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丝面无表情地看着白心,面部抽搐了一下,用讲故事般绘声绘色的语调,开始声情并茂地述说起那名为‘白眼狼儿奇遇记’的狗血故事。
【五年前·帝都·西街】
露易丝入住血敛府上几周后,便出了点事儿,虽说血敛的手下尽力将露易丝入住的事情隐藏住,但几个星期以后,还是东窗事发了。
血敛的府是白昼国少有的东方风格的院子,楼房的款式与醉香楼相似,附带巨大的院落。这白昼国国王看在血敛母亲的份子上,对待血敛也不差,光是这派头,就如同亲子。
可这白昼国国王的年龄若要对血敛称爹,血敛着实吃亏了些。毕竟一个逍遥地活了几百年的神明认一个五十余岁的男人作父,这事儿不管是摊在谁身上,都委实不愿意。
但血敛孝顺,懂得报恩,为了自己的母亲能在宫中有座稳当的靠山和安定的生活,他都略去不计。每日踏进皇宫便唤那国王一声义父,算是一求母子平安。
可就算有血敛生母当作国王利用血敛的筹码,那生性多疑的国王还是觉得日子难以安稳,毕竟血敛是神居大神,虽不是最强,但却也地位不浅,而自己囚禁着他的母亲,他如果有一天要翻天覆地地夺回自己的母亲,他也无力可挡。
国王顾及这些,便穿插了一些眼线,在血敛的宅子里,随时观察他的动向,以便在有异样时,可以有个征兆。
然而此时此刻,血敛痛苦地撑着头笑着,无奈地看向坐在一旁的露易丝,表情痛苦得仿佛在撕扯自己的皮肉似的。
被这难受的目光盯了好一会儿,见那目光的发出者终于发话了,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露露,你可看见了?我过着的,便是这般生活。”
露易丝看看他痛苦的神色,也觉得自己有些过错,这番如果连累了他,她也必得自责一番。
她坐到他身边,叹口气,说:“怪不得白昼帝国如此混乱肮脏,原来是有了这些个统治国家的狗屁国王。”
“哎……但是,露露,我委实不想放开你。”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一些迷恋,这种微妙的情绪在灯光下显得非常柔和,他好看的脸正是因为掺着这些情绪,所以变得有些让人于心不忍。
“不会的,小敛子。”她难能可贵地对他微笑:“我会留在这里,直到我再也留不下去。”
听到她的这句话,他的心里猛然觉得暖意横生,他那抹漂浮在心上的愁云顿解,眉开眼笑地说道:“那我明日就将这件事处理个清楚,我将你带入宫中,同国王说个清楚。”
她摇摇头,目光中潋滟四起:“我怎么可能进皇宫。”
血敛听她这么说,觉得挺有道理,她是个高悬赏额的反白昼帝国分子,就算自己护着,带进宫里,也定会云烟四起,到时候闹得个鸡飞狗跳,可就不好了。
了却一桩心事,血敛的心头结也解了,他高高兴兴地拿起笔,在一个厚本子上开始写些什么。
露易丝见他开始书写,也不再打扰,单手撑起脸,细细地品味起血敛的样貌来,他就是个绝世大美人,无人可比的,露易丝正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细细地端倪他,美人养眼,在哪儿都是如此。
冬夜夜间寒气小重,可这灯光美人相伴,露易丝却不觉得有一分一毫地寒冷,可能是这眼前的光景,真的太让人感觉温暖迷醉了。
这一夜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索取她,估计是因为忙着书写着什么的缘故,露易丝觉着奇怪,但也就安静地伴着他。
写到半夜,血敛依旧奋笔疾书,偶尔停停歇歇,喝口女仆呈上来的热茶,看看旁边有些睡意的露易丝,轻轻说道:“露露,要不你先上传歇息了?”
露易丝喝口茶,清醒了下,看着他,说:“你今天没对我做什么,我不太习惯。”
明明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内心情绪的抒发,听在血敛耳中却是她撩拨人心的勾引,他放下笔,对她邪邪一笑:“莫不是你期待我对你做些什么?若这般能让你赶紧去休息,那我也不会介意的。”
“我不太能听懂你说话,我觉得你还是说得现代一点好,我对东方的古文不是很有研究。”听懂血敛说话对于没上过多少学的露易丝来说有些困难。
他眯眼笑笑,想想也是,露易丝是西方贵族,语言虽都是通的,但自己这东方风格确实有些浓重。他调侃道:“露露自学成才,调出来的药比学堂里的学士都要厉害,还会听不懂我说话么?”
