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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赌坊总有一些打千落忙的帮闲在这鬼混,高球便是其中一个。
高球最近这些日子颇为不顺,先是几日前与一疤脸大汉在赌坊争执,险些被狠揍一顿,接着在小阁子里风流,不小心又弄上了花柳病,搞得下身肿大如驴。这****刚从生药铺取了几味药,正准备往回走,便听身后有人唤他,“那厮可是高球,给我站住。”
高球转身看去,却是王员外的小公子王得富,数日前高球与柳世权在赌坊下了个套,把个不谙世事的王得富骗进赌坊,输了好大一笔银钱。事发后王家一纸诉状,把柳世权与这高俅告进衙门,那柳世权一是与衙门中人早便交好,又略使了些银钱,便把此事遮掩过去了。
王员外吃了这个哑巴亏,心中自是愤懑,到家后便把王得富杖责五十,打得皮开肉绽,休养了半月才出得门来。这王得富亦是个小性人物,心中对此事绝放不下,便偷偷从家里厨房偷了把剔肉的尖刀,揣在怀中,刚出得门来,便遇到那高球从生药铺里转出。
高球一见是那王家公子,便觉不妙,把手中的药向那王得富迎面散去,转身便逃。
书中暗表,这高球乃东京宣武军人,本是一市井无赖。此时尚不叫高俅,却叫高球,俅与球发音相同,所以当初苏年斗问的是高俅,苏东坡回的是高球。
却说高球在东京混得实在不成样子,便想起原来一同帮闲的柳大郎,便凑了些银钱,到这淮西来投靠了柳世权。谁知到得此处,柳世权却瞧不起高球喜占便宜,又胆小怕事的鸟样,便随便弄些杂活托子让他做,高球本待不做,却苦于囊中盘缠罄尽,无奈下暂栖赌坊,平日欺诈些银钱度日。
即便上次骗得这王得富,高球自己却并未得到几个子,都已入了那柳世权的腰包。今日见那王得富面色不善,心道若被他捉住,必是一顿饱打,这才撒腿便跑。也是这王得富杖伤初愈,腿脚不灵便,只能眼睁睁望着那高球扬长而去,只恨得牙根直痒痒。
正在气恼间,他忽听身后有人唤道,“王三哥,为何在此生闷气,不若我们一同去燕春楼喝上一杯,逗逗乐子,以消心中块垒如何?”
王得富转回身一看,却是苏东坡的书僮德福,亦曾在酒宴上见过几面,也曾搭过几回话,略有些熟识。此时他心内憋屈得慌,正想找个人诉诉苦水,见这德福邀请去燕春楼饮酒,当下也不推辞,二人便一路闲话,向那燕春楼而去。
却说苏年斗这日也正在寻这高球,刚走到生药铺前,正撞见王得富大喝那厮高球,顺眼观瞧,这高球不是别人,原来正是前些日子在赌坊所见与晁盖争执那人。见那高俅洒了生药面子便逃,而王得富又拖着条瘸腿边追边骂,苏年冲击心中便明白了几分,这才主动上前与那王得富套话,心中却早有了一番打算。
再说二人进得酒楼,苏年斗在回廊间正向楼上走去,忽觉身后有人拽自己衣襟,回身看去,却是那妓女李师师。数日不见,这李师师更出落得标致可爱,苏年斗不觉在她小脸上摸了一把道,“吓我一跳,我道是谁,原来是我们家师师妹子呀。”
只听李师师娇笑道,“公子,自打娶了老婆之后,便把师师全抛在脑后了,便是奴家没几分姿色,却也可弹个曲儿,唱个词儿给公子解闷,怎吓得如耗子见猫一般,这么许久不露面了呢。”
苏年斗回道,“小妮子果然刁蛮,前个儿我与李捕头来此饮酒,还点的你的名牌呢,不过你却不知与哪家公子私会去了,叫了半日也不曾露面。”那李师师便美目一盼嗔道,“可子可真能编排,奴家这些日子何曾见公子来过这里,想是把哪个相好的当作奴家了,说出这样瞎话来。”
