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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另有隐情

早上荷塘的荷花含苞待放,坐在凉亭里,淡淡微风袭来,不禁想起了娘亲,娘亲生前最爱荷花,常带我到这里看荷花,娘亲说荷花虽美,但是却很孤独,清晨盛开,夜晚无人观赏便独自合上花瓣,娘亲当时落寞的眼神,小小的我还不够懂得,现在想想怕是娘当时又因琐事伤感了罢,娘亲,汐儿很想你……

“三小姐!三小姐!”

从思绪中惊醒过来,一看是丫鬟宝瑞,宝瑞看我有了反应便说“三小姐,老爷叫你去前厅,说有事相谈。”我眼睛一沉,轻轻的说“找我何事?”宝瑞眉头微皱,不耐烦的说道“那奴婢就不知晓了,三小姐速速前去吧,奴婢还有事没做完,就先告退了。”

看着宝瑞的不削背影,起身走下凉亭向前厅走去。

父亲找我什么事?自我十三岁母亲病逝了以后,父亲便把我过继给了四娘抚养,我虽不是四娘亲生,但四娘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我很感激,自那以后父亲从来都没来看过我一眼,也从未再提起过娘亲,由于不受父亲重视,我和四娘在这府中受人排挤,有时候下人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而这次父亲找我到底为了何事?想到这里不禁眉头紧皱,一定不是什么好事,算了,在这府里平平安安就好了,既来之则安之吧,四娘待我那么好,我不能给她带来任何麻烦,不知不觉来到前厅门口,抬脚进去,看到厅中央坐着父亲和大娘。

走入厅内,我定眼瞅了瞅,俯下身子作揖“给爹爹和大娘请安。”大娘忙起身,边扶我边说道“免礼,免礼,都是一家人何需如此多礼?”

“谢大娘”心里很纳闷,大娘为何对我这般和蔼,平时都不待见我和四娘,心里跌宕起伏,有一种不安的直觉,我开口道“不知爹爹唤汐儿所谓何事?”这时爹爹拿着茶杯开口说“兰汐,来,坐下,爹爹有事和你说。”我淡然的说道“爹爹有事便说吧,兰汐站着听命就是了。”爹爹看我这般态度,眉头微颤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到刚刚,缓缓说道“宫中传来消息,你二姐敬妃因染疾患,逝了……”我有点惊讶,“二姐不是在宫中好好的吗?怎么会……”父亲叹道“哎,世事难料啊,所以我决定让你后天进宫,入宫为秀女。”

我一惊,刚要说话,大娘便上前插言道“汐儿,你大姐已嫁人,你二姐病逝,现在你是府中唯一的小姐了,你可知道你父亲的苦心啊,宫内无人在皇上耳边进言,我们薛家在朝中不好过啊。”

“可是爹爹兰汐不想嫁人,兰汐还想多侍奉爹爹和四娘几年,兰汐……”没等我说完,爹爹低吼道“爹爹和你四娘自然有人料理,你已十八岁,女大当嫁,你只管听命便是,丽盈!此事就交给你打理了。”大娘在一旁应着,父亲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意思是告诉我别不识抬举,转身走入厅内,大娘见我发呆,上前笑道“汐儿回房准备准备吧,时间是有些紧了,我这就得去打理打理了。”我忙上前说道“大娘,时间这么紧,通知宫人了吗?选秀女要走很多过程的不是吗?后天是正式入宫,我都没有选拔怎么会直接进宫呢?”大娘抓起我的手说“汐儿无需担心,老爷是当朝丞相自然会有办法的,你就做好你该做的就是了,汐儿生得俊俏,心思缜密,以后定能有大出息,大娘的意思你懂了么?”大娘边说边加重了手上的力量,我回道“汐儿明白,汐儿这就回去准备。”大娘这才放心,说“那去吧。”

我应了一声,脑子昏昏沉沉,无力的回到房中,四娘在屋里,见我进来,连忙走上前拉我坐下说道“汐儿啊,我都听说了,四娘承受不住啊,你这一走何年何月能回来啊,四娘舍不得啊……”

看着四娘脸上的泪,我强忍住情绪,笑道说“四娘不用担心我,宫里锦衣玉食,汐儿自然不会受苦的,四娘放心吧。”