露易丝摊手:“我也没办法,我就想到过想有点知识文化,没想到过会遇到你,估计跟你一起住久了我就会慢慢懂了。”
“夜凉了,你若觉得寒冷,那便不用再伴着我了。”他体恤地将外套脱下来搭在她身上,然后继续奋笔疾书。
“谢谢了,笛罗尔的事……”露易丝想起了她的猫。
听闻她提起笛罗尔,血敛的眸光有些黯然,但他仍旧用温柔的语气跟她说:“明天就会回来陪你了。”
露易丝点点头,便不再管专注书写着的血敛,坐到梳妆柜旁。夜晚高空中独挂着的月光穿过窗口投射到梳妆台上的镜子里,镜子里的光又反射到她紫色的眼睛里,映出高光点点,明明是素颜,可她的模样却像上了浓妆一样。
依稀的冷空气从屋外涌进窗户,窗边的露易丝打了个寒颤。
这冬夜虽无雪,却越来越冷了,空气仿佛被冰封了一样,将人们连着内心一起包裹得凉透。她精致的眉宇皱紧了,眼底的严肃冰冷似是混杂着略微的悲天悯人。
这纷争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结束,过着苦难生活的人民们,又得熬过一个人心冰冷,空气冰冷的冗长冬季。看这般冰霜寒气,估计又要有不少的虚弱的生命死去。
虽然说她尊尚弱肉强食的社会观念,可这眼下的情况也太过严苛了。
她的表情冰冷,内心波澜起伏,虽说血敛对自己好,但若再不推进反叛,那这裹脚布般让她觉得又臭又长的纷争世界,必定会朝着愈来愈恶劣的态势发展。将来如果白昼国乃至整个魔界都成了人心皆冷的人间地狱,那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想着想着,露易丝觉得眼睛有些迷蒙,倦意袅袅地升上了自己的脑内。
正当她打算上床睡觉的时候,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裹着哀嚎声蹿进了自己的耳朵里,使她睡意全无。
“我真的不是反帝国份子!!冤枉啊!!”
“臭小子!还敢抵赖!如果不是来暗杀丞相的!!这么晚了还来丞相府周围鬼鬼祟祟的闲逛干什么?!”
露易丝皱眉,如果是晚上抓贼的,怎么敢在丞相的寝宫外面闹腾,想来刺杀血敛的人侍卫们抓了以后都会二话不说的杀人灭口,绝对不会扰了大丞相的兴致,这次居然闹到丞相的寝宫外了,还是大半夜地鬼哭狼嚎,真的有些奇怪。
她径直走向门边,开门,眉头一皱,冲走廊上那三个闹腾着的人大声喊道:“大晚上吵什么吵!丞相在办事!老子在睡觉!还有没有公德心啊!”
那边两个正架着一个被打得皮包脸肿的人的黑衣守卫一听,连忙跪下来,见那男人愣住不肯跪,便一脚朝他的关节处踢去,那人哀号一声便跪了下来。
露易丝看着那可怜的人,有些于心不忍,但这是在白昼帝国的丞相的府上,她也没什么办法,于是冷着一张脸对那三个人说道:“到底是什么事儿啊!大晚上的!不去睡觉!来这里打扰老子睡觉!”
三人看露易丝凶神恶煞的,便忘了是敌对关系,都一起默契地低下了头,那速度精准得就跟心有灵犀的双胞胎似的。
露易丝冷冽的眼神直逼那三人,她缓缓地走过去,说道:“说啊!哑巴了?!”这些侍卫在对待平民百姓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殷勤恭敬,不是踢就是打,她也无需对他们和颜悦色的,本就厌恶这些个欺软怕硬的狗,所以她在教训他们的时候丝毫没有一点情面可留。
不仅不留情面,而且还时常找他们的茬儿,只要见着能插针的缝啊,她就根本不会放过。
“露易丝小姐……请息怒啊!这个男人在午夜鬼鬼祟祟地在这周围到处转悠,我们以为他是刺杀丞相的反帝国分子……”那侍卫看见毒王面色愠怒,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声音也是抖得。
“我也是反帝国分子,你们怎么就不抓我呀!话说这两天我入住这里的事儿被政府知道了,是你们上报狗国王的吧!”她居高临下地用尖锐的声音大骂。
被她这么一说,两个侍卫抖得更厉害了,这两天就因为这个事,丞相美丽的脸都憔悴了许多,又不是他们走漏的消息,如果被露易丝就这么扣一顶帽子上去,必死无疑啊。“不是我们!真的不是我们!露易丝小姐!话不可乱说啊!!”
看这妖艳的女人心肠也不坏,那被打得皮包脸肿的男人仿佛看见了救赎的光芒,抬起头看着露易丝,哀嚎道:“这位小姐!你要为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