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来塞外的第二天，碧霞一大早就把我拦了下来，瑾儿看碧霞来了，行了一个礼，转身又对我说：“你们慢慢聊。”说完就拿着早上晾晒好的被褥进了屋。我拉着碧霞坐下来，“娘娘那里的事情都好了？”碧霞笑着点头说：“嗯哪！近日来妹妹照顾九阿哥，宜妃娘娘前儿还提你呢。说想你了！”我一笑没有搭话，想我了？大概是想我把调回去吧……“走！我们出去走走！”碧霞看看天突然一副兴奋的样子，我见她拉我往外走，赶紧拽住她，“我还有事情没做完呢。”
碧霞回身看看我，撒娇的说：“你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做呢，我就这么两个时辰的功夫，陪我吧。”我很是为难，九阿哥尽早走之前，刚刚嘱咐过，把带来的书晒晒太阳，免得被虫蛀了。可是见碧霞好不容易有这般的好心情，推脱也不是。“你去吧。”犹豫着，竟没想到紫玉走了进来，“娘娘那里吩咐我，看看九爷这边的情况，你去陪碧霞姑娘吧，这儿有我照应着，没事的。”
碧霞看到紫玉这个援兵，高兴得不得了，二话没说的往外拉我，我忙回身跟紫玉道谢，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拉出了老远。碧蓝的天空下，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风一吹，依稀可以看到放养的牛羊。“天苍苍，野茫茫，风吹早低见牛羊，大概就是这样吧。”看着这样的一幅画，我不禁想起了敕勒歌，碧霞笑着回过神，“是啊，正衬呢。”我也冲她笑了笑，走过去好奇的问她：“今儿，姐姐可是不像是平日的样子，怎么这般兴奋？”碧霞一听，有些不好意思，“今天听说阿哥们和蒙古的贵主们在外面赛马。我想来想去，跟谁去也不合适，就拉上了你……”
原是因为这个，想来她是着急来看九阿哥，只是苦了我，真不知道看见十三、十四阿哥还有完颜兰，我该如何是好。碧霞看我皱起眉头，便上来询问，“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怪我强拉你来？”我摇摇头，“姐姐别多想，姐姐这个是时候能想到我，我也很高兴。”碧霞安心的一笑，脸上也没了刚才的不安。“姑娘。”跟碧霞一边说笑一边走，突然听见有人在唤，便停了脚步。我们转过身，竟没想到是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个人，碧霞见他俯身行礼，那人笑着扶起碧霞，“碧霞姑娘。”两人寒暄完，见我一头污水，碧霞拉我上前，开始介绍：“这位是顾仑，是西蒙古巴特尔王爷家的王子。”又对顾仑说：“这是我的妹妹，兆佳凝霜。”顾仑一歪头笑说：“妹妹？怎么这？”碧霞继续又说：“这次来宜妃娘娘这里，因和她投的来，故认得妹妹。”顾仑恍然大悟，上来向我拱手道：“原来是兆佳姑娘。”我俯下身子，道：“见过顾仑王子。”
“我们走吧。”从刚才遇到到现在，顾仑的眼光总是在我身上游走，好像在探寻着什么似的，弄得我很不舒服，便转身轻声跟碧霞说，碧霞笑意的看了看顾仑又看了看我，点点头，行礼告退了。路上，碧霞拉着我，附耳说：“我觉得他喜欢你。”我赶紧摇摇头，“可千万别。”碧霞转头好奇的问：“怎么？他不够俊朗？”我又摇了摇头，碧霞哦了一声，眼色有些黯淡，“也是，妹妹的心在九阿哥那里。”我听了又看她如此的失落，停下脚步，拉过她，恳切的说：“姐姐多虑了。不是姐姐所想。”“那……”碧霞犹豫了一会又说：“是在十三阿哥那里？”这……我被她这么一问有些懵，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答，碧霞探测的又说：“我也是胡乱猜测的，不过看妹妹的样子，好像十有八九。”听到十三阿哥，心里一阵酸处，好不容易这些日子忙，把这个人抛到了脑后，怎么又被提了出来……“姐姐，阿哥们地位高贵，岂是我们这些人所能想的……”
碧霞伸手截住我的话，看了眼我身后，面色忧伤的说：“那些场面话，你别跟我说，我既然认你做妹妹，那就是跟你交心的，你的事儿紫玉也跟我说了很多，你就是个只为别人想，自己的事情，总是憋在心里不说的主儿，你刚才的反应，就算你自己心里不敢承认，我看的也是明白的，你的心早就在十三阿哥那里了。可是为什么，你不想办法去德妃那里呢？”
“这岂是我说了算的？德妃娘娘毕竟不是十三阿哥的亲娘，就算是平日里待十三阿哥不错，也犯不着因为我这个小宫女得罪了宜妃娘娘不是？宜妃娘娘在宫里的地位，在皇上的地位，那都是至高无上的，我又何苦让她们为难呢？况且，这宫里的调动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多做多得罪人啊。十三阿哥刚刚在仕途上有些作为，他本来就是个有才德的阿哥，我不想因为我，他有些什么闲言闲语的。”说完，我叹了口气，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越压越重，憋得人透不过气来，我强忍着转头想呼吸几口空气，却不了我转过身，十三阿哥早已站在了我身边。
