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妃菱刚刚开口,只见星星火光燃于荆条上而后熄灭,妃菱一下支撑不住,向下软倒。乾儿走近妃菱,忙伸出手去扶住她,妃菱却避让了一下,身子向后撞于树干上。
“她是女人,你不必这样惊慌。”紫焱笑得十分得意,转而对愣住的乾儿打趣:“你就该换套女装,不男不女的只能到处吃瘪。”
妃菱听到紫焱的话方才怯生生地抬起头,面上带着抱歉之意倒将乾儿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多谢二位相救。”妃菱作势起身打算行个礼,却趔趄了一下,被紫焱甩袖扶住。妃菱抬头看了看紫焱,仿佛在确认紫焱是否为男人似地停留了几秒,一旁的乾儿“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他是货真价实的男子。”妃菱闻言忙向后避退,像遇到了洪水猛兽似地。
紫焱见她如此,一旁的乾儿笑得眉眼弯弯,面子上顿时挂不住了,一甩衣袖转过身去。妃菱美目流露出些许尴尬,翕动了几下唇瓣,却终是不知说什么才好。乾儿走上前来,见她身上多处伤痕,近看有几处甚是狰狞,顿时面色沉沉,自袖中取出一只天青色瓷瓶,递予妃菱:“这是云英露,内服外敷。”妃菱推拒,却被乾儿一把将瓷瓶塞入其手中,妃菱只能接过。
“二位请留下姓名,日后妃菱定当相报。”妃菱深深作了一揖。
“你日后打算如何?”乾儿定定看着妃菱:“你能安然回到族内吗?既然不能又怎么报恩?”妃菱被乾儿的话语堵得微微一愣,目现错愕之意,樱唇翕动,还没有说出什么又被乾儿打断:“那只叫蔻朱的金凤不是你的姐姐吗?我看她的脾性比你好得多,至少爱憎分明。什么叫做不敢肖想?什么叫做云泥之别?”乾儿步步紧逼。妃菱的剪水双瞳中隐隐有泪光闪动,我见犹怜。
“你自己暴力也要教人家婉约淑女如你一般?”紫焱忙转过身来,妃菱一副楚楚动人的神情让紫焱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乾儿见他如此神情,冷笑了一声:“你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救了她,再帮她解决了族内那些破事儿。”紫焱被乾儿犀利的言辞一堵,便觉得她此时已不可理喻,冷哼一声,不再发一言。
妃菱轻蹙娥眉,看了看僵持着的二人,迟疑了一会,开口:“我知道这位妹妹是在为我抱不平,但是其中缘由实在复杂,而且我也不希望因为我一个而影响了鸟族全体。”言毕便低垂下头,一派凄楚之意。
乾儿凝视了她一会,转过头去,心中自知又急躁冒进了。紫焱倒插话进来:“鸟族十年一度的菁英会快要开始了?”妃菱诧异抬头,低低应了一声。
“你作为鸟族公主,应该参加才是。”紫焱俊目流盼,笑容华丽无匹。乾儿朝他看了一眼,他却笑得更加自在:“妃菱,我们就陪你走这么一遭。”
妃菱原本眉目含愁,见紫焱如此说来,竟然嫣然腼腆起来,神色间多了一分温柔。
乾儿轻轻抒出一口气,心中已宽,却仍旧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惹是生非了?”
紫焱听乾儿此言,便如被火烧了屁股似地,满脸不忿:“我紫焱上不跪天下不拜地,我便是铁了心要捣了它北方昆仑族的老窝,那昆仑迦倻王又能奈我何?!”红瞳流光,眉如墨画,一干豪气将周遭这如画美境生生掩映了去。
妃菱眸光略滞,却突然开口:“不可,恩公万万不可!迦倻王乃离蜃宫宫主,后由散人一派于各族争斗中胜出,惊才绝艳,是吾辈不可多得的好领袖,您可别捣了他的离蜃宫!”语气慌张真切,可见她是真心拥戴这位传言中的北方昆仑族的领袖。
“他若是治理得好,你又为何会在此受苦?”乾儿不屑地轻慢,脑海中却又隐隐浮现出一袭白衣人影来。紫焱扫了乾儿一眼,暗笑不语。
“啪啪啪——”响亮的拍手声突然响起,众人皆是一惊。紫焱飞掠于乾儿身前,将她牢牢护住,神色间竟浮现出一抹紧张,第一次未曾感知便被人欺身近前。
“说得好!”拍手声渐歇,传来一声清朗的男声。未待众人移转身形,便已有一男子瞬间现于面前,赭色长袍笼着身躯,隐约勾勒着飘渺的线条,若隐若现中恍惚着,似山谷中升腾的朝雾,有形无质,却又实实在在地立于众人身前。
紫焱正对上此人,不由得一怔。乾儿越过紫焱的肩膀看去,却也微微愣住,用指尖轻轻戳了戳紫焱的后背,问:“你有双胞胎兄长吗?”
紫焱皱眉不解,面前之人虽然影像朦胧似近似远,毫无疑问五官却是与自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他的瞳色为棕黑,不似自己的赤红。
“小姑娘,你说的甚得我心,治理不好就直接将他撵下台去,你觉得如何?”陌生男子似并不在意紫焱与自己面目肖似,仿佛对于乾儿更感兴趣。
紫焱一阵紧张,显然这陌生男子早已在旁窥伺很久了,手心隐隐有火星迸出。
“撵下台倒不必,只需他能够给妃菱一个公断便罢了。”乾儿也隐隐察觉紫焱的气息流动异常,显然已在凝神戒备,于是自与他言语间周旋。
“如何公断呢?”陌生男子仿佛来了兴致,语气中不乏调侃之意,但是望向乾儿的双目却又十分认真,这眼神乾儿都觉与紫焱甚是相似。
“我并不知治人之道,就事论事的话,便是查清楚是非曲直,还一个真相,再由众人公断便可。”乾儿下意识地说出来一段话,记忆中鸿蒙曾经说过类似的话,虽然记不完全,但是拿来搪塞足矣,手中却已擒了人王之刃,暗自戒备。
“众人?昆仑族三十万众,又要如何公断呢?这个公字何解呢?”陌生男子垂首研究着这个问题,却让乾儿词穷了。
“若总是想着治人,那么永远都跳不出这个圈子了!”乾儿轻退,急智间接上话茬。
“哈哈——说得好,不能治人,那么只能人治了。”陌生男子拊掌大笑,气息震动着林间,花飞玉旋。乾儿显然不明白他说的没头没脑的话,闭了嘴戒备地护住身后的妃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