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心,是……”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红,怪不得,靠近他,心会有抽痛的感觉。“怎么会……”她身体的异样,各种未知的谜题,终于解开了。
“我到底跟您,是什么关系。”她抽泣着,右边脸都是血迹,触目心惊。
方才因为她的痛自乱了阵脚的红,突然平静下来,他恢复了一开始的平和态度,转过头去,红色的长发垂下来。“吾是怎么了,居然跟你说这些。”
“大人……”随着他的心情平复,她的伤口也停止了流血。
“抱歉,扰了你的心情呢。”他依旧垂着头,发丝间可以看见他扬起的苦笑。他用纤细的手掩住自己的脸,浓密的红色睫毛轻轻合上,落下两行泪。
他落泪时的凄楚之美,是何等的绝佳啊。
原本对他抱着一种崇敬的感情的露易丝,经过刚刚的对话,心绪也变得复杂起来。她将刚刚被抚开的发丝弄回来,遮住那只瞎了的右眼,连同右半边脸一起。
“这次特地来找吾,有什么事呢?”他抹干泪花,对她嫣然一笑。
露易丝点点头,正色道:“臣下觉得,不必再给那白昼国王机会和面子了。这战事拖一天,敌方的兵力就会愈来愈强,臣下觉得是时候正式进攻了。”
“若真的打起仗来,这白昼国可会陷入昏天黑地的境地啊。”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悲悯。
“如今的天下也跟昏天黑地没有什么差别吧,臣下只想赶紧结束这种状况。”露易丝跪在地上,眼神坚定。
红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是神明,原本是不该倾向任何一方势力的,并且白昼国的命数未尽,如果要强制毁灭的话,只怕会招来灾难。但确实如同露易丝说的,多一天纵容,天下人便少一天安康。“那便如你所说吧,你有何良策呢?”
“臣下觉得,可以先从白昼国的精兵大将攻起。”她紫色的眸子里再次充满了狠毒和冷漠。
红不可思议地看着露易丝,若应了她的想法,于公于私,她的一大心愿都了却了。精兵大将,这不就等于是卡杰蒂亚家族么。卡杰蒂亚家族以露易丝的父亲为首,每一个子嗣,每一个妃子,
都是极其强大的人。卡杰蒂亚家族的人,流着善战的血。他们拥有最佳的使用破坏力最强大的魔法——黑魔法,的体质。他们家族还有人会血咒,如果攻下了卡杰蒂亚家族,那白昼国的政府
等同于垮了一边天。
这只是于公,而于私呢?露易丝的仇报了,红暂时不知道她与自己的父亲到底有多大的仇恨,但是从醉香楼的那一站中两人毫不留情的攻击中就可看出来了。
“只是……臣下还拿不定主意到底该如何攻打,是出动官方的将士一举歼灭,还是以高额悬赏去逐个击破。”她期待红的谋略。
红笑道:“吾认为,出动官方的将士逐个击破吧,虽然会久一点,但是对人力和物资消耗都可以减到最低。可是,如果卡杰蒂亚因为谁的死而怒了又怎么办呢?毕竟,都是他的亲人。”
露易丝皱上眉头,摇摇头:“不会的,他不会在乎这些的。”
红看着她的目光愈发深邃,他又叹了口气。他手一挥,一张红木桌子出现在两人中间,上面摆着差点,香浓的茶水还袅袅地飘着烟。他细白的手端起一杯茶,放在唇边,轻轻地吹凉。
见她没有动静,表情依旧严肃,红笑了,说道:“你也喝一杯罢,这真是个良策,虽然阴狠了点。”
露易丝这才回过神来,拿起另一杯飘着烟的的茶,又拿起一块软绵绵的白花花的粘糕,放进嘴里。“真甜啊。”她脸上显出红晕。
“善良的孩子,吃什么都是甜的。”他的目光像暖炉放出的火光一样柔柔地将她笼罩。
红悠闲地坐在池边,赤着脚,穿着红色的中国风长袍。秀美的眉目间略微可见身为王者的傲气,他真的太美了,绝佳的气质和无法言喻的面容糅合在一起,形成了红·噬梦者——降临在魔界
最美的景致。
可是他的身体周围笼罩着厚厚的哀伤,特别是在看见露易丝之后,他的哀伤愈发浓郁可见了。
他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柔和的,悲伤的,赎罪的。
“为什么,要把您的心给我呢?”她抬起头,看着喝着茶的红。
他微微笑了笑,没有回答。
谈话至此便算是告终,红望着那池中之水,便再无言语。露易丝看着他,知道他是无心再与自己说话。便施了一礼,走出了他的寝宫。
这次的事儿有两件是让露易丝难以放下的,一是自己的心是他给的,二是他竟自称师父。路上,她再次看了看手上的红色戒指,它红光缭绕,十分耀眼,是他与她命运的羁绊。
可她又怎么会与最强最美之人有什么勾结呢?她叹口气,视线移至前方,不再想这档子事儿,回去还得慢慢筹备思考攻略。
回去后她吃了点长莹做的料理。露易丝看着长莹一股子贤惠可人气息,只觉得让如此贤妻良母的人卷入纷争中是种罪过。可是没法子,既然她被红带入魔界,那她就一定有必然的宿命。
露易丝将最后一口汤喝完,拿起面巾擦了擦唇角,紫色的睫毛垂下,严肃地告诉长莹她要开始教她魔法了。
长莹听了这句话,又看了看露易丝妖精一样妖魅艳丽的正经面庞,在确认她并非在开玩笑后,高兴得连人话都说不出几句。
露易丝向来是严师,对自身要求高,对徒弟要求也高。而她的魔使,一定得是强者,长莹没有笛罗尔那种天生为神的资质,在学习魔法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
第一次,露易丝搞来一只腿部受伤的兔子,让她用水系魔法将它治愈。可长莹对着那兔子施展了很久的魔法,也不见伤口有什么愈合。
她愁眉苦脸地看着死死盯着自己的露易丝,只觉得欲哭无泪,想偷懒,但介于那冰山美人的凌厉气势,还是硬着头皮去练习了。
这一整天都没有受到蓝的骚扰,露易丝感觉有些怪异,但她毫不放在心上,她心中的事儿如同乱麻一样将她搅得天昏地暗的。
在教授完长莹后,她面色疲惫地走进笛罗尔的房间里,他呈猫咪的形态躺在床上,昏睡不醒,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响。他贯穿胸背的伤开始慢慢愈合,从口子里还可以看见正在重组的脏器。
她心疼地闭上了眼,但也感叹笛罗尔的强大。在受了那般重创之际,居然还可以杀死比自己强了很多的剑王,然后又以超越子弹的速度为自己挡下了那几枚子弹。
她的猫儿,果真长大了,愈来愈厉害了,不再是年幼时那幼弱无力的幼崽了,他可以堂堂正正地挺直背脊坐上神兽之皇的位置了。
再过几天,就要跟那群畜生正面交锋了,虽然只是逐个逐个地灭杀,但每见一个卡杰蒂亚家的人,露易丝就觉得心口上正结疤的伤痕被生生地抠了起来似的,血泪潺潺的。
快点好起来吧,笛罗尔。她侧身躺下,将他拥入怀中。
他身上的毛柔软而光滑,纯黑的。
旖旎的温暖中,她沉沉睡去,没有梦魇的袭扰,与她的爱猫一起,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心里,是被人反复系上的结。任由她如何去梳理,都无法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