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薛才怎么敢做这些事,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他不想要命了吗?这些年,薛家的生意可以说遍布越国,难道这钱他还挣得不够多吗?国主对他薛家可以说恩宠盛荣,颇多眷顾,整个越国有几个能比得上他薛家享受的恩典。锦衣玉食,家财万贯,权势滔天,他薛才怎的还不知足?居然做起了卖国求荣的事。没有国主,没有越国,他薛家什么都不是,他薛才算个什么东西,他也不想想,他能有今日的荣华富贵,都是谁给他的,他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靠的又是什么?他生在越国,长在越国,吃的喝的都是越国的,怎么能做出这般丧尽天良之事,这不是狼心狗肺是什么?丫头,你说他是不是老糊涂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么做为的是什么呢?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呢?通敌卖国,不论在哪个国家都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可不是偷鸡摸狗,打几板子就能算了的事儿,难道他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吗?他到底图什么啊?安安稳稳地过一生不好吗?非要折腾来折腾去的,他难道不会累得慌吗?”
白家大少爷听闻国舅爷薛才居然干着拐卖人口,走私孩童,还有卖国求荣的勾当,先是惊讶至极,不敢相信,然后是愤怒,怒火中烧,最后是不解,迷惑非常,倏忽之间,白望渊的情绪变了又变,那张脸上瞬间转换的表情比戏台之上的戏文可要精彩得多了,越无霜算是长见识了,她到今日才知道她这渊哥除了皱眉与傻笑之外,还能有这般丰富的表情。
“人心不足蛇吞象。单单是平步青云怎么够,一步登天岂不是更好?而富可敌国又怎么能比得上坐拥天下呢?人的野心只能用越来越多的贪婪来填充,像忠孝仁义这等于野心无益的东西,早在一开始便被舍弃了,从心底一点点地被剜掉,最后被剔除得一干二净,为的便是腾出更多的空间来装那不断膨胀的野心。渊哥,似你这般容易满足甚至可以说无欲无求的人,是不会理解薛才那种人的想法的。像这类事,你听听就好,不懂也不必强求,本就没有什么值得说的。说得多了,反倒会让你觉得难以接受,渊哥,小妹我奉劝你还是别深究了。”简单地说了一下贪婪之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恶劣行径,越无霜便不想多说了,反倒开始劝导白家大少爷,不要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于他并没有多少好处,人心确实是在难测的东西。
“丫头,你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我也听不懂,你渊哥我活了这么些年,想不明白的事我就不想,才不会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你放心好了,我就是好奇,才不费那心思去琢磨薛才那种人的想法,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的想法我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明白,既然如此,我还费那劲儿干嘛,我又不傻。不过,你方才有一点说错了。”白望渊满不在乎地切了一声,很是不屑的模样,对越无霜说的话很不理解,因他根本不会如越家小妹说的那般去深究薛才的心思,他方才的问话不过是出于好奇罢了,想不通为什么薛才要自掘坟墓,自寻死路。
“哦?哪一点?”听白望渊的话里满是对她的嘲讽,越无霜知晓是自己多虑了,对于白家大少爷来说,这些个肮脏心思他平时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会主动去揣摩,她方才一时情急,杞人忧天,反倒被白望渊赤裸裸地嘲笑了,她觉得很是无可奈何,此刻听他指出她的话中有一点说错了,这倒激起了越无霜的好奇心,她真想知道他能说出些什么来反驳她。
“你渊哥我不是无欲无求的。我想要天下太平,少一些大奸大恶之徒,少一些危害百姓的事儿;我想要越国国泰民安,母亲不用总是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我想要永远守在姝儿身边,让她一直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我想要的这么多,怎么能叫无欲无求呢?啊?丫头。”白家大少爷说话时,挑眉看了一下越家小妹,脸上浮现出隐隐的笑意,说起自己的诉求来,倒是坦荡得很,说到东方姝雅的时候,那笑意慢慢放大,似春风拂面,桃花盛开。