“汐儿,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处处勾心斗角,你当你二姐是真的病逝么?听说是因为招惹别人嫉妒,被人害死的,只是没有证据,老爷也无从下手而已,你心本善良,不适合在宫中生活,我答应过你娘亲一定好好照顾你,你这样让我怎样放心,怎么对得起你逝去的娘亲。”我淡定的说道“四娘不用担心我,这都是汐儿的命,当我出生在这薛府之中,我的人生便无从选择了,你虽不是我娘亲,但这五年间四娘对我如亲生女儿一般,这份恩情汐儿是不会忘记的,我进宫之后四娘在府中地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招人冷讽了。”

“四娘不在乎那些,四娘没有儿女,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只想让你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汐儿这宫里你是万万不能进啊!”

看到四娘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猜到有隐情,便问“四娘是不是有事隐瞒我?”四娘紧皱眉头,叹气道“哎,汐儿啊,你可知你娘亲是怎样走的?”

“不是病逝的么?”四娘起身把门窗关好,坐在身边小声道“你娘亲是被当今丽贵妃害死的。”我听了惊讶万分,激动的说道“四娘,我娘亲不是病逝的吗?当年爹爹和大娘都是这样说的啊,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有些语无伦次,四娘继续说“当年事情紧急,能名正言顺进宫的,只能是家里的妾室,正赶上你二姐的母亲患病卧床不省人事,你大娘回娘家探亲,老爷便找了个理由,命你娘亲去给宫中二姐送密报,就在和丫鬟交接的时候,被当年还是贵嫔的丽贵妃发现并上报给了皇后,皇后审讯时,你娘亲并没有说出实情,一心说都是自己做的,无他人唆使,最后皇后念在你娘亲是老爷的妻妾,便赏赐白绫,留你娘亲全尸……”

“怪不得当时没有让我看娘亲的遗体,天啊,怎么会这样,我娘亲是冤死的。”四娘搂住我,缓缓道“所以四娘才不同意你进宫,若被丽贵妃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她定不会让你好过的,我明天就带你去恳求老爷不让你进宫。”

听完四娘说的话,心很痛,也很乱,早已顾不上进宫的事情,我弱弱的说“四娘,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四娘见我如此伤心,也没多说什么,便点头出去了。

我坐在床头,心乱如麻,我不敢相信我的娘亲死于被人陷害,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娘本就善良,其中定有隐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坚定的一下。

不!我不能让娘亲枉死,我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进宫!我要替娘亲报仇!我不会就这么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既然上天给了我这次机会,我定不能放弃,不能……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就来到四娘的房间,四娘看到我,起身便拉着我说“汐儿,事不宜迟,现在我们就去见老爷,求老爷另找人选,我去拿你娘的牌位,老爷看到你娘牌位,一定会动容的。”

我一把拉住四娘,“四娘,我要进宫!”

“什么?不行!昨晚我和你说的还不清楚吗?你怎么……”“四娘!”没等四娘话说完,我便打断了四娘,接着坚定的说“四娘,若不是情况紧急,四娘准备一辈子都不告诉汐儿了是不是?我要进宫替娘亲报仇,我不能让娘亲枉死!”

“汐儿,宫中之路复杂得很啊!看似平静,深处是危机重重啊!”

“四娘,你别说了,你了解汐儿的性格,汐儿心意已决,我回房准备明天要走的东西了,这两天就请娘不要打扰了。”

不听四娘再说什么,便出了屋子,四娘,不要怪汐儿态度生硬,我娘亲的仇,我一定要报的,想起娘亲往日的容颜心里就像针扎一样,若不是她们那些蛇蝎毒妇,我的娘亲不会离开我,在这府中懦弱了十八年,这一次我不会再懦弱了!

次日早上,我早起来到母亲的牌位前,点燃了三根香,跪在母亲的牌位前,缓缓说道“娘,女儿要进宫了,不是为了去过什么荣华富贵的日子,而是为了给娘报仇,自从娘走后,爹爹再也没来看过我一眼,府里每个人对我和四娘都是冷眼看待,我不过是爹爹的棋子,是爹爹为了保住官位的垫脚石而已,而我只能借这次机会为娘报仇,这是女儿唯一报仇的机会,娘,你等着,女儿一定会为你昭雪洗冤的……”

叩首三次,起身瞅了瞅娘亲的牌位,转身走出祠堂,向房间走去,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宝瑞端着水盆站在门口,宝瑞看到我,上前笑着说“小姐,我来给你梳洗吧,进宫梳这个头是不行的。”看着宝瑞殷勤的态度,清楚府里的人知道我要进宫,个个都对我笑容满面,呵,世态炎凉的家,我应该习惯了,不是么?

