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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一夜

一夜

为了迎接“神”的驾临。

这个夜晚的禁宫不同于往日的宁静和肃穆,岩石与树木结合而成的巨大建筑森森地矗立在那里,气氛诡异,四周静得可怕。

皇宫的中心处耸立着一座入云的高塔,塔的下面就是艾泽拉斯世界赖以运转的神秘能量的源泉——永恒之井。只是如果有人看到它此时的样子,一定会大吃一惊。如今,湖水的颜色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清澈而碧绿,邪恶的黑色能量与湖水纠缠着,不时掀起阵阵汹涌的浪头,将自己拍碎在高塔下的石墩上,疯狂而暴躁。

湖边的警卫加强了数倍,一些刚刚被派来驻守的士兵惊讶于湖面怪异的景象,他们小声地议论着,随后被巡逻的督军狠狠地瞪了两眼,便逐渐安静下来,心中却依然充满了疑惑,还有莫名的不安和恐慌。

眼前的湖水已经不再是他们熟悉的样子。那时候湖水是碧绿而清澈的,每个夜晚,湖水中的能量都会和洒下的月光产生奇妙的共鸣,那光芒升腾的美丽景象仿佛拥有可以净化心灵的神奇能力,使人获得宁静,忍不住要来膜拜。可是如今,圣湖的泉水已经被未知的邪恶能量所腐蚀,变得狰狞狂躁。

高塔顶部有一间巨大的密室,十二名只看衣着便知道是高阶的月亮守卫沿着密室的中心按照圆形依次排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需要同时聚集十二名高级法师的力量!?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此时他们的额头上都布满汗珠,其中几个实力差一点的家伙身躯已经开始有些颤抖,而法师们为之努力的东西,竟然是密室中心的一道空间传送门!

一个明显较高大的精灵站在法师们的外围,时不时对那几个颤抖着的家伙低喝几句。看他的衣着,相当华贵,说明它的主人地位尊崇。令人印象最深的是他的左眼,准确的说,他的左眼其实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红色的宝石。宝石上并没有寻常可见的耀眼光泽,却布满了一道一道黑色的横线,显得那么奇特而诡异。

哈维斯的心情从最初的亢奋变得有些焦躁,这让他那鹰钩状鼻子上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在宽敞但却沉闷的房间里,这股躁动的情绪不时地被宣泄在那些在他看来并没有拼尽全力的法师身上。

事情还要从两天以前说起,那时候,身为女皇首席参事的哈维斯正沉浸在对湖水能量的研究之中。

感受着那些可爱、澎湃、诱人的能量从试管中的湖水样本里慢慢地流进自己体内,哈维斯感到仿佛身体上的每个细胞都膨胀了起来,他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就像瘾君子的某种“需求”得到了满足一般,真是舒爽极了!

然而来去匆匆,这样升仙般的快感并没有维持多久。

“量还是太少了。”哈维斯意犹未尽地晃了晃手中的试管,红色的假眼中闪着贪婪的光芒。

这被卡多雷一族所敬畏和膜拜的“圣水”,不必说普通的平民,即使贵为奎尔多雷(卡多雷贵族)中位高权重的皇亲国戚们,任凭用尽各种手段都无法得到哪怕只是一小滴!而自己,这个人们眼中曾经的废人,见惯他人轻蔑和白眼的落魄乞丐,如今却可以任意汲取圣湖中的泉水来强化自己的魔力,没人比他更了解这湖水的秘密了!

但真的是这样吗……哈维斯的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张绝美的脸蛋儿来。他忽然想到,按照艾萨拉的地位,使用这湖水来滋养自身的魔力实在轻而易举,而以她的年纪来看,可以预见的情况是,如今这位女皇在魔法上的造诣必然已经深厚到了一个他难以想象的境界。如此一来,自己想要得到她的机会恐怕更加渺茫了……

然而就在他开始自怨自艾的时候,“奇迹”发生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仿佛穿过了无尽的时空进入了哈维斯的意识,威严地道:

“凡人,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哈维斯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听过如此威严又充满蛊惑的声音,这声音让他情不自禁地心神震荡,屈膝跪倒顶礼膜拜;这声音就像是一道魔咒,只用了一瞬间便点燃了哈维斯曾经小心翼翼埋藏在心底的欲望!

“……这就是……神的声音!”独眼空洞地望着虚空,哈维斯用不停颤抖的嘴唇发出恶魔呢喃般的音节。

……

参事大人从短暂的回忆中转过神来,赫然发现其中一名负责支撑空间法阵的月亮守卫已经脱力昏厥瘫倒在了地上。

哈维斯深深地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立即有两名身穿绿色轻质铠甲的守卫从门外走了进来。两个人颇为熟练地抬起地上那个可怜的家伙走了出去,迅速地消失在门外的阴影里。

“已经是第五个了……”哈维斯抬头望了望黑漆漆的屋顶,他的声音之中透出一点焦虑,右手不自觉地用力握了握。

“……这还仅仅是第一天而已!”