“这……”我回头看向碧霞，碧霞略带歉意，“姐姐主张了，见妹妹这么难受，方巧看见十三阿哥一个人经过……妹妹，何苦委屈自己？”碧霞说完就走到了十步之外，我转过身看着若有所思的十三阿哥，眼泪一下子撑不住了，“奴婢……奴婢……”我哽咽的说不出话，怎么他全都听见了呢？这让我如何是好……十三阿哥走过来二话没说，把我抱进怀里，在我耳边说：“别说了，我都知道。”我靠在他怀里，不争气的大哭，不知过了多久，碧霞跑过来，轻声说：“别哭了，一会来人被看见了就不好了。”十三阿哥放开我，眼神里充满了心疼，“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会想办法的。”我摇摇头，十三阿哥又继续说：“你心里有我吗？”我抬眼看他，我……我到底有他吗？真的有吗？“行了！咱们走吧。”碧霞看见远处依稀有些人影，着急的把我拉出来，我回头看了一眼十三阿哥，他的眼角也有些湿润，只是顾不得多说，我跟碧霞就赶紧跑开了。
到了寂静处，碧霞回头悠悠对我说：“妹妹心里既然有答案了，为何？”我输了一口气，“别说了。”我不愿再提，脑子里现在乱的很，十三阿哥在我身后我居然没有发现，还说了那么一大通话，我真是该死！“你是怕九阿哥跟十三阿哥翻了脸？”我听碧霞问，点了点头，碧霞也叹了口气，“若是我能得九阿哥如此赏识就好了。”碧霞有些哽咽，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我上前抱住她，“会的，姐姐如此优秀，九阿哥一定会看到的。”
说话间，围场人陆续多了起来，几个蒙古王子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已经先坐到了位子上，聊起天来。我跟碧霞混在宫女中，自从刚才开始碧霞的情绪一直不高，如果我处在她的位置，恐怕会比她更糟糕吧。看着碧霞一脸伤感，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劝她，只要是涉及到了九阿哥，我们之间总是那么的不自然。“你们俩在这儿呀！”正想着，紫玉突然从身后走了过来，我见她过来，刚要开口问她，九阿哥那边的事，紫玉就先张口说了，“放心，那边的事儿都弄完了，我想着九爷一会也会过来，不会回去。我过来也凑个热闹。”我听她这么说，也没再多问。碧霞见过紫玉，微微一笑，想她也是知道紫玉跟九阿哥的关系，对紫玉也是很谦逊的样子。“皇上还没来呀。”紫玉看着场子中间的龙仗，我和碧霞点点头，紫玉叹了口气，指着天说：“一会儿子就该热了，怎么还不开始呢。”
碧霞听了笑说：“想是皇上有事儿吧。不必着急。”紫玉冲碧霞也是一笑。“好像开始了？”我看不远处有些骚动，碧霞和紫玉也伸着脖子看过去。不远处人群熙熙攘攘的往身后看，我开始以为是哪个王爷家的王子或者阿哥在玩马技引起人群的骚动，可越看越觉得奇怪，“怎么……”碧霞刚想发表疑问，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吓得碧霞说不上来话，我心里一惊，就看对面的人都惊慌的开始乱跑。“马慌了！快！快跑！”随着有人呼喊，大家也都乱了阵脚，胡乱的向四处抛开。
碧霞和紫玉对看了一眼，紫玉动作极快的拉起我们就要往外跑，“啊！十三阿哥！”没跑几步，碧霞突然指着疾奔向十三阿哥的马，十四阿哥此时已经跟他分开了，几个王子面前也有许多人护着，只是他前面就那么几个侍卫，有的人试图想去牵住马，可却被狠狠地甩在了地上，看着保护十三阿哥的人越来越少，我急的不行，连忙挣开紫玉的手，不顾碧霞跟紫玉的呼喊，奔了过去。我不停的跟反向跑来的人相撞或是擦肩而过，我焦急的喊着他，“啊。”快跑到十三阿哥那儿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拉住了我，我回过身，看见九阿哥一脸怒气，“你不要命了吗？”我顾不得别的，只想从九阿哥手里挣脱开，我担心他，不忍心看到他受一点儿伤，我要保护他，十三阿哥！可是九阿哥的握力实在是大，我可以看到九阿哥太阳穴上蹦出的青筋，我知道，我越是想挣脱他就越是生气。
“爷，赶紧走。”旁边的太监，看着对面的情形，焦急的提醒着九阿哥不要过多的停留。九阿哥拽着我要走，突然一声马叫，划破天际。九阿哥停下来，我回过头，看见十三阿哥拽着缰绳骑在马上，天哪！“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九阿哥看十三阿哥没事儿，走过来咬牙狠狠地说，“嘶！”话音刚落，那马不知道听见了什么，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却又开始焦躁不安。十三阿哥努力的控制着马，可是这马好似比先前更难驯服，前后蹄不停的跃起，就是不想自己的背上坐着人。十三阿哥眼看在马上也撑不住了，使劲儿一蹬马鞍，跳下马来，那马好似知道十三阿哥要做什么似的，朝着往一边跑的十三阿哥就冲了过去。“十三阿哥！”我用尽全力使劲儿推开九阿哥，“快走！”十三阿哥听见我叫他，转头冲我喊。我见那马儿已经抬起了前蹄，也顾不得什么，跑到十三阿哥面前用力的推开他，
“啊！”
“妹子！”
“凝霜！”
“凝儿！”
我倒在地上，一阵剧痛从后背开始绵延到全身，我听见什么东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的声音，我能感觉到有人轻轻的把我抱起来，焦急的喊着我的名字，只是我痛得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渐渐的我失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