想想便没说什么,进屋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宝瑞走过来拆掉原来的头饰,重新为我梳理头发,宝瑞笑着对我说“小姐真是漂亮啊,入宫以后定能得到圣上的垂帘。”我从镜中看着宝瑞的眼睛,淡淡的说“宝瑞,自从我娘亲走后,这是你第一次为我梳头吧?”宝瑞手上停顿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小姐,宝瑞平时需打理各个夫人的生活起居,确实忙碌了些。”听着宝瑞声音渐渐变小的回话,轻笑了一下,闭上眼说“宝瑞,好好为我梳头吧,或许这是你为我最后一次梳妆了……”

“是,对了,老爷刚才吩咐过奴婢,让小姐梳洗过后去前厅拜见老爷和四夫人。”

“知道了。”

一番梳洗后,交代宝瑞拿着一些生活用品放到马车上,我来到了前厅,看到父亲和四娘在坐在椅子上,我走到厅中央行礼作揖“给爹爹和四娘请安。”先开口的是父亲,“汐儿,进宫了不用念家里,我会好好照顾你四娘,你放心吧。”我淡淡的道“谢爹爹怜爱。”父亲点头,随即又说“宫里不比家里,处处行事需谨慎,汐儿心思缜密,我就不多说了,进宫之前,我给你安排了一个贴身侍婢。”说着边朝厅内高声喊道“芷兰……”

这时从内厅中走出一个女子,大概二十五岁左右,身材清瘦,五官清秀,看着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思索中,四娘上前抓住我的手道“汐儿啊,芷兰是自己人,到了宫里听你兰姨的话就好,平时她自会帮你打理好生活起居的,四娘会想你的,这一别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再见到你,娘不强迫你,但是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这两****都没见四娘,是不是还在怪四娘?”

看着四娘的眼泪,心说不出的疼,我用丝绢将四娘的泪擦干,哽咽的说道“四娘在家保重,我们还会相见的,女大当嫁,这是自然的事,我的心情四娘你最能理解,我会想四娘的,四娘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挂念我。”还要再说写什么,便被父亲打断,“好了,大喜事哭什么,走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我们出去吧。”父亲刚要起身,我便忙开口,“爹爹请慢,女儿还有事和爹爹说。”我定了定了神说道“爹爹,女儿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能回府了,四娘还望爹爹好生照顾,在宫里女儿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女儿最担心的是四娘,如果娘出了什么事,或者在府里过的不如意,女儿怕是因伤心过度,不能再为父亲出力了,还望父亲不要见怪才是。”

父亲顿了片刻,诡异的笑了笑,说道“哈哈,好,老夫没看错人,汐儿如此精明,比你二姐更高一筹,老夫答应汐儿这个要求,你放心,一会汐儿走后我便会派人将你四娘从别院搬到主院,命人好好照顾,汐儿就放心的进宫吧。”我俯身作揖叩谢父亲的好意。

我虽是棋子,但我不能被动,我也不能让四娘再受委屈,至少我现在还是有价值可言的,这个道理爹爹明白得很。

爹爹起身走出前厅,我随后跟着,眼睛盯着爹爹的背影,呵,父亲大人,等着吧,日后我会让父亲大人对女儿行君臣之礼的,父亲大人也会有求女儿的一天的!

走着走着,我们四人便出了前厅走到大门口,四娘挽着我说着体恤话,眼泪依旧止不住的流,我则是安慰着四娘,一会功夫便出了府门,门口父亲的六个妾室都在等着为我送行,个个都眯着眼睛笑着和我说话,往日的冷眼和轻蔑都烟消云散,我也只是逢场作戏,以同样的笑容回答着,这个家除了四娘以外,没什么可留恋的了,走了也好,看这样的架势,四娘以后在府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些,心里也不免有了一些安慰,回头看了一眼四娘,便和兰姨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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