白望渊太过绚烂耀眼的笑容使得越无霜微微晃了一会儿神,不过也只是一刹那的功夫,紧接着她便恢复了往常不正经的模样,挂着邪邪的笑,空出大片眼白,用调侃的语气,挖苦到:“渊哥,你的龌龊心思,你自己知道便行了,还非得说出来,生怕别人不晓得似的。”
“我行得正坐得端,别人知道便知道了,有什么好怕的。”白望渊对越无霜的调侃满不在乎,他觉着自己的心思可昭日月,事无不可对人言,没什么可好隐瞒的,不过看着越无霜那副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模样,他又忍不住说道说道她,“丫头,你渊哥我此刻有一件最想要实现的事,那便是让你这丫头变得稍微像大家闺秀一些,就算是小家碧玉也行啊,你瞧瞧你,哪里还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跟个街头地痞流氓似的,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最好能让你的性子也能好好收敛一些,别成天就知道惹祸,上蹿下跳,跟个野猴子一样。”
越无霜看白望渊好好地说着话,却突然转过头来盯着她,心底便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他说着说着便开始数落起她来,听完他说的话,越无霜心道:还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句话,反反复复地说,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他还真不嫌烦。
心底已然很不耐烦,于是,越家大小姐很是不雅地掏了掏耳朵,翻了个大大地白眼,跟白家大少爷呛声:“这就不劳您白家大少爷操心了,我觉着我这样挺好的。你的心思还是多放在姝姐姐身上吧,找个时间跟公主殿下提一提你们俩的事儿,像姝姐姐这样的美人,中意她的人不在少数,不看紧一点,让某些人给抢走了,到时候渊哥你就算是哭都来不及了。”
“这事儿也不需要你操心,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敢打姝儿的主意,我把他打得连他爹都不认识,拳头可不长眼,看谁还敢对姝儿起歹心。不过,丫头你说得对,觊觎姝儿的人确实不少,光这几天,我就收拾了不少。这样下去可不行,过段时间我就请母亲去丞相府提亲,你就等着喝我和你姝姐姐的喜酒吧。”白家大少爷起初说是无所谓,到了后来,原形毕露了。
“渊哥,你还是没改掉你这嘴硬心软的毛病,心里明明就想得要命,嘴上偏要说不在乎,这下总算装不下了吧。麻利地,要不新娘可就不是你的,而是成了别人的了。”越无霜抓住了白家大少爷的小辫子,紧紧揪着不放,也不管他虽嘴上说得坦荡,却早已臊得通红的脸。
白望渊知道此刻若是顺着越家的小丫头说,她更会得寸进尺,喋喋不休,但又不能梗着脖子反驳她,否则会被说得更惨,血的教训告诉他,这时候保持沉默才是上上之选。
“渊哥你不是不着急吗?不是希望姝姐姐幸福喜乐一生便足够了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渊哥,你别急啊,你问人家姝姐姐的意思了,她如果不中意你,你说你一意孤行地让公主殿下去提亲,不是强人所难吗?”越无霜问了半天,可愣是没得到白家大少爷哪怕只言片语的回答,他或许压根没听她在说些什么,又或者听到了全当听不见,越无霜一个人在这边自编自演,无趣得紧,因此她选择偃旗息鼓,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见越家小妹终于停歇下来,白望渊心中窃喜不已,表面却要竭力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可嘴角的窃笑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他偷眼瞟了一下越家丫头,发现对方正眼神不善地盯着他,赶紧收敛了笑意,扯出之前心中的疑惑,希望借此转移越家小妹的注意力,躲过一劫。
“丫头,你不会真把秦老尚书的宝贝孙子藏在群芳苑那种地方吧?”
之前的调侃没能得到越家大小姐的效果,她原本是很不开心的,但白家大少爷缩头缩脑,生怕她会发飙的滑稽模样,很是可笑,着实取悦了越家小妹,因此刚才虽没能顺利得逞,她此刻的心情还是十分愉悦的,也便不再同心惊胆战的白家大少爷斤斤计较,而是正经地回答起来,她一开口,自然是要反驳的,白望渊说的话与事实本就极不相符,她当然不会认。
“怎么可能?!你小妹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吗?”
白望渊颤巍巍地瞄了一眼越无霜,纠结了又纠结,迟疑了好一会儿,最终总算是鼓起勇气,说:“像,很像。栽赃嫁祸这种事你还少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