喜欢玉碗,冯技师的手艺还是无法超越老爷子呀。”
永瑹对冯家的玉碗垂涎三尺,无奈这是冯家的传家宝,不好强占。
“那是,那是,这是一种新的技艺,还在探索当中,当然不能与老爷子的手艺相比。”冯天伦知道王爷喜欢玉碗是因为他对饮酒有嗜好,更是偏爱玉碗就不足为奇了。
而陪他一起来的棉律对玉牌却甚为喜爱,觉得这花纹图案透露出一股清秀,这不像冯天伦这样大男人的风格,他早就听说冯家长女冯小宛的雕刻技艺也十分了得,便怀疑这块玉牌出自小宛之手。这时恰巧那位富家公子前来取玉坠,棉律看了很是喜欢,他正好想要一个扇坠,但看到这玉坠居然有三个一模一样的,便没了兴致,他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
棉律虽说是永瑹的继子,但深得王爷的宠爱,就是因为他不但外貌堂堂,更是从小喜爱练武,弓、刀、马、步、箭样样精通,刚满十六岁就被乾隆皇帝看上,成了宫中的近身侍卫。他喜欢玉器也是从小受父亲的影响,有较高的鉴赏能力。
他跟小宛有过几面之缘,都是小的时候跟随父亲过来,便与小宛小云玩在一块,他对小宛的印象不深,反而对小云很有兴趣,两人常在一起切磋武艺。
过了十四岁后就不再跟小宛和小云见过面了,就是因为他已成人,而小宛小云是女孩子,不能再一起玩耍。
没想到小宛却学会了其父亲的雕刻技艺。
他很喜欢小宛的镂空技艺,想着自己设计一款图案,再找块上好的玉石,让小宛帮忙雕刻一个扇坠,与那些公子所挂的不同。
“王爷,到府上小坐一会,喝茶品酒赏雪,如何?”冯天伦盛情邀请。
“甚好,甚好!”永瑹一听正中下怀,他非常想喝由玉碗泡出的美酒了。
“王爷,听说你喜欢听鸟声,小人养有一只百灵,叫声清亮婉转,小人也带过来给王爷助助兴?”三叔冯天明看到王爷不理会他,非常想在王爷面前表现,可每次接待王爷大哥都不让他沾边,就是嫌他嘴笨,担心他说错话,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也养百灵?拿过来,拿过来,本王听听。”永瑹一听三叔居然养鸟,有了兴趣。
满人有养鸟听好音的嗜好,八旗官兵更是以围猎为演武练兵的大事,人们平常出门办事,串亲访友,随时都“臂鹰”而行,就是臂上总是架着一只鹰。养鸟也是从这演变而来,旗人养鸟提笼有个讲究,俗语说“文百灵,武画眉”,就习文的人,当文差的人,如任拨什库、笔帖式及其他文差的人提百灵笼;当武差的人提画眉笼。
满人养鸟更讲究的是驯鸟,各有各的特长,有打弹儿、开锁、叼旗、开箱等许多种技巧,但会这种技艺的鸟都不是正宗,还是会叫、会说话的鸟让招人喜欢。
平时冯天伦就训斥冯天明,说他养鸟是不正经之活,如今得到王爷的认可,高兴坏了,他不看冯天伦的脸色,屁颠屁颠的跑回南小院把他的百灵拿到东院让王爷听他的鸟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