二人在这边打情骂俏,却忘了旁边的王得富。这王得富虽是个富家公子,平时管教甚严,何曾去得酒楼妓馆,今日一见这李师师,不觉便被勾了魂去。本欲上前勾搭一下,怎奈碍着是苏年斗的老相好,倒也不便如此猴急,便赧郝地一个人先上得楼去。
苏年斗又与李师师调笑了几句,便也要转身上楼,李师师却又拉了他一下,低声道,“公子,稍后得便,你出来一下子,奴家有事与你商量呢。”苏年斗早已觉得李师师今日有些欲言又止,便点了点头,指着酒楼后的小亭子道,一会得便我去那里等你罢。李师师这才松开手,走出几步又回身嘱咐了他一句,“公子可定要来呀。”
苏年斗答应了一声,这才上得楼去。楼上有十几间酒阁子,有大一些的,可二三十人共用,也有小一些的,三五人小饮。当下二人选了间小阁子,要了几个拿手菜,便对饮起来。这王得富酒量一般,未饮几杯,便有了三分醉意,苏年斗借机便问了与那高球有因何缘故争执。
王得富也未隐瞒,便把那高俅骗自己去赌钱,回去被父亲杖责一事儿讲了一遍。苏年斗一听,心道,这球果是个泼皮无赖之辈,若这等人有一日大权在握,不知要祸害多少人,即是如此,那自己便不客气,怪不得要鸠占鹊巢,李代桃僵了。当下他只在心里思量,却也不动声色,又与那王得富饮得几杯,借故去茅房,便下得楼去,转到后面的角亭。
到了亭子,那李师师早已等在那里,见他过来,便拉着贴身坐下。苏年斗便问道,“你这般着急,便有话直说罢,可不要转弯子转晕了我,到时误事我可不管。”那李师师偎在他身边柔声道,“公子,师师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帮不帮得。”
苏年斗听她语气颇带几分凝重,便点头道,“你说来听听,若我真能帮你,定不会推辞。”
李师师道,“公子,前次你也曾给我观过面相,便说了几句龙凤之类的玩笑话,奴家也知道那当不得真,但不知为何,回来后心中便再放不下。想在这燕春坊,镇日倚身卖笑,现在尚能换几分薄情,他日若真的即无颜色,又无依托之日,才真真儿的是悲惨。这在身边的姐妹亦不是一个两个了,奴家看在眼中,怕在心里,想起公子所言,便想与其在这里待毙,不若拼得一回,云那京城烟柳繁华之地闯上一闯,即便他日身死无葬身之地,亦算长了眼界了。若真能遇到如公子所说的贵人,也算这辈子侥幸,到时定不忘公子今日之恩。”
苏年斗一听,便心里明白了几分,便安抚李师师道,“你且放心,你在这酒楼却又不同于妓馆,并没有卖身与他,若是路上盘缠不够,尽管开口,我来替你想办法即可。”李师师一听,果然大喜,二人又闲话几句,苏年斗便回得楼上。
那王得富在酒阁子里已等得心焦,苏年斗见时候已到,便试探道,“王三哥,难道高球那厮这股恶气你便生受了,不过也难说,这种闲汉无赖,还是少惹为好。”
此刻那王得富酒已八方,气便有了十分,大声道,“若兄弟有法子收拾那无赖,便指点一二,但凡能找到那厮,俺便一刀宰了他。”苏年斗摇头道,“使气斗狠,岂是上策,三日后,王三哥听我个信儿,到时便见分晓。”
二人又小饮酒片刻,苏年斗见王得富已动弹不得,便叫了个小妓女把他扶到后院去醒酒。付过酒资,苏年斗便一路奔吉祥赌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