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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重聚

如今,他都得到了,而且,显然已超出他的希望太多,太多了。

他面孔抽搐着,两行热泪,已汨汨的顺颊流下,然而,这眼泪却是甜的,真是甜的!

他默默的坐着,尽情的流着泪,好似要将他自幼所受的委曲、侮辱,在这无休无止的泪水中,完全排出。

又是一段长长的时间过去,夜无情蓦然的从地上立起,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来,啸声清越悠长,中气充沛之极,有似老龙清吟。

他啸声一停,又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合着眼泪,渐渐地,又变成了呜咽。

精神放纵着,尽情的哭,尽情的哭。

如此又过了一会,他才戛然而止。

抹干了脸上的泪水,又将身后包里紧了紧,抬头一望那高高的洞口,这洞口距夜无情立足之处何止三十余丈。而且又十分倾斜、陡削,绝少落脚之处。

但,他信心极强,自信能攀升而出,就好象自己前日横渡泥沼,飞身跃上巨石一般。

他目注洞口,暗一提气,连他自己也想不到,就在他微一提气的当儿,人已飘飘的升起丈许。

夜无情大喜之下,双臂急扬,“呼”的一凿,已似流星般射出七丈。

他长啸一声,身形急掠,脚尖微一点那倾斜的石壁,人已直飞而去,身形之快,绝似凌空飞腾的鹰隼。

眼看距那洞口,只有七、八丈之遥,他不由双目倏睁,大喝一声,两脚在空中连连蹬踹,身躯已若有巨力相吸般,飒然而出。

夜无情不知,这正是武林轻身功夫,极难达到的境地:“凌空虚渡”。

他身形始出,已稳稳的踏在那与巨石相连的狭窄石脊之上。

此刻,凉风拂面,衣袂飘飘,不由得心一清。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环目四顾,只见这怪石林立,池沼遍地的“阴阳崖”底,四处静寂无声,渺无人影,虽是白天,却仍然一片雾气沉沉,阴森晦迷。

这时,夜无情双目大张,精光暴射中,他已隐约看出谷中东北角一处,好似极像自己来时之路。

夜无情全身一拔,在空中四肢伸展,已似一只绝大苍鹰般,向着岩下飞落。

只见他双脚甫一沾地,人又电射而出,不到几个起落,已然奔至那东北角落。

夜无情身形不停,如飞般四处掠走寻找。

忽然,他一声欢呼,原来,那根长长的乌细绳索,就在眼前。

这绳索仍然静静的垂向地下。他穷目上望,只见十丈以外,这细韧的绳子渐渐隐没于云雾中。

夜无情不由暗忖道:“不知义父他老人家,会急成什么样子!……我要尽快回去,也免得他老人家焦急不安。”

想到这里,他不再迟疑,身形一纵,已握住绳索,着手时扯了一下,觉得仍然十分坚韧,他不再多想,凭着这条绳子可资换劲,身形攀升得快速无比。

只见他每次用手微微一拉,人已升高六七丈。

瞬息间,夜无情那削瘦的身形,已消失在蒙蒙的云雾中。

片刻之后,他已可隐隐约约的看到“绝缘洞”的洞口了。

此时夜无情心中,有着一股无比的兴奋涌上心头,就好象一个久离的游子,见到自己故乡的家园一样。他长啸一声,身形有如大鸟般腾飞而起,人影一幌,已射入洞口之内。

夜无情此际双目似电,一瞥之下,巳经看见洞壁深处,石砖之上坐着的枯瘦老人,邪神穆亦邪。

他正白髯激颤,全身抖索,双手向外伸出,好似要拥抱自己……

夜无情蓦觉一股热血上冲,鼻头一酸,满眶热泪,已夺目而出。

他大叫一声:“义父!”

人已扑在那老人枯瘦,但却坚强无比的胸前。

邪神双臂,紧搂夜无情,点点热泪,已坠落在他的头发上。

他颤着声道:“孩子!我的孩子你……你回来啦!……天啊!这几天,可把我急坏了……我宁愿永生沉沦在黑暗之中,再也不要你去冒险啊……”

夜无情亦紧搂着老人,泣不成声道:“义父……你老人家别这样说,情儿不孝,累你如此担心……”

二人紧紧的搂抱在一起,亲挚之情,便是亲生父子,也难得如此。

过了一会,老人将夜无情扶起,怜爱的问道:“孩子!这四天来,你到底怎么了?碰到了什么事情么?”