……………………………………………………………………………

心之迷惘

圣洁的白女士(姑且这么说吧,如果跟鹿xx也算圣洁的话。)高高地挂在古树的树梢上,将乳白色的光晕温和地洒在夜晚的艾泽拉斯大地。

静谧的树林间有一条小溪蜿蜒地穿过其中,溪水潺潺,缓缓地向着苏拉玛城的方向流去。

月光照在水面上映出两个身影,一男一女。女人紫黑色的长裙上用金丝绣着皇室的纹章,落地式的裙摆长长地拖在身后草地上,显得华贵高雅。穿长袍的男人则落后两个身位地跟在她身旁,不言不语。远远看去,好像一对漫步的恋人,享受着自然的幽静。

走了一阵,女人忽然注意到了水中的倒影。她微笑着停下脚步,马上又想起了什么,抬起头,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看到皎洁的月亮,却厌恶地皱起眉头,用手去遮挡,仿佛想要阻止月光照进她金色的眼睛里。

“月亮女神vs光中之光?宗教和皇权的对立吗?”海东青看到艾萨拉这样“小女孩式”的行为,略感惊讶之余不免联想到。

两个站在世界顶端的女人之间的较量。虽然这场权力斗争的结果,在表面上看来是艾萨拉取得了胜利。但是往深了想想就可以知道,作为宗教而存在的月神信奉几乎贯穿在暗夜精灵一族的整个历史之中,深深地植根于每个夜精灵的内心深处。

不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似乎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今天能过着这样美好的生活,完全是得益于艾露恩女神的赐福。久而久之,这种对女神信奉逐渐演变成为人们的习惯。

而习惯的力量如此巨大!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今天,暗夜精灵的月神崇拜俨然已经形成了一种文化,融入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能有如此成就,原因便在于,这与在艾泽拉斯世界上走动着的各种所谓半神,或者自诩为“创世神”的泰坦们不同,这位被人们顶礼膜拜的月亮女神——艾露恩,的的确确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具有神格的“真神”。

而且,这位女神还经常毫不吝啬地用她那无边的法力在暗夜精灵们面前显示出独特的神迹,来证明“月亮女神永远庇佑着你”这句话的真实性!虽然在海东青看来,这些举动不过是她无聊之余的显摆罢了,但对于暗夜精灵的信徒而言,无疑更加坚定了他们的信心。

而作为艾露恩在凡间的代言人,月神殿自然轻而易举地集仁德与权力于一身,成为人民膜拜和仰视的存在。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千年,直到艾萨拉的出现。

美丽善良聪慧过人的女王殿下不仅给予了子民们真切温暖的关怀,还带领月亮守卫们将魔法技术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使之服务于人民生活的各个层面,甚至曾经多次亲自披挂上阵,击退异族的野蛮侵略军。在暗夜精灵族民间中吟游诗人们经常哼唱的小调里面,为女皇陛下歌功颂德的曲目比比皆是。

对广大普普通通的百姓来说,相比于高高在上虚无缥缈偶尔良心发现的月亮女神,女皇陛下对他们切切实实的‘好’,明显地来得更加真实亲切。”

想到这,海东青忽然有了一丝明悟。眼前这位几乎权倾艾泽拉斯的精灵女皇,也许在她年轻的时候也曾怀揣着“想做一个把全部身心都奉献给子民的伟大女皇”的单纯想法。

“可惜,岁月是把杀猪刀啊,虽然没有在容貌上留下痕迹,却在无形之中杀死了曾经纯真美好的心。”听到海东青这好像没有来由的话语,艾萨拉的心突地一缩,她猛地转头震惊地看着海东青,竟然忘记了保持自己的仪态。

作为有能力统治卡多雷数千年的女皇,艾萨拉是何等聪明的人儿,海东青的这句看似简单的话背后所隐藏的深层意思自然逃不过她的心。能够只凭自己意识松懈的时候一个简单的动作神态就可以推断出这么多的事情,面前这个男人的心思恐怕比哈维斯这只老狐狸还要细密得多。这样看起来,自己也许一直都小看了他……此时海东青不知道,因为那句感叹中带点讽刺的话,他在女皇心中的地位又抬高了一分。

醒悟到了自己的失态,艾萨拉迅速不着痕迹地让表情平复下来。只是内心的波澜却不像表面那样平静,海东青的话就像一块石子,投入了她尘封已久的记忆的湖泊。过往的一幕一幕难以自制地飘过眼前……天真烂漫的童年,那时一起追逐打闹的玩伴如今都已经不知去向,那个总喜欢抢走自己布娃娃的男孩子叫什么名字来的?哦,小赛玛恩!赛玛恩*破晓①,那时候总是喜欢欺负自己,还说想要回布娃娃就要嫁给他呢……这个小屁孩……很多年以后,已经贵为女皇的自己又见到了他的名字,在一张阵亡者的名单上……

另一幅画面上,自己已经从青涩的小丫头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在少女的身前,一位高大魁梧的战士正带着慈爱的笑容将精致的皇冠戴在她的头上。在他的背后斜背着一把战功赫赫的,被暗夜精灵们称为“圣剑”的——卡里姆多的荣光!而它的主人,正是自己儿时的偶像、人生导师和剑术老师,卡多雷的传奇英雄——卡拉德*影之歌!

这个在成长道路上毫不吝啬地给予了自己无私的帮助,又亲手将自己抚上女皇宝座的男人,对她付出的关爱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儿女。然而当许多年以后,当贵族长老们来到皇宫请求除掉这个男人的时候,她,竟然默许了……

……有的时候,人们日复一日忙忙碌碌地生活,忙得忘记了原来的方向,忘记要缓一缓脚步,停下来,回头看一看自己走过的路。直到有一天才忽然醒悟,却发现,已经无法回头。

①赛玛恩*破晓:忠于女皇的暗夜精灵游侠英雄,死于第一次虫族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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