夜无情有如稚龄幼子般,仍紧紧依在老人怀里,闻言惊道:“什么?我已出去四天啦?我还以为只有一天呢!义父!我这几天来的经历,真比我以往十几年来的日子,还要离奇古怪呢……”

他遂滔滔不绝的,将自己离洞后,至紫龙****;从探宝的时候起,一直说到得宝后,如何遇上了云山一枭萧楚、穷侠木松、大烈风白史等人,又如何的被迫至巨岩之顶,出现了死灵三魅之首霸天,如何被暗袭失手落下深洞,又被那洞内橘红色怪火烤炙,而致变得如今这全然不同的模样。

老人一语不发,倾神贯注的听着夜无情说话,忽而那只枯手,抚摸夜无情的头发,忽而又将他紧紧的搂住。

直到夜无情一口气说完,他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老人柔声道:“乖孩子,烤炙你的怪火,想必是那奇异无伦的“轮回异火”。真苦了你了!……唉!为了我这条垂暮老命,竟累得你三番四次的险遭不测……”

夜无情尚未及回话,老人又紧握双拳,白果眼乱翻,恨声说道:“若是有朝一日让老夫碰见那……那什么萧楚、白史、阴阳判管,非将他俩碎尸万段不可!”

夜无情急道:“义父,事情既然过去了,也就算啦!咱们也别耿耿于怀。”

老人闻言,将夜无情搂得更紧一点,和声道:“傻孩子,那些人逼你的时候,他们曾想到这些吗?他们那一个不想将你杀死?不想谋夺你求得的宝物呢?”

老人咬牙切齿的又道:“哼!尤其那个什么死灵三魅的霸天,更是放他不过!”

邪神自隐入绝壁奇险的古洞后,又遭到那一次痛心断肠的巨变,不由使他万念俱灰,心如槁木。尤其,痛痕人心之险恶狡诈,故而,发誓不与世上任何人来往交谈。

从他给这古洞起的名字——“绝缘洞”看来,便可知道他心情的落寞与失望了。

但,他却对夜无情,有着一股深厚而奇特的情感,为了自己深深喜悦的义子,禁不住又激发了当年,那一股偏激嗜杀的性格。

夜无情正待嚅嚅开口,老人已怒道:“江湖之上,人心险恶毒辣。须知你不杀人,人便杀你。若是对那真正善良之人,不妨网开一面,但,对那阴刁小人,却一个也留他不得!”

老人又一叹道:“孩子,你或许会认为我又犯了当年的脾气了,但你却不知道,对恶人行善不啻是为自己寻找祸患,江湖之上,险恶重重,你尚须多加磨练才是!”

夜无情唯唯答应,他忽然想起了一事。

连忙对老入说道:“义父,咱们光顾说话了,紫龙****之中,那两件宝物,情儿皆已取来了……”

老人闻言,不由兴奋的道:“啊!我倒忘了!快拿给为父摸摸!”

夜无情急忙将包取下,先将那只“晶雪玉盒”送过,又将另一包里打开,那只“浴血角鸟”的独角,他却不在意的丢置一旁。

奇了!只见那对小金龙经过这多日的险难,却仍然是双目血红,尚在蠕蠕而动。

邪神伸手接过后,面容非常肃穆,他双手徽微的摩挲了一阵,正色说道:“孩子,这对小小金龙,正是紫龙****的灵气所钟,名曰“金龙之子”,乃是天地间所生的一种,极为不可解释的奇物。相传此物成长之后,便化为真龙,能破穴飞去,遨游于九天之上。”

老人微一沉思,又道:“这对“金龙之子”在尚未成形之际,却能除****之疾,益寿延年,有生死人而肉白骨之功。”

他又拿起那“晶雪玉盒”,双手在上面,仔细的摸了一阵,喜道:“是了!这玉盒之质,晶莹滑腻,着手徽温,单是这只玉盒,何止价值连城,……情儿,你在那里找到它的?”

夜无情乃绝顶聪明之人,闻言之下,便知必有蹊跷,乃朗声问道:“莫不是这只玉盒尚有开启之法?里面十之八九有一件宝物了,只是,玉盒纹理细密无隙缝,却是怎么生开得?”

老人一笑道:“天赐奇物,自有其应用之道,孩子!这玉盒之上,可有一条细络黑线?”

夜无情仔细一看,果然,在玉盒中间,有一条似隐的极细黑线。

他对老人说了。

只见邪神双手,按在这黑线之上,面色倏转严肃。右手拇指的长长指甲,已”哧”的一声,深深插入那坚硬如钢的“晶雪玉盒”之中,缓缓的划成两半。

玉盒开处,但见豪光四射,金芒闪烁夺目,照耀得石洞之内,彷佛点上了一盏金色的琉璃巨灯一般。

夜无情微拢双目,向盒中望去,只见那玉盒之内,赫然有着一柄,金光灿